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虫袭》黑色地板

10、第 10 章

　　付为彦从地板上爬起身，走到推窗前。他趴在窗棂上朝外眺望。

　　从山脊往下，是一段暂无机会计算的路程。山脚下是一个平和的小镇，民舍房屋像整齐的方块，零星地点缀在雪中，间或露出一叠黑黢黢的屋檐棱角，几株枯瘦的灌木老树。举目望去，大雪刚过，碧空如洗。而他所在的别墅庭院，只是漫天冰雪中一座被凝固的雕塑。

　　听说镇上还有这种病患。他想到镇上去看看。就看几眼，马上回来。

　　沈如沛刚刚让下人过来知会他，他等下要招待客人，会比较忙，大概会一直忙到明天。也就是说，今天一整天，他大概都无法见到他了。

　　虽然不知道哥哥重新友善款待记者客人的原因，但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好消息。

　　付为彦跪在自己的小木柜前，取出里面的物品，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套的衣兜里塞。又取出自己的储钱罐，将沈如沛给他的压岁钱取出来一半。还有自制的五连弩、闪光弹，壁橱里放的几个小点心，装满热水的保温瓶，雪地护目镜，以及他的魔方，全数塞进登山包里。环顾四周一圈，他又将那只能够充当电灯跟暖炉使用的玩具熊抱起来。

　　他完全没有忆起衣服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整理完毕后，他将这些东西藏到床底下，然后举步朝沈如沛房间走去。

　　不要畏惧未知，虽然未知意味着失控，但是循规蹈矩，一成不变更加无趣！想要获取新知识，就得有新尝试，而冒险就必然存在着危险。付为彦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单凭借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只要那种病患来个三人围攻，半夜突袭，他一准儿跑不掉。

　　沈如沛房间里有把杀伤力不错的超能枪，普通手枪大小，是沈教授留给他的独家专属发明。枪里打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一种超高温激光束，太阳能充电，没有后座力，臂力正常的人都能够使用。付为彦计划跟哥哥借来用几天。当然，先斩后奏。

　　哥哥在招待客人，总不能招待到房间里去吧。

　　……5分钟后

　　付为彦站在走廊中段，沈如沛的房门口，满脸疑惑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嗯嗯哼哼”声音。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老二听老大墙角”这样的事情。

　　轻声扭转过门把，他朝屋里循声望去。

　　入目是沈如沛穿着白衬衣的宽阔后背。他伏在床上，两臂撑开，俯身做着什么。在他身下，一头黑亮秀发海藻般铺展开。付为彦顺着那秀发朝上看，他看见躺在兄长身下，衣衫凌乱，脸蛋绯红的女客人。

　　他惊讶非常。

　　“妖精打架”绝对不是付小朋友的思考模式，虽然他目前只是初中生年龄，六年级生身高。秉着“难得有这么个机会”的念头，他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就着门缝稍微看了片刻，心中则思忖道：

　　时间过得真快，哥哥已经能够为种族繁衍后代了啊。进行这种创造性劳动时，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会因肾上腺素激增导致思维迟缓，大脑警觉性降低。现在从他们身后悄悄潜进去，有很大机会能够成功取得壁橱中的超能枪，但是全身而退的几率却不足20％。而且，据说这种事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迫中断，很容易对男方造成永恒的，无法弥补的遗憾。严重者还会留下心理创伤。

　　算了，还是等等再来吧。

　　付为彦动作轻巧地阖上房门。他一边悠然自得地往楼下走去，一边则暗自对自己满意地点头道：王叔总说我不懂得关爱哥哥，但他不知道，其实我是懂的。从哥哥的身体，一直关爱到他的心灵。而且我不仅关爱他本人，还关爱他的下一代呢。

　　说曹操曹操到。他在大厅迎面碰上了埋头进屋的王管家。

　　“为彦少爷。”王管家下意识瞥了眼二楼方向。“你在找如沛少爷吗？他有事——”

　　话未说完，付为彦便老成持重地接道：“我知道的。”然后他越过王管家，径直朝外边庭院走去。

　　王管家先还没在意。等他拾阶而上，眉头却越皱越深，心里也越发别扭。他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及至他走到沈如沛房间门口，恰巧看见那扇未完全闭阖的门扉，他终于真相大白了。

　　恰巧这时沈如沛也拉开房门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神情着恼，眉眼倦怠，正揉掐着睛明穴给自己排遣情绪，没想出门就撞见家里长辈，当即满脸困窘，十分尴尬。

　　“王叔？”沈如沛干巴巴地笑了下。他暗道您都一把年纪了，不是还有躲外面听我墙角的兴趣吧？那岂不是知道我做了点前戏就兴致缺缺，连硬都没硬起来就跑掉了？真是卧槽啊。

　　王管家的表情也带着古怪。他压低声音，试试探探地询问沈如沛：“少爷，你房门没关好？”

　　沈如沛不解道：“关了。”然后他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房门，突然想起他刚才出来是直接推门，并没有扭转门把手。脸色刹那间变得有点难看。

　　“谁？”

　　王管家朝大门瞥了一眼：“我看见为彦少爷……”

　　沈如沛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心脏仿佛遭受一阵闷棍重击，他的整个心神都被击得粉碎。

　　他不堪重负似的晃了一下。

　　彦彦看到了！

　　他看到了！

　　沈如沛只觉寒意刺骨，手脚冰凉。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恐慌中，他勉强扶住墙壁稳住心神。

　　他颤着声音问道：“彦彦，在哪？”

　　“应该在庭院。”

　　“嗯，知道了。”

　　王管家关切地望着他，伸手想去搀扶，但被一把挥开。

　　没有再去理会王管家，沈如沛扶着楼梯扶手，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走得郑重而仔细。

　　一直下到楼梯口，他忽然触电般惊醒过来。毫无预兆地大喊了一声“彦彦”，他三步做两步朝外面发狂跑去。

　　王管家呆了下，顿时大惊失色。也急忙跟了上去。

　　“少爷，你不可以出去！”

　　沈如沛置若罔闻，已是一头扎进阳光灿烂的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