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花辞》扬琴

38、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三日后，景娴宫内，佛像前焚香袅袅。

　　乔语嫣一身素服，在佛前捻着佛珠，额头上却大汗淋漓。

　　“信女罪孽深重，求佛祖原谅。千错万错皆是信女一人之错，与卿儿无半点干系。信女只求佛祖保佑我的卿儿，过的，不要像信女一般多舛。”

　　“娘娘！”芙蓉的一声叫唤，把乔语嫣从祈愿中唤起。

　　“出了什么事情？外面不是有人管着么？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大呼小叫的？”

　　芙蓉低头，回复道：“皇后娘娘，皇上来看您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您看，皇上还是念着您的。”

　　“他念着我？他不过是念着我的身份。”说归说，但是李岸的到来还是让乔语嫣心里一喜，她佯装镇定的带着芙蓉出去觐见。

　　李岸穿着一身明黄的皇服，并没有在主位上坐着，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等着她。见她来了，李岸欣然一笑：“嫣儿。”

　　“皇上。”您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我了。乔语嫣心中一动，福身相拜。若是您能早些这样对我，如今我也不会走上这一步。

　　最让乔语嫣感动不是李岸肯站着等她，而是他来景娴宫的时候，终于没带上那个多多。他真的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在所有的女人中，今日她是特别的。

　　“皇后嫁给朕，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今日是嫣儿你的生辰，你想怎么样，朕都依你。”他牵起她的手，一起到宴厅去接受朝臣恭贺。

　　宴厅里早就是一派热闹了。各位官员、妃嫔分位而坐。每个人都穿的十分喜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美丽的侍女端着美酒站在身侧，每人的食桌前都摆上了珍馐佳肴。

　　“怎么不见珍妃？”乔语嫣低声问李岸。

　　李岸看着右手下那张空着的位子，也低声回乔语嫣：“皇后生辰，赞明王要给嫣儿你献一出好戏，估计这会儿，珍妃去接赞明王了吧。”

　　“这样于礼不合。”乔语嫣条件反射的怨到。还好这次，李岸并未表现出不悦。

　　额尔多带着戏班子刚刚从西门进来，走人宴会偏殿不久，就见到了在那等候已久的多多。多多欢快的跑过去，勾起他的胳膊说道：“哥哥，你来的好慢！让多多一阵好等！”

　　额尔多看着戏班一干人等，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去准备上场事宜。戏班人员走后，额尔多才对多多说：“哥哥今日忙，怕不能陪着妹妹了。”说着就要挣脱多多的手。

　　多多哪里肯放，她缠着额尔多说：“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好啦，哥哥，我知道你来歌皇是干什么的。你看多多已经迷惑了歌皇皇上，现在朝廷上下都对皇上颇有意见，这失去民心是早晚的事情。多多这么乖，你就和多多聊会天了嘛。”

　　额尔多先是大惊后是大喜。大惊是他以为多多已经知道他今日的行动，大喜是他知道多多竟然是为了他才嫁给李岸的。

　　“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额尔多试探到。

　　多多一扬眉，笑道：“当然知道了，今日哥哥肯定是借着皇后生辰和铃铛会面的啊。顺便再了解了解朝中大臣的小秘密什么的的。多多聪明吧。”多多一边说，一边把额尔多往偏殿东边拉。

　　额尔多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又不放心那些属下，多次想要脱身，却都被多多左一句右一句地缠在上扬宫唠嗑，只好多呆了一会，一会又一会。

　　好在这次来的十几个属下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再者外头还有铃铛操持，大岔子肯定是不会出的。这次的事情，一定可以顺利做好的。

　　他们大概聊了有半个时辰，隔着数座宫墙，额尔多似乎听见宴会厅里乱作一团的声音，不禁面露喜色。

　　多多疑惑地问：“哥哥，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怎么听到刀剑相拼的声音啊？”

　　额尔多拉住多多，说道：“可能是戏班子唱戏的动静太大了吧，皇后的生辰，你拉着我在上扬宫聊了这么多时候，这会我们再过去，也不大好了。等他们闹完了，多多你再出去。”

　　多多点点头。可是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根本不像是在唱戏，反而是在打仗。多多耐不住性子了，她奔到门前，作势要开门。她回头看额尔多，笃定到：“哥哥，这像是在打仗，不像唱戏，唱戏的声音不会传到这么远，外面一定是出事情了。”

　　“多多你一定要看，就和我一起出去，免得误伤。”

　　“误伤？”多多瞪大了眼睛，不确定道：“哥哥，你。”

　　额尔多笑着点点头，陪着多多走出上扬宫门，却在出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猛地一黑。

　　“多多。”他惊呼。

　　一个时辰过后，额尔多睁开眼睛，却发现他全身都被绑住了。怎么回事？他不是的人不是应该把朝中重臣包括皇上都挟持了么？宫外数十万的大军不是应该在苏碗儿的信号下逼宫的么？

　　为什么！他被人绑在这里，而对面坐着李岸和乔语嫣？

　　“额尔多，你应该很惊讶。”带着几分戏谑，李岸看着台阶下完全懵了的额尔多。

　　“主子。”额尔多回头，这才看见被禁卫兵扣住的碗儿。“我们的计谋全失败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悲伤，悲伤过后，苏碗儿竟然有了点解脱。

　　这么多年，恨也好，爱也好，妒也好。到这儿，终于可以画个句号了。这样真好。

　　“不可能！不可能！我谋划了那么多年！宫外我有七十万的大军，即使我们内部失败了，他们不可能不冲进来！”额尔多失控的大吼到。

　　“七十万大军。”李岸竟然觉得可笑。“你知不知道，你用的这招，朕在五年前就已经用过了。”

　　“可是……”额尔多忽然看到坐在一边的多多。他猛地明白了什么，他怒吼道：“是你，是你出卖了我们？”

　　多多的脸在那一刹那变得惨白，她看着这个暴怒的额尔多，忽然就笑了。“你做的错事太多了，哥哥，你收手吧。这个皇位不是你的，就算你强求它也不是你的，我会向皇上求情，毕竟你救了我一命。”

　　“你究竟是谁？你难道没有失忆！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骗我！”当真相被揭开时，额尔多的心中仿佛有一百只蚂蚁在啃咬。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不是没有提防过。他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一生难得的信任，竟然都成了别人的工具。

　　那个像个跟屁虫一样的，笑着说‘哥哥，我最喜欢你了。’的多多，竟然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哥哥。”如果你不是那个有野心的赞明王，如果我们相遇的时间不是我最落魄，你最无奈额的时候，我们，也许真的可以当一对很好的兄妹。

　　“你不要叫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如今这样，我认，爽快的话，给我一个痛快。”额尔多的眼睛变得血红，恨不得立刻就死掉，再也不见这个恶心的世界。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停留在乔语嫣的脸上时，乔语嫣嘴角苦笑，心猛地一颤。下一个，就是你。额尔多那凶狠的眼神，似乎就是在说这句话。

　　多少英雄，他们最后的失败，不是因为他不够勇敢，不够聪慧。更多的原因是他们太贪心。有了权力还想要名利，有了这些，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还想往上爬，往上爬，一直到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安心。

　　“把他们给朕压下去，择日斩首示众。”李岸挥手，给额尔多和苏碗儿定下最终的归宿。

　　这个时候，低头的苏碗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挣开了守卫的手，用尽全力往前徒劳的奔跑，而她颤抖的手还捂着她的肚子。

　　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这个生命不同于那个被她毒死的低贱的李菱，这个生命是她铃铛和额尔多的孩子啊，是她爱的孩子啊，她怎么让这样的一个孩子，死掉呢。

　　孩子，娘会保护你的。带着这样的信念，她朝着阳光最盛的地方跑去。

　　“小心！”多多惊呼一声。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苏碗儿（铃铛）跑的太没章法，她一心只想离开这里，却没看到脚下的阶梯。

　　九十九级台阶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苏碗儿的鲜血，她睁着眼睛，嘴唇不断颤抖，她的手还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那个孽畜，你护着它做什么？”额尔多回头，冷冷的说。

　　“我的……孩子。”苏碗儿觉得身上好痛，她好累，好累，她似乎看到她在赞明的那个家，红色的房子，里面种满了各种果树，少年时的额尔多坐在一棵苹果树上，随手向她丢了一个青涩的果子，笑着说——铃铛，接着。

　　“主人，铃铛好累，铃铛不能……”她终究闭上了眼睛，整个殿中是死一般的静。

　　禁卫兵把额尔多带走时，恰巧经过苏碗儿的身边，额尔多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一眼，“你从小就傻。”他呢喃道。

　　但这声轻骂，那个闭上眼睛的人终于是再也听不到了。

　　多多闭上眼睛，今日的种种，她需要好长时间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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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表示她要好好冷静一下，你们呢？你们能消化得了我的连番轰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