《缘来是梦》戴加宁

93、缘来是梦93--米阳妍(11)

　　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哭，闹，威胁，默哥哥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于是我只能伤害漠然了。

　　我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报复孙穆男。可是我太明白我是伤害不到他的，反而会使得自己受伤害。我不是太笨，所以知道孙穆男有多爱漠然。只有伤害漠然，才会真正地报复了他。

　　我像是回到了初一那年，对一个人有了伤害之心就再也不对她有任何感情。对漠然也是一样的。我之前是很喜欢她的，可是现在却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了。她太善良，竟对我没有半点怀疑，所以，我那么容易地就达到了我的目的：在无人的时候将她推下了楼梯。看着她滚下去的时候我想着兰若哭泣的脸，挥之不去。想到自己因为爱一个人变得这样心狠手辣时终于忍不住哭了。

　　漠然被发现晕倒在楼道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可是默哥哥却没有在我预料的时间里来找我。黑夜里，我看着漆黑的天空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那样庞大的黑暗将我吞噬，让我无处可逃。

　　第二天的早晨，默哥哥终于来找我。我抬头看他的脸：疲惫的，忧伤的，看着我的眼睛满是悲伤。我不知道他的忧伤是因为谁。或许是我，或许是漠然。可是这不重要，我此刻想的，是我心里的痛，因默哥哥而生的痛，而这种痛，用撕心裂肺更痛。

　　他说：“阳妍，我们谈谈。”

　　我笑着点头说“好”。这是我希望的，不是吗我看一眼前方，看见漠然站在(11)班的门口悲伤地看着我。她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那天默哥哥说了很多话。他说：“阳妍，你懂爱吗你以为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可是你不知道爱的极致是无私，而不是占有。若你真爱我，你就不会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如果你阻止，就表示你不是爱我。

　　他说：我爱漠然，我想照顾她，想关心她，想陪在她的身边。而对你，我也想照顾你，关心你，却不会像爱漠然那样爱你。我只是怜悯你，只是把你当妹妹。

　　他还说：阳妍，就算你现在把我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的。这么些年了，我已经太累，你紧握的手就像一个长满刺的圆圈，把我的心紧紧地圈住，因为感觉得到痛所以会无法不去想如何逃脱。

　　印象里，那是默哥哥第一次说那么多的话。这让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记得那天是爸爸下葬的日子，我没有哭，没有闹，很是安静。

　　不哭，不闹是因为我是恨爸爸的，因为在最初时他选的是妈妈而不是我。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我想他一定不想看见我才不回来的，因为是我夺走了妈妈的生命。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常常寄各种玩具给我，漠然说是因为他爱我。我知道肯定不是的，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不陪我成长，而是把我交给“老太婆”任她打骂。

　　九岁那年传来爸爸意外身亡的消息，他的尸体从另一个城市运回家时已有腐臭的味道。我执拗地不肯看他一眼，“老太婆”一扬手打了我一巴掌。我只觉得眸时天昏地暗，天旋地转，立刻哭得稀里哗啦的。

　　然后默哥哥就出现了。他像个天使般降临我的面前，穿着雪白的衣服，白皙的脸上有很温柔很好看的笑容。他问我：“你为什么哭啊”声音那么好听，像天使的低吟浅唱。

　　“你叫什么名字”我反问他，幼小的心里认为他一定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天使，所以我们以后是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叫安默。我知道你的事情哦!妈妈说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呢。你知道可怜的意思吧可是啊，我觉得你是需要有人关心的孩子呢!”

　　我于是笑，很大声地说：“记住啊，你以后只能关心我!我叫米阳妍哦!”

　　那之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却说他要离开我了。

　　我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已经站在走廊末端的漠然，她仰头看天，并不在意我和默哥哥说了什么。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正是晚饭时间，所以大多人都不在教室。我看着默哥哥笑了，一会儿后说：“如果你不想漠然成为第二个兰若的话，”然后提高了声音，“那你就吻我。”

　　他惊愕，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了眼漠然，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那么痛苦，仿佛在承受着极刑。

　　漠然仿佛没有听见，只是背对着我们站着。她不再看天空，而是一只手按住头，另一只手抓住栏杆，似乎抓得很吃力。柔顺的长发被黄昏清凉的风吹乱，有一缕略略地飞起。

　　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默哥哥才睁开眼。再次看了漠然一眼，低下头在我的左腮迅速而颤抖地印下一个吻。虽然只是那样轻触一下，但我是开心地。再看默哥哥，他闭着眼，眼角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