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柚》君彻尘

11、第 11 章

　　马车再次前进时，晨柚依旧被束缚在马车后面，只是锁链被有意识地缩短了，跟在马车后面是否幸苦。
　　到达下一个店铺时，也没有仆人来解开锁链让他继续去服侍，而是搬来一个真正的马凳供苏殇使用。
　　晨柚的身体被极短的锁链拉扯着贴在车后背上，他却是不敢依势贴上去休息的，反而扯紧了锁链让自己尽量离车子远一点，这是千万次教训之后血淋淋的经验，不经主人允许，不碰触任何高贵的器物。
　　晨柚用眼角余光撇到苏殇从马凳上雍容而下的身影，知道主人也并不是不想再用马凳，而是大概不愿再用他这样肮脏马凳，明明不用再被别人踩在脚下践踏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现在的他却有一种被人嫌弃的失落。
　　更多的还有愤慨，他也知道自己肮脏，但他有每日清洁衣物清身体，苏殇第一次上车时更是小心翼翼将自己脊背上的血迹盖住让她使用，但为什么主人就是不能满意一次呢，现在满身血污的样子难道就是他所希望的么？
　　他也是人，也想有一日能够过上干净舒适的日子，也想当那高高在上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生来就是奴隶，他天生就应该被践踏，他天生就该过这种肮脏的生活。
　　越是如此想，晨柚心中的愤懑就越是将整颗心填的满满的，却是无处发泄，像是随时可以做出抗争的疯狂事情。这种心思一旦产生，便不可抑止，像是中了魔症，被负面的情绪所笼罩。
　　如此想着，在晨柚还未注意到时，苏殇已经巡视完一个店铺重新上了马车，才刚刚在马车上站定还未来得及坐稳，街道上一个小孩顽皮下将玩弄的腰鼓敲破了，突然发出的巨大声响混合着孩子的哭声，马儿受惊之下，拉着马车就开始顺着石板路狂奔。
　　苏殇本就是杀手出身，身手矫健，只是不注意之下晃了晃身子，便安稳如山地坐下了。
　　她知道此时路上平坦，不会有何意外，且马儿跑累了就会停下来，又存了隐藏身手不让他人起疑的心思，要知道以前的苏殇可是一个不折不扣只会发狠骂人的蠢货，于是也不着急，由着车夫奋力控制。
　　只是刚刚捏起一块桂花糕要往嘴边送时，苏殇却是一下子顿住了，那个受虐狂奴隶，还在车后牢牢捆着呢。
　　她上车时还看见那个奴隶跪在车后在发呆，这马车突然开始狂奔，在一时不查之下，即使是她也不能保证不被马车拖走，更何况那个奴隶还是被极短的锁链束缚得移动困难，昨晚身上才受过一顿严厉的责打满是伤痕。
　　苏殇来不及细想，慌忙跑出车厢便从急乱的马夫手上抢过缰绳，使尽全身力气将缰绳往后拉，几下有技巧且力道十足的拽拉，使得马儿受了痛，狂躁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又跑了大概两百米，已经由快跑变为慢走。
　　苏殇觉得心中一股火燎般的焦急，胸中烦闷根本来不及等马儿完全停下来，轻轻一跃下了马车，又匆忙跑到车后，才见石板路上长长一条人宽的血线。
　　而那个她担心的人，□□早已变成血淋淋的模样，所幸极短的绳索在束缚了他的同时，又将他的身体往上拽了些许，上身并没有下身一般凄惨，但手腕处已是被链子深深勒进肉中，怕是已经伤了筋骨。
　　马儿未走几步就完全停了下来，苏殇在旁边看着紧闭着眼，不发一声默默承受痛苦的晨柚，想上去搀扶，想看看他伤得重不重，却不知该怎么下手。
　　晨柚下身凄惨的模样确实骇了苏殇，她开始责怪起自己的冷血无情。是她默认了要将他绑在车后，是她在马儿刚开始发狂时无所动作，晨柚身上的伤不是她自己动的手，但不管不顾却比自己动手更加让人寒心。
　　晨柚自是不知他主人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破鼓声传来时他便从自我意识中清醒过来，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开始被马车拖着狂奔，一时也搞不清因果，只是下意识采用自我保护的姿态，强忍着痛苦一动不动，由着身子像块破布一样被拽拉，不耗费一丝力气去抗争。
　　规规矩矩承受痛苦，不抗拒，不躲避，这即是主人对他的教导，此时遵从这教导，不止是为了不受多余的责罚，还能减轻拽拖时受的伤，若是忍不住疼痛开始挣扎，免不得要多与地面摩擦，自然伤会更重。
　　刚刚开始时，晨柚还有些心不在焉，以为马儿这般疯狂奔跑是主人突然来了兴致，或是受不了马车缓慢的速度，这也无甚奇快，主人本就是暴躁的性子，以前在城区骑快马那也是家常便饭。
　　想到这儿，晨柚脑中却无端想起主人受伤后第一次醒来时的情形，那样无双的面庞，那样魔力的双眼，又怎与暴躁两字有半点关联。
　　此时晨柚才从马车夫的吆喝声中发觉大概是马儿受了惊吓，而不是主人的授意。若是主人看不惯他要他受苦，他受着便是，但现在也许主人在车内受到了惊吓，晨柚想到这儿竟忧心了起来，挣扎了几下却是除了增加痛苦外毫无作用。
　　是啊，他连自身都难保，又谈何救主人，晨柚无力地闭上眼睛，此时好好养一下精神，也许等马儿停下来，他就可以让主人打骂出气，这样主人即使伤了身体，也不会因为生气而闷了自己。
　　这样被拖着不到一会儿，因着极快的速度和不平坦的石板路面，晨柚的双腿在剧痛下已是失去了知觉，似乎快要废了。
　　也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晨柚喘着粗气，虽未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似乎是一个人影投射下来，慢慢打开眼帘，入眼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这人逆光而站，一袭白袍衬得似乎身上都在发出光亮，宛如天人。

作者有话说

　　半夜终于有了时间码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