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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翠缇迷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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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红花绿叶,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是这一切明日起我便再见不着了!
离了这花房,卷入养心殿那人嘴纷杂的地方,我能保全我的淡然吗?我还能不用心计、简单地生活吗?不可预知的未来让我忐忑。
弄晴和浣纱正在用午膳,见我进来,忙问道:“怎么样了?”
许是米饭蒸腾的热气熏了我的眼睛罢!不然我怎么感觉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明日,我便要往养心殿去了!”
“什么??”弄晴诧异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早该想到,既然太子要我,太子妃也不是吃素的,又岂会让他如愿,弄晴还不知道三皇子的事,不然怕会更担心的罢!
“明天,怎么这么急呀?好歹让我们叙叙话呀?”浣纱也十分着急的说。
“罢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没用的了!”我平定了自己的声音,何必惹得她们也为我多加担心呢?
我作出高兴的语气说道:“今天的胭脂鹅脯不错呀!”浣纱忙递过筷子。
挟到嘴里,却尝不出平日那甜丝丝的味道!
弄晴和浣纱更担心地看着我,但是她们都没再说什么。
知道我的性子,既是不能更改的,倒不如坦然接受了好!她们多说,只会让我更难过罢了!
于是继续用饭,沉默。
到了晚上,我收拾细软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几件半旧的衣裳,一只包袱罢了!弄晴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去了那边,你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必也不会过分得罪人,不似我的冷淡,得罪人而不自知,只是那边却是你不惹人,也会有人抬上你,我只想告诉你,心要藏实些,不必什么话都说与旁人,你是无心,却保不住别的有心人……,说着眼眶里流下泪来,她擦了眼泪,但是眼泪却更是汹涌了。
“姐姐,莫再说了罢!都是我的不是,又添了你的烦恼!”我忙劝慰道。
浣纱见此景,也上前说道:“弄晴姐姐说的没错!人人只说养心殿当差光鲜,实际最是难做,听说四儿就是磕碰了皇上的龙椅,才被薛总管……”
弄晴看了浣纱一眼,浣纱忙住了嘴。
我真的不想哭,不想在她们面前流泪,我不是一向最安然的吗?
怎么这会儿竟有想哭的劲头了?
我知道她们都是想提醒我,说道:“姐姐、浣纱,生死有命,咱们本就是些浮萍,怎么如今倒累赘起来了?我只谨慎些就是了!说的老死不相见似的,倒白白的一通伤心!”
说到这里,弄晴才止了眼泪,但还想再说什么,我忙说:“老说这些怪没意思的,不如去外头坐坐,我也好再仔细赏一下花房的夜景!”
弄晴和浣纱齐道:“也好!”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我们在外头直坐到半夜,方才睡去。
第二天,果真便有一个太监过来带我,倒没先带我到养心殿,而是先到了养心殿不远的一间瓦房,红砖琉瓦的,倒比那小竹棚繁华不少。
在我进去时,正有两个样貌齐整的宫女打扮的人在洒扫屋子,见我们进来,都停了手,齐声道:“王公公早!”那太监便对我说道:“你就且住在这里罢,一边吩咐道,翠离、缇儿,这是从花房新调来的七月,以后便同你们一起做事了,好好教她!”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那个稍微年长些,穿着桃红色袄子的宫女便迎上来,笑说道:“是七月吗?薛公公已经打过招呼了,床铺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屋子虽小些,别嫌弃才是!”她客套的笑容很是灿烂。
虽然很是热情,我对这个自称翠离的女子却并无好感!
我不着痕迹的避过她欲帮我拿包袱的手,淡然说道:“有劳姐姐了!我自己来罢!”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反应,手一时僵在那里,不过很快恢复笑容:“我们的差事便是打扫养心殿!待会儿我们就过去了,在皇上早朝回来之前打扫好便成了”
她说了一大通,那旁边的瓜子脸的女子却并没有搭话,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打扫这事却不是任何人都做的来的,做的不好,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想必这就是叫缇儿的了,看她年龄不过与浣纱一般大小,为何说话这般冷酷?她是指刚殁的叫四儿的宫女吗?
我不解,但想想也罢,只做好份内的事便好!
翠离的表情却明显缩了一下,僵笑道:“这就是缇儿,她说话向来如此,你不必理会!你先收拾罢!我们先过去了!”
我当下便只淡淡说道:“我待会儿便过去!”
那个叫缇儿的却说道:“倒也不急,你刚来,现不必过去,新的做事总怕不好,待明日再与我们一道去罢!”
翠离也应道:“如此也好,那我们便过去罢!”说话间竟带着迎合缇儿的意思。
她看上去比缇儿年长,怎么竟对缇儿如此迁就!
缇儿却并不答她的话,拿了一只掸子便自顾去了!
看得出这个缇儿对她的不屑,神情如此冷淡。
但是我却觉得缇儿比翠离更为可信!奇怪的直觉!
接下来,更加证实我的猜想,不论吃饭、聊天,只有翠离在说话,缇儿从不接她的话,只是有时会眼神复杂的看看我,但对翠离的眼神便只有冷漠和轻视!
幸而我也不是很爱说话,翠离的问话我只一句带过,有时只微笑并不回答!翠离见我淡淡的,便也不再多说。
因此虽同是三个人住的房子,却比花房的竹棚冷清不少!
夜晚,睡在床上,我暗想:不知道弄晴和浣纱怎么样了?
第二天,我最早起身,随后翠离和缇儿也起了,无意间瞥见正在穿衣的翠离,脖子上挂着一块玲珑的玉坠,很是夺目,想她一个小小的洒扫宫女,再省吃俭用也是断然买不起这样一块玉坠的,再则又不是在后宫当差,赏赐也是不可能的?
翠离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却匆忙地把这玉坠塞进最里面的衣衫去了!她何必如此惊慌?
我释然一笑,缇儿却尖声道:“有脸拿,怎么没脸挂出去!让大家都看看才好啊!”语气是十分的愤慨与嘲讽,又道,倒也不枉四儿喊了你几月姐姐”
翠离却变了脸色,尴尬道:“妹妹大清早的说这些没意思的做什么,小心吓着七月妹妹!”
我立即想到;这四儿的死,必是与翠离有些关联的了!也看出她是个心气虚荣、浮躁的,但总不会有这害人的心机罢?我还是不要多想了!
于是便说道:“我去端了早膳过来,你们先收拾着罢!”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缇儿,她年龄与浣纱一般,但是说话的神气却比浣纱乃至我老成许多,直呼其名,又恐唐突!同叫姐姐又不妥当。
还没正式塌进养心殿呢?便有这烦心的事了!
翠离笑道:“有劳妹妹了!”她总是满脸笑容的!但我看来,却是看不清的迷离。
倒是缇儿虽是言辞尖刻,却有一种直白的坦荡。
依旧沉默地用过了早膳!
我与她们一同进了养心殿,正见薛总管在指派着一众人干活。
“奴婢见过薛总管!”我们一同施礼!不过一个奴才,不过离皇上近些,便像模像样地成了奴才们的半个主子了!
薛总管年近五十,浑身却透着精明的神气,一见我们,便笑道:“都来啦!”
又走到我面前,“想必这就是芦妃娘娘亲自安排的七月姑娘了!果真透着机灵劲儿啊!”
也不过见了一、两面,哪里就看出我的机灵来了?
反正都是场面上的话,我便答道:“公公缪奖了,七月初来乍到,有何不当不处,还请公公劳心,多提点些才是!”
他笑道:“那是自然!芦妃娘娘既打了招呼,咱家又岂敢懈怠!随我来罢!”
翠离听了我们的对话,脸上立刻对我显出逢迎之意来,缇儿只是疑惑地看我一眼。
她们不知,这些都是走个过场,别说犯错,就是有点小不是,只怕我会比你们更加难做!
我们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早上在皇上早朝回来之前打扫一遍,中午午休时打扫一遍,晚上皇上回寝宫后再打扫一遍!除了晚上比花房要睡的晚些,别的倒比花房轻松、自在许多!
这养心殿是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自然透着庄严、肃穆与大气。在这里打扫,我们自然也是平心静气,不敢有什么大动静。
如此,每日三遍,不敢怠慢。其余时间便在屋子里休息或洗衣。
因是刚来,我也不便随意走动,所以尚未能去花房看看。
我的生活便这样平淡的过着,没有大喜、没有大悲,比在花房时更加安静!
一切都如我所望,没有见到过皇上,没有人来找我,这样,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