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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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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陵越的思绪。
陵越心下一沉,以为是昼夜过来了,赶紧从浴桶里出来,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便随手抓起屏风上的淡紫里衣慌乱的往身上穿。
晶莹的水珠滑过羊脂般滑腻的肌肤,把淡紫的里衣牢牢的黏附在皮肤上,陵越心里本来就急,一番折腾下来竟是越发的手忙脚乱起来。
“砰砰砰....”
比刚才更大的敲门声明显带着不耐烦的情绪再次从门外传来。
正在这时,一串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门外又响起了那专门伺候陵越的魔侍声音。
“哎呦,这什么风把墨龙大人您给吹来了...”那魔侍急促的喘息,很显然也是听到敲门声匆忙赶过来的。
“他人呢?”
“冥溪大人刚沐浴完,现在这时辰大概是睡下了....”那魔侍恭恭敬敬的答道。
“哼.....他倒是悠闲.....”
伴随着一声冷哼,那紧闭的竹门狠狠的摇晃了一下。
“墨龙大人..不可啊.......魔尊大人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庭院打扰冥溪大人...墨龙大人您可别为难小的了......”门外传来微微的拉扯声和魔侍焦急劝阻的声音。
“滚开.....”伴随着一声怒喝,单薄的竹门被狠狠的踹开,左侧的竹门瞬间倒在地上,碎成一地残骸,那右侧的竹门本来还连着几根竹丝随后在挣扎摇晃着发出两声“咯吱...咯吱....”的声音后也终于狠狠的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陵越慌忙整理衣衫的手指顿在腰侧,抬起头便对上一双微微上吊,明显带着怒意的丹凤眼,来人竟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是何人....”陵越理好衣衫,皱起眉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问道。
只见来人一身浓墨般的黑色长袍,干净俊秀的面容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若除去那份怒意,倒也是勾魂夺魄漂亮的紧。
陵越又巡视几番,确定自己确实从未见过此人。
“我是何人你无需知道,但你自己是什么人,还希望陵公子能准确的认清自己的位置...”
来人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敌意让陵越忍不住皱起眉头。
墨龙站在陵越面前,直直的看着他。那张几乎与冥溪一摸一样的面容瞬间让墨龙心里五味杂陈起来。
“昼夜喝醉了,什么人都劝不住....陵公子难道不该去看一看吗?”墨龙说着不着痕迹的把目光移到陵越身上的那件纯白的薄纱轻衫上。
一股酸楚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墨龙望着那件薄纱轻衫,冷哼道“他为了救你不仅耗了百年修为,更是伤了身体的根基。以他现在的身体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但凡...但凡.....”墨龙说着直直的望着陵越,嘴角勾着冷笑,眼底却是潮湿的殷红“但凡陵公子还有点良心,便去劝他几句,莫再作践自己,白瞎了一颗真心...”
墨龙说完深深的望了陵越一眼便狠狠推开还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口的魔侍往庭院外走,在快要踏出竹门时却又堪堪的停下脚步,背对着陵越沉重的叹息一声,缓缓的说。
“陵公子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不知你不屑要的,偏偏是别人求而不得的。今天我墨龙便把话说个明白,如若,陵公子有那份心便好好待他。如若无心,便.....彻底断了昼夜的念想罢....”
黑袖一甩,墨龙头也不回的走出庭院,没多会,那墨黑的身影便渐渐溶于庭院外的浓墨般的黑夜里。
“冥溪大人.....”
那魔侍最先反应过来,望着还在呆站着的陵越忍不住唤了一声。
陵越微微动了一下,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才察觉全身已经上了一层寒意。
那魔侍见状赶紧到里屋拿了一件棉披风给陵越披上,随后又抬起头小心的问道“魔尊大人那里......”
陵越皱起眉,望着竹门外浓墨般的黑夜,伸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身上的淡紫披风,过了半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低低的说“带路吧....”
“唉.....”那魔侍听了高兴的应了一声,麻溜的从里屋点了一盏灯拿在手里,急急的往庭院外走。
陵越踌躇了片刻抬起脚跟了上去。
不知穿过多少个石洞,绕过多少条回廊。那魔侍领着他终于在一座挂满红色灯笼,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寝宫前停了下来。
那原本焦急守在门外,颇有些年纪的老者看见来人,赶紧走上前道“冥溪大人您可来了,魔尊大人实在醉的厉害,又有伤在身。老奴也实在是没法子,才让墨龙叨扰了您....您大人大量这事可别让魔尊大人知道了.....”那老者说着对陵越阖首深深的作了一揖。
陵越愣了一下,赶紧去扶他,却不知是何意。
那老者见状又道“冥溪大人恐怕不知,魔尊大人可是规定过任何人不准打扰冥溪大人呢。不过,眼下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呵,那人的蛮横霸道我倒并不是第一次见了..”陵越望着那老者淡淡的说。
那老者听了笑起来,说“...冥溪大人怕是有所误会,老奴伺候魔尊大人百年,他对您的爱意,老奴比谁都清楚...您在魔尊大人心中的地位,只怕是旁人几生几世都求不来的.....”
“..爱意?...不过是他强加于别人的枷锁罢了....网中鱼,笼中鸟...又有什么让旁人羡慕的...”陵越深深的叹了口气,苦涩一笑。
那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随后便领着陵越和那个魔侍往内院走。
“....拿酒来...拿..酒来.........”
还未踏进内院,含糊不清的低吟声便伴随着瓷罐碎裂的声音从竹帘后面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那在前面急急带路的老者在竹帘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后面无表情的陵越,微微颌首上前掀开竹帘。
竹帘被缓缓打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而来直要把人熏醉了去。
辛辣的酒味窜入鼻腔,陵越皱起眉低咳了几声,伸手解下身上的棉披风交给身后的魔侍手里,顿了片刻,才缓缓的踏入里院。
“冥溪大人....”那老者在身后低低的唤了一声。
陵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那老者干枯薄削的嘴唇动了动,随后只微微阖首终是没说什么。
墨黑色的大理石庭院被挂在四周燃着红烛的灯笼,镀上一层火红的柔光。
“酒....拿酒来.....”
含含糊糊的低吟从庭院角落传来。
陵越寻着声音走过去,不远处便看到一身黑袍,抱着酒坛缩在庭院角落里的昼夜。
陵越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想把他手里的酒坛拿过来。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陵越的手指还未触碰到酒坛,昼夜便睁开布满血丝,醉意朦胧的双眸直直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昼夜口齿不清的低吟一声,随后便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黑色大理石石柱抱着酒坛往嘴里灌。晶莹的酒水带着浓烈的酒香从酒坛里洒出来,打湿了昼夜散乱在胸前的黑发长衫。
“你何必这般作践自己....”陵越皱着眉头,直直的望着他,低声道。
昼夜苦笑一声,“谁会在乎....”说着又歪着头迷糊的望着陵越问道“你会心疼吗?”
陵越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你该比谁都清楚,真心会心疼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昼夜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酒灌进嘴里,有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酒水从惨白的脸颊滑落。
望着眼前痛苦虚弱的昼夜,陵越只觉得一股烦闷从心底升上来,那在隐在长袖里,紧握成拳的骨节微微泛白。
“冥溪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便是让你这般作践?你若真心爱他,便该遂了他的心意,好好的活....”陵越气极,沉声道。
“活?哈哈哈....”昼夜突然笑起来,拿着酒坛踉踉跄跄的走到陵越面前,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含糊的低喃“.....你看清楚了,这叫活?...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九百年的行尸走肉叫活......”
浓烈的酒气带着冷香扑面而来,陵越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突然,酒罐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陵越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的肩膀便被一股大力牢牢的禁锢。
陵越吃痛的皱起眉,缓缓的抬头便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眼。
“没有你怎么能叫活...怎么能叫活.....你知不知道,我恨天界...恨伏羲.....可我更恨的是你.....我恨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恨你那么轻易的就丢下我...我恨你冥溪...我恨你.....”昼夜睁着腥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陵越,痛苦的嘶吼。
陵越心里一紧,喉咙里像是什么东西梗着,酸的难受,陵越缓缓的低下头,撇开视线不敢去看他。
望着冷漠淡然的陵越,昼夜苦涩的摇了摇头凄然一笑。
手上禁锢在陵越肩膀上的力道渐渐变得无力,昼夜松开手又踉跄着走到石桌边打开一坛酒往嘴里灌。
“你疯够了没有....”陵越皱着眉走过去,伸手把昼夜又要往嘴边送的酒坛夺了下来。
浓香辛辣的酒水撒了一地,昼夜愣了一下,被酒气熏的泛红的眼睛恍惚的望了满脸怒气的陵越半晌,才伸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含糊的低吟一句“....冥溪....你生气了?.....”
陵越站在昼夜的面前拿着酒坛皱着眉望着他。
“冥溪...你别生气...我就是难受,多喝了点....我刚刚说的都是浑话......你别生气...”昼夜嘟囔着,有些无措的,摇摇晃晃的走到陵越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紧,就像抱着绝世的珍宝一般。冰冷苍白的脸颊在陵越白皙的脖颈处蹭了蹭,昼夜抬起赤红的眼睛望着怀里的陵越,随后又紧闭上眼睛把滚烫的额头和陵越抵在一起,示弱般的低低呢喃“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你怎么就给忘了....你怎么就忘了....我等了九百年,呵...我明明已经找到你了,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痛苦?...我难受冥溪....我心里难受....”
昼夜确实醉的不清,一直语无伦次的喊难受,脑子乱糟糟的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陵越白皙的脖颈,消失在淡紫的里衣里。
陵越只觉得心脏像被人握在手里狠狠的揉掐了一番,其实他倒宁愿昼夜对他痛恨冷漠些,可这人偏偏把所有的真心,所有的脆弱血淋淋的剖开放在他的面前,叫他手足无措。
陵越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
“昼夜.....放下吧...别再折腾自己...”
昼夜高大虚弱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将怀里的陵越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