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七月》阳子

11、又见海棠

　　跑似的回到了花房，却没想到有一个更让我震撼的消息在等着我。
　　“七月你总算回来了”，弄晴的神色有些许哀愁。
　　我正想问，小季子却先一步上前，他倒是蛮开心的样子。我感到更加奇怪了。
　　“七月姐姐，方才你不在的时候，景阳宫来了人，指名要你把什么白玉海棠送过去呢！”
　　他又挠了挠头：“我想咱们这海棠是有的，可是没白玉海棠呀，我听都没听过呢？回了他们，可他们说太子有命，说你知道的”
　　这个太子怎么过了这么些天，还念念不忘呢，那日后，弄晴便把海棠放到睡房里了，小季子当然是不知道的！眼前花苞正在开呢，弄晴小心的跟什么似的，他倒是会夺人所好。
　　难怪弄晴有点难受了，他肯定也在奇怪太子怎么会知道这里会有一盆白玉海棠。

　　正想跟弄晴解释，小季子嘻嘻笑道：“最近七月姐姐怎么这般吃香啊？兆瑞宫、景阳宫都指名要姐姐去送花，看样子，姐姐是极入主子们的眼的”
　　这小滑头，变着法的想讨我的高兴，却不知道我正为这种“入眼”烦着呢！
　　我笑说：“小季子，看样子你也十分喜欢这差事了，倒不如我跟刘公公说了，以后但凡有往主子们的地方去的，都紧着你，如何？”
　　他讪笑：“姐姐说笑了，小季子哪里上的了台面呢？在这里搬搬抬抬的倒便宜，只是还要仰仗姐姐的帮扶呢！”机灵是机灵，可惜是棵胆小的墙头草，只会说些拍马的话。
　　隔墙有耳，他这样说，不是大大的误会了我，好象我攀附上了什么主子似的，我倒说不清楚了，传到别人耳里，我像什么？总会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面上一沉：“再这样混说，我是什么身份，哪里就能帮得上你了，你若真不愿待在这里，我倒是可以与刘公公去知会一声，将你调个好地方也便是了，何苦这么酸溜溜的诋毁我。”
　　他见我忽然生起气来，忙赔笑道：“姐姐莫恼，我也没说这里不好，姐姐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不去干活，莫不是等我给你安排？”我问道。
　　他听了我这话，才知道是真惹恼我了，吐了吐舌头，忙干活去了。
　　毕竟是小鬼，我无奈的摇头，今天若不把他这话压下，只怕还有的是风言风语。

　　“从不知你发起火来这般有威势，”弄晴柔柔的嗓音里透着失意，又问：“太子怎么会……”
　　我忙跟她解释，将那日她往赤芜宫去后，太子曾经要走白玉海棠的事情说了，她这才了解。
　　“你是说太子那日就想拿走这海棠，可是今天可怎么办呀？”她的脸上透着焦急，“太子是一时的新鲜，可花若死了，却救不活了” 与我想的一样。
　　拉她进了竹棚，我安慰说：“放心吧，这花我是必然会将它保住的，今天已经不早，就暂且不过去，明日，我再想法子”
　　弄晴浅笑：“有你在，我就是心安的，哥哥那件事，我也……”
　　我将她即将出口的“谢”字捂住：“我们俩不知是谁帮谁呢？，对了，我今日见到了曹公子”
　　于是将碰到曹修文的事情说了，免得她总是心心念念的总说要感谢人家，当然省去了红菊和三殿下那段，日后我避着他些也就是了。
　　她拉住我的手，悠悠的说：“七月，以前只当你是个不爱说话，淡定的人，没有我哥哥的事，我也不会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你的从容和缜密都是我做不到的。”
　　她的脸显得激动又哀伤：“虽然哥哥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不安的感觉，也许是我太敏感，方才听你说小季子，我忽然有种感觉，好象你很快就要离开我了。”
　　“不会的，姐姐，七月不会离开你，我们说好了要在花房开开心心的，不理皇宫的纷争，这里使我们远离是非，我永远也不会离开这里”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七月，你不会想离开花房，离开我，可是我们毕竟是宫里的人啊，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主宰的，像小茶、眉儿等，她们又何曾想过会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呢？……语气越来越低沉。
　　“姐姐，不会的，我们做事不能说是滴水不漏，可是也没什么错处，只要凡事小心就好了”我被弄晴的话吓得不轻，那天晚上她无端的替小茶感伤一把，第二天，程平就有信来。
　　不是不担心的，难道我也会卷入这复杂的宫廷斗争？这样猜着，但是我不能表露。
　　她还想说：“我不…..”
　　我打住她的话头：“不要想这些长远的事情了，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快吃晚膳了，还是想想有什么吃的罢！”
　　弄晴这才收起愁容，懒懒道：“上次弄的江米粥倒还可口，今日也不想吃太油腻的，配些香油榨菜末和嚆菜丝也就是了”
　　……

　　明日，到底怎么办呢？终归是我的不是，招惹了太子，倒让他记住这株白玉海棠了。
　　哎，我为何总是会招惹了上不相干的人呢？指名让我去，这让我在旁人眼里倒难做了。
　　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愿太与别人有牵扯，可是这几日，却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我意料不及的事，不得不出面，不得不与人起纷争，像是红菊一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见不得别人以强凌弱，以众欺寡，以前不是从不管这些闲事的吗？跑尚且来不及了，现在又……
　　这就是做一个不能有自己主意的奴才的悲哀，只是这宫里，谁能有自己的主意呢？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就怕是太子、芦妃等在旁人眼中呼风唤雨的人物，一切尚且以皇上的眼色为依归，只怕是皇上，身负天下生计，也快活不到哪里去啊！满朝文武百官也时时刻刻盯着呢！
　　我叹气；明日还是要去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景阳宫，我终归是逃不过别人的眼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