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情深深雨蒙蒙（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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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公车到福煦路，刚到新宅门口，就看见门前停着一辆板车，三四个工人正在和傅文佩指手划脚的说些什么。
傅文佩看到萧熠就招手：“尔辰，你订了一台钢琴吗？”
“是的，妈妈。”萧熠回答：“依萍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给她作生日礼物。”
“依萍还只是个小孩子，送她钢琴，太奢侈了。这琴，很贵吧？”傅文佩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大概父母总是这样，担心孩子会乱花钱。
“不贵。”萧熠笑着回答，却没有说价格，而是转头吩咐工人们，“抬进去吧，放在厅里。”
工人们继续吆喝着把钢琴往门里抬。趁这个间隙，萧熠向傅文佩介绍了何书桓。
何书桓对傅文佩行礼问好，他长得文质彬彬，又有礼貌，加上是自己儿子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傅文佩对他的印象好极了，热情的问东问西，又招呼依萍和李副官出来给何书桓做了介绍。
几人一起进了客厅，钢琴已经抬进屋了，奶白色的钢琴摆放在客厅里，显得更加精致典雅，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办事员问萧熠：“陆先生，你看这样这样可以吗？”
“可以。”萧熠点头，付了小费。
工人们走了之后，傅文佩、依萍、还有李副官一家都围着钢琴看，这个年代，钢琴是很名贵的东西。
傅文佩用手摩挲着琴键，忽然眼中溢满泪水，依萍吃惊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傅文佩用手擦擦眼睛，笑笑说：“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心萍，当年她也有这么一台钢琴，还常常和尔辰双人奏。”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依萍语气低落的说。
“那时候你还太小了。”傅文佩摸了摸她的头发。
听到傅文佩提起心情，萧熠也想起那个早逝的妹妹，那是一个内心充满宁静的女孩，她的美丽与灵气远不止于她的外表，举止安详，待人温柔婉转，也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得陆振华宠爱的一个。可惜，却并不长寿，像一朵小花，还没盛开就凋零了。
萧熠原来以为对心萍的离去自己并没有很难过，可是此刻听傅文佩提起，心里竟也隐隐作痛，他还记得心萍写给她的信，字迹娟秀，字里行间都透着对他这个哥哥的思念，可他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想起他和心萍一起学钢琴的时光，萧熠走到琴凳前，坐下，手指熟练的在琴键上滑行，一连串如流水般流畅的音符从他手指下泻了出来。
何书桓看向萧熠的眼神充满了惊讶，被傅文佩捕捉到了，她笑着说：“何先生不知道吧，我们尔辰以前学过钢琴的，他很有灵气，当时的老师说他以后会成为一名钢琴家，谁知道却成了外科医生。”
琴声响起，萧熠弹的是一首很流行的苏格兰民谣《Long Long Ago》，中文的音译是《往事难忘》，他没有说话，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首曲子是送给谁的。
依萍听着他的弹奏，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影像，依稀是并肩坐在琴凳上的男孩和女孩，想起早逝的姐姐，她也有些落寞，不由自主跟着熟悉的曲子用中文轻轻哼唱起来：
你可记得，三月暮，初相遇，
往事难忘，往事难忘——
两相偎处，微风动，落花香，
往事难忘，不能忘——
……
依萍的声线非常好听，她起头，可云听着听着，大概也触动了记忆力某些场景，开始跟着依萍的旋律清唱，然后傅文佩和李婶对视了一眼，也一起唱了，李副官打着拍子和着旋律：
细诉衷情，每字句，寸柔肠，
旧日誓言，心深处，永珍藏。
往事难忘，不能忘——
……
现经久别，将试出，你衷肠，
我将欣喜，你回到，我身旁，
但愿未来岁月幸福如往常，
往事难忘，不能忘——
……
屋子里回荡着琴声和歌声，每个人都轻轻拍手而唱，似乎随着音乐忆起了某段过往。只有何书桓如此清醒，他眼里只有尔辰一个，再看不到其他任何风景——透过落地窗的阳光留恋在尔辰的脸颊和发丝上，闪烁着有碎钻般的光泽，尔辰眉目冷峻，嘴角微抿，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既优雅又古朴，这副画面让人心醉神迷，也如烙印般的落在他心脏上。
歌声完了，萧熠的琴声也低微了下去，他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扬眉一笑，说：“很久没碰钢琴了，情不自禁。”
“哥，弹的太好了。”依萍说：“你再弹一个！”
萧熠站起来，摇了摇头：“别让我们的客人见笑了。”
“怎么会。”何书桓道，但他看得出来尔辰不想再弹，没有强求。
傅文佩带着李婶去厨房做菜，把客厅留给年轻人聊天，这段时间可云的病情都很稳定，也跟着去帮忙了。
关于李可云的身份，何书桓忍不住对萧熠多问了几句——他对萧熠有不一样的心意，难免对萧熠身边出现的年轻女子介怀。
萧熠同何书桓解释了可云的身份，连带谈起了可云和尓豪的过往。何书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不甚唏嘘，想起上回尓豪脸上带着鞭痕来报社请假的事，隐隐明白了其中的关联。同时，内心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偷偷松了口气。
为了招待客人，傅文佩和李婶使出了浑身解数，午餐整了一桌子菜，丝毫不比饭馆逊色。何书桓觉得这样太客气了。萧熠却明白，这是傅文佩和李婶表达喜悦的方式，而这两个本来暮气沉沉的家庭，也正以这样的方式，慢慢重新绽放出新的活力。
餐桌上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不过彼此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很快也就融洽起来，李婶端出了自酿的米酒，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酣耳热，大家的话都多了，何书桓讲起在报社工作遇见的奇人轶事，他口才好，能把三分的惊险渲染成十分，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依萍和可云两个小姑娘忍不住地发出阵阵惊呼。
在这和乐融融的氛围里，何书桓侧目偷看坐在身旁的萧熠，萧熠低垂着眉眼，察觉到的何书桓的目光，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笑容浅浅，浮光摇曳，酒得度数不高，何书桓却觉得自己心像是醉了……这一刻，他惟愿时光沉醉，酒宴不散，而他挚爱身畔，浅笑安然。
不过他的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打破了，砰砰砰——急促的拍门声惊扰了一室温馨。
大中午的，会是谁？众人停下酒杯，面面相觑，李副官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人便像一阵风一样地冲了进来，不是如萍，又是谁!
如萍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她头发零乱，脸色死灰，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进门看见何书桓在这里，如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她跑到傅文佩身边，抓着傅文佩的手，战栗地喊：“佩姨，家里出事了……佩姨，帮帮我们……”
看到如萍这个样子，傅文佩也慌了，但还记得安慰如萍，她抱着如萍肩膀问：“出了什么事？如萍，慢慢说，不要慌。”
“爸爸三天前把妈和尔杰关在地下室，说要饿死他们……然后他们……”如萍剧烈地喘着气，颤声说：“他们……逃走了……”
听到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雪姨逃了。逃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被饿死在陆家地下室好，反正陆振华和雪姨也是夫妻情分已尽，走就走了吧。傅文佩拍着如萍的肩膀：“如萍，那就让你妈妈走吧，至少她自由了。”
“佩姨……你不知道！”如萍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妈妈不仅逃了，还带走了爸爸所有的现款、首饰和金子。爸爸……爸爸在大发脾气！佩姨，你快去看看爸爸！”
“什么？”傅文佩吃惊地看着她，又转头看其他人说：“怎么会这样？那振华可怎么办？天哪，我们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情深深雨蒙蒙（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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