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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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站在仙台市体育馆门口，月岛萤看着自己的队友，都还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玄幻极了。
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七却有着逆天弹跳力的日向翔阳和王子大人影山飞雄在入社第一天就用排球砸飞了教导主任的假发从此便让排球部鸡飞狗跳，前不久又来了个染着一戳黄毛的比日向更豆丁却比日向还热血的西谷夕，以及他身旁这个一脸沧桑不良份子相却又裹着一颗玻璃心的王牌东峰旭。哦，还有不得不提的那个话不多也不爱笑的女经理，昨天训练结束前她站在体育馆二楼跟武田老师一起挂好了横幅后，红着脸声若蚊呐地说了声加油。这一声本是寻常之极的鼓励却硬生生逼出了在场好几个二三年级生感动的泪水。
想到这些事情月岛就忍不住皱着眉。扫视了一圈周围那几个穿着乌野队服的男生......每次放学后的社团训练他总是错觉自己是不是走精神病院，整个排球社没几个正常人，但他就是要跟这群家伙一起去在全国大赛打拼？
山口忠用肘子捅了捅发傻的月岛，“月，集合了。”
月岛摘下耳机，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队伍。一群少年穿着干脆利落的黑色外套，在五颜六色的鲜艳队服中格外显眼。他抿紧了唇，脑子里还嗡嗡地回想着昨晚泽村队长双手握拳双目含泪的朝天吼，“第一战！一定要赢！”
“哦——！！”
路过体育馆大厅，月岛顺便抬头看了一眼贴出来IH宫城县预选赛的高校分组名单，若有所思。全国大赛......吗。
换好球服，队长带着大家走进体育馆。推开门的瞬间，强烈的光从门口刺过来，仿佛他们一行人是隆重登场的主角。日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上蹿下跳，“啊啊，真宽敞啊！”
月岛抬手摸了摸胸口，胸腔里的心脏依旧跳得有条不紊。紧张吗？不算很紧张吧——他弯腰系好鞋带，穿上护膝，直起身子准备开始热身。
体育馆里灯火通明，球员们的呐喊声不绝于耳。热身的效果已经让身体找回了机能感，月岛歪了歪脑袋把流出来的一点点汗水擦在袖子上，反复告诫自己，反正只是寻常的比赛而已，只不过换了个更大的体育馆，只不过周围围满了欢呼声和观众，只不过输了便要滚回家。
没什么。
月岛自认为看得很淡很淡，像个清心寡欲的老僧人。不同于那个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日向翔阳，上次跟青叶城西打练习赛时，这个平时亢奋得要爆血管的小不点儿就是因为紧张过头而发球时打到了王子大人的后脑勺。
那个场景至今为止他想起来都忍不住要发笑，于是在顺利地以2比0的比分漂亮地首战告捷后，月岛真的就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一幕给山口忠看到了，他兴致勃勃地对着从球场上走下来的月岛竖起手掌，眼神发亮地期待着月岛跟他high five，结果等来的却是月岛皱眉不解的眼神。
“干嘛？”
“击掌啊。”山口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月岛的脸，“赢了比赛，月你刚刚不是挺高兴的吗？还笑了。”
月岛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拿着毛巾盖在头上遮住了面无表情的脸，“......无聊。”直接略过手掌依然竖在那里等着他的山口，“赢了就赢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反正......总归最后都要输，只不过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结果，乌野高中连铜墙铁壁的伊达工业都给披荆斩棘地赢了下来，却被上次败在他们手下的青叶西城，以两分之差结束了最后比分突破30的拉锯战。
月岛直挺挺地站在球场外，感觉头顶上的灯亮得有些刺眼了。
球网那头的青叶西城已经抱在一团开始欢呼，而网子这边却是一片死寂，好像没有人反应过来比赛已经结束了，但那颗排球在几十秒钟之前被青叶的拦网成功拦截，现在安静而无辜地停在乌野这边的场地上，不会再被翻动的比分牌已经残酷而冷静地告示着乌野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已经就此被截断。
所有人维持着各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乌野这边的场地上，没有人离开球场。
月岛低下头去注视着自己的鞋带，被延缓的心跳声在他耳边放大直至清晰地顶着他的耳膜，扑通，扑通，扑通。他甚至一下子不知道这种声音从何而来，也不了解现在这种纠结着长在一起如同杂乱树根一样的复杂心情是怎么回事。
泽村队长平静地对着场外的球员打手势。该列队了。
那天的最后，乌养教练请大家吃了顿异常丰盛的大餐。胖胖的大婶儿源源不断地把烧热的菜端上桌，筷子勺子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每个球员都是大口大口地扒着饭，没有人愿意说话，只是不断机械地咀嚼，然后，泪流满面。
“听说，勇气藏在食物里。吃吧，吃吧。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变强。”
月岛平静地端着碗，往嘴里送着饭菜。
他没有哭，他为什么要哭。
——可是，他居然发现在比赛结束前他有一瞬间的侥幸，他甚至觉得乌野说不定真的能赢，说不定真的能爬到更高的点去，说不定他能跟着这个热血得让他头疼的队伍一起，去看看他从来没看到过的景色去听他从来没听过的掌声和欢呼。
不过月岛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有点食不甘味罢了。
他恍惚间想到自己国中时的最后一场比赛，林乔在他面前哭成傻子，好像被大人抢走了糖果的小鬼一样眼泪说来就来。
那个时候他对她说，下次他不会输了。
因为他对女生的眼泪完全束手无策，所以才出此下策，半认真半扯谎地说了这么句话。
现在月岛萤想见见林乔。哪怕是她哭红眼睛的样子。
可能是腹黑性格作祟吧——如果林乔现在立刻出现在输了球的月岛面前不顾形象地哭鼻子，或许月岛心里，也就没这么难受了。
好吧。他终于承认了自己有那么一丁丁点的不甘心。
地球照样转，日子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IH宫城县的预选赛，对于乌野来说就这么匆匆结束了。但本以为在预选赛后会退出社团的三年级却集体违约，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照例齐刷刷地出现在了体育馆。气喘吁吁的三年级生刚拉开大门没多久，接踵而至的是一身狼狈的武田老师。
“大家都要去的吧！”扒着门框的武田激动得眼镜都歪到一旁，“东京的远征！”
体育馆里安静了一瞬，下一秒闹哄哄的部员们就将武田团团围住。武田胡乱地擦了把鼻血，扶好眼镜笑起来，“枭谷学院联盟，由包括音驹在内的关东数个高中组成的联盟，据说他们经常组织练习赛。啊，多亏了猫又老师，我们乌野这次也可以加入他们的练习了。”
东京？音驹？站在人群外围的月岛双手托着排球愣了一瞬，随即把球抛高便抬手打了出去。砰的一声响，排球弹到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月岛的眼神追随着骨碌碌滚向了角落的排球，觉得有点伤脑筋。
......可恶......他居然跟那群热血的家伙一样，有一点点开心啊。
于是社团训练结束后，他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开始往体育馆门口走，脚步快得甚至都有点飘起来。然后听到身后还没有跟上来的山口忠在还未散开的球员里嘴碎，“哎，月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什么？月岛？他不是一直都是这副死样子么。”
“啊，今天有点不一样。月他高兴的时候——”
“山口你今天特别啰嗦。”站在门口迈不出步子的月岛不得不转过身来心虚地打断山口的解释，他把运动包甩在肩上，别扭地别过脸去，“......我走了。”
“啊，等等我啊月——”
月岛抬脚快速离开体育馆。走至校门口时，街道两旁的昏黄路灯已经点亮，谁家的犬吠隐隐随着饭菜的香气飘出来，勾引着这些疲惫少年的旺盛食欲。身后的山口总算是跟了上来，日向和西谷打打闹闹地冲到他们跟前去，一不小心没注意，闹过了头的日向撞到了人。
书本在地上哗啦啦地散开，夹在书里的纸张被风吹得扬起来，轻飘飘地落到月岛跟前。他弯腰捡起，定睛一看，是一张成绩惨烈红透江山的物理考卷。
而看到试卷上署名的下一秒，月岛挑着高低眉，咧开嘴坏坏地笑，修长地手指夹着试卷晃了两晃。
“哈？这种分数，连傻子都能考出来吧。”
站在两米外正忙着低头捡书的姑娘听到那句不高不低的调侃后愤然地抬起头。
路灯照出她那双清澈好看的黑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