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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part 1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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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下半场更像一场交际盛会,受邀宾客都是政商两界的名流巨贾。龙一不是客人,自然要代三爷和郁乔招待好这些应邀而来的客人,而且这不同于他平日应酬,可以带个能言善道且酒量不俗的助理在身边,待到宴会结束,宾客散尽,龙一已经疲于去应付任何人了,所以他没有回夏家,上车后只对夏家的司机说了一句去景园便瞌上了眼睛。
景园就是夏影在帝都念书时龙一为他安排的住处,夏影去赫那时没想过会一去不回,只带走了一些必要的行李,连他的猫都没有带走,小涛便和一名佣人在这里照看房子和夏影的猫。夏夜回国后直接搬进了郁家,小涛跟着被招了过去,连夏影的猫一起带走了,佣人则被龙一换掉了。
那名从夏家调过来的佣人不及小涛尽心,夏影走了,龙一也不常回帝都,她就不再勤于打扫了。龙一上次过来,看到院子里的花草疯长的不像样,玻璃上都是雨水过后留下的泥污,夏影的书随意扔在茶几上,上面还压着个脏盘子,当场便要辞掉她。
佣人吓坏了,忙解释说园丁摔伤了,她不敢请零工来家里,又道最近几天都有雨,她想等天晴了再擦外窗,还说书是夏影不要的,称作者是个半吊子,写的狗屁不通,看了几页就扔在一边了。
龙一听她百般找借口就满心厌烦,到底还是把人辞了,换了个勤快知趣的照看房子。其实龙一以往根本不会挂心这些琐碎的小事,但自从夏影离开之后,他那身坚不可摧的甲胄便出了裂隙一般,有时乖戾易怒的让人莫名又惶恐,简直就像个暴君,甚至连三爷的面子都不顾。
之前在夏夜和容泽的订婚宴上,夏家一个表亲带着女儿来和三爷问好,顺势将女儿介绍给龙一认识,龙一竟然说令爱和我儿子差不多年纪,弄的那父女俩尴尬又疑惑,不知他这般年纪哪里来的二十岁的儿子。
夏夜看着父亲那无奈又无光的脸,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待那见缝插针的表叔表妹走了,他附在父亲耳边说:“您知足吧,我哥还克制着呢,等他克制不住的时候,您就不只是面上无光了,他能让所有人跟他一起后悔。”
三爷又不能说我妻离子散都没说过一声后悔,他有什么可后悔的?沉着脸瞪了幸灾乐祸的儿子一眼,又怒其不争的刮了义子一眼,便带着他看不上眼倒还勉强拿的出手的半子走开了。
夏夜不是幸灾乐祸,他真心觉得父亲该知足。他哥自来就是这种性子,以前那些进退得宜滴水不漏都是修行出来的,你严苛太过,咄咄逼人,让他亲手割了自己的心头肉,逼得他追悔莫及只能强迫自己不后悔,他能按捺多久?现在还只是个过渡期,盼着他别再发展下去吧,不然你指望他一个连自己都饶不过的人通情达理饶过别人,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吗?
龙一没叫司机把车开进院子,在门外下了车,院子里的花草修剪整齐了,他反而不去留意了,走进窗明几净的屋子,也只觉得空荡冷清没有人气。
佣人恭声问好,龙一也充耳不闻,直接上楼去了,衣服都没换就倒在了床上,头昏脑涨的躺了半晌便睡着了。
酒后无梦,这一觉睡的很沉。清晨被电话吵醒,三爷问他昨晚怎么没回家,他只道喝醉了,也不问三爷这么早打来什么事,在宿醉的昏倦里等候吩咐。
三爷纵有不满也怒不得,只低低叹了口气,道:“回来吧,和我去郁家商量商量小夜回门的事,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龙一应着好,问着几时去郁家,心里想的却是:何必呢?你既然敢做,就不怕遭人诟病,现在说什么怕惹人笑不是太可笑了吗?你不怕那些,你只是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之后发现那也不过如此,就像乔叔说的那样,尝尽了坐拥权势的滋味,在权利的巅峰待得久了便感到孤独了,你知道回不去了,你只是不认而已。
龙一反观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是因着夏影的意愿,强迫自己不要后悔,他怕自己若是后悔了,便什么也顾及不了了,他会把夏影抓回来,绑他一辈子,他一定会那么做的。
夏夜昨天也累得不轻,洞房花烛夜是睡过去的,早上容泽想把拖欠的“公粮”补上,不想遭了嫌弃,险些被一脚踹下床。
小公主精神奕奕的来给父亲们请安时,夏夜还在床上赖着,让小涛把她抱走,别吵他睡回笼觉。
小公主于是不乐意了,蹭蹭蹭的爬过去,两手并用的推夏夜,嘴里啊啊的叫,也不知说的什么。
夏夜不能踹她,便埋头往被子里缩,闷声喊:“妈,管管你孙女,她薅我头发!”
小涛这个陪嫁丫鬟只能在床畔提醒还没睡醒的主子,这是他们的婚房。
夏夜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他妈在他娘家呢,唉声叹气的爬了起来,张手接下终于如愿的女儿,对容泽说:“我想我妈了,你介意跟丈母娘一起住吗?”
容泽哭笑不得的摇头,他一个倒插门的能介意什么?再说就他家岳母那段位,他敢介意吗?他只怕岳母介意,不想住过来帮忙带小孩。
一家三口收拾整齐先去酒店跟容泽父母喝了顿早茶,把老两口哄开心了,安排了司机跟班陪他们逛帝都,再转道去郁家。
郁家的管家正客客气气的跟三爷说郁乔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一家三口的车就从他们面前开过去进了院子。
夏夜不说下车问问他们来做什么,还不许容泽这个倒插门的新儿婿去跟岳父和大舅哥去打个招呼,下了车扯着容泽往里走:“你要抱的大腿在里面,把你丈母娘哄好了就什么都有了,招他们干嘛?”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容泽也没想去讨好岳父和大舅哥,他只是觉得明明看见了却视而不见太失礼了。
“老头儿到现在连句软话都不肯说,嘴比脖子还硬,你能干什么?做他们老两口的和事佬?得了吧,你没这个实力,当不好两头不落好。”夏夜接过女儿,朝小涛努了努嘴,“去,给咱家新驸马上上课。”
小涛迈着小碎步上前,低眉顺目道:“驸马爷,首先您要明白什么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然后咱们再慢慢给您讲在这似海深宫里明哲保身的学问。”
只是想去跟岳父和大舅哥问个好的容泽:“…………”
三爷不出所料的被拒之门外了,陪他前来的龙一因为比他受待见派上了用场,看着被郁家管家引进去的义子,三爷一点料中的欣喜也无,反而喃喃的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不该由着你们……”
秦陌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这个小人物涉及太深,他的到来和离开便成了关乎每个人的变故。因为他的到来和以心相待,龙一也便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孩子放在了心上。也因为他的到来,夏夜争取到了有限的自由,然后遇到了容泽,有了孩子,至此一切都失控了。
事到如今,除非时间倒流,否则他们只能面对这样的残局,各自承担该承担的果。三爷的众叛亲离,龙一的追悔莫及,就连夏夜都要承受真心待他的弟弟一去不归,没有人能逃过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