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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6、
      那个晚上的故事还有一点尾声。
      话说在回家路上,我的心情十分愉快。对比着鲁可惨痛的经历,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信手拈来,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当时我的得意劲儿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那段经典的快板:“胜利过关成为书童,一切都尽在我掌握中。越来越接近秋香姐,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念这段的时候,一定要摇头尾巴晃才有感觉。
      得意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我才惊觉有一个状况不在掌握中:今天我晚回家至少40分钟,该怎么跟家里解释呀?
      果然,一进家门就听到我爸劈头盖脸一声断喝:“几点啦,几点啦!你上哪儿去了?”
      我准备不充分,随口编了个谎言:“老师拖堂了。”
      “拖这么久?”我爸将信将疑,但没有深究,“我还当你让人劫了呢。再晚点我就要打电话到学校去了。”
      “怎么会,劫不了,我回家都跟同学搭伴的。”
      “那就好。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还好我爸是个老实人,我说什么他都信。但是保不准他哪天真的会打电话到学校去,那样可就全露馅了。送李姑娘回家这事不具备可持续性,有这么一回,表达个意思也就够了。我得找个机会跟她说说,不是我不想送,是条件不允许。
      第二天到了学校,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谁都顺眼,连李满仓都没那么讨厌了。
      那时候跟我的新同桌范丽已经混的比较熟了,她性格外向,说话的风格有点类似于我,都属于比较贫的。刚接触的时候不知为何对我有点敌视,但是没过几天就聊开了。上课的时候,我俩总是直勾勾目视前方,装成认真听讲的样子在聊天。只要不在老师的视野范围内,我们就随时把嘴皮子牵出来遛遛。有时候聊的来劲了,即使老师看着,也可以用书遮着嘴小声嘀咕。
      范丽同学法眼如炬,看出我心情大有不同,说道:“正上课呢,请不要一直诡异地微笑,好吗?”
      “您用词不当,这是喜悦的微笑。”我目视前方,嘴皮微动,小声说。
      “你有喜啦?”
      “我一男的怎么能有喜?”
      “到底有什么喜事?您今天很反常。”
      闲着也是闲着,既然问了,我就老老实实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兴致上来甚至还表演了那段“胜利过关成为书童”的快板,给范丽逗的直乐。当时我觉得这是一很露脸的事,显得我跟情圣似的,追女孩特轻松。后来我才知道,心里装不住话是我一致命缺点。表演快板更是傻B他妈给傻B开门——傻B到家了。
      为什么我会对范丽同学毫不设防,把自己的隐私都跟她说?原因可能就在于每天上课聊的过多,有一句没一句的,杂七杂八,没完没了。范丽学习成绩中等偏下,到了高三有些课根本听不懂,听不懂就迷茫,迷茫了就爱聊天。我的话痨程度更深,高二在特座上憋了一年,只有下课才能说话,这会儿碰见一个爱聊的,正好如鱼得水。
      不设防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我压根没把范丽当女的。当然,她可能也没把我当男的。那时候范丽的造型相当别致,偏中性化,郭富城的发型配着一身牛仔服,一双大眼生气时还会目露凶光,跟一小太妹似的。而我方枪枪就文雅多了,咱本身就是好学生,又刚配完眼镜,除了有时候会模仿周星驰以外,大多时候是一个文弱书生的造型。相比之下,范丽身上的阳刚之气似乎比我还足,比我更像个爷们儿。
      听完我昨晚的故事,范丽同学用无比深沉的语气说:“别乐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我正在兴头上,不以为然的说:“你咋能这么说呢,我还以为你会祝福我。看着吧,下一步肯定是捷报频传,进展神速。一会儿下课我就找李姑娘去,你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做广播体操的时间,也是整个上午最长的一段不用学习的时间。我趁着这个空儿,在水房里跟李姑娘制造了一次“偶遇”。
      我走到她身边,一边接开水一边假装满不在乎的低声说:“今天晚上送不了啦,昨天回家太晚,差点被我爸发现。”
      “以后都不用送了。”李姑娘冷冷的说。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看着她。可人家都没扭头看我,脸上毫无表情。
      “不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姑娘接完水,根本没有没听我说话的意思,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这剧情也太荒诞了吧!我愣在水房里足足一分钟,回想刚才瞬间的“偶遇”,简单的对话,完全不合逻辑,完全出乎预料。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秒杀了,犹如中了“佛山无影脚”一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带着满脑子疑问和不解,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傻傻的发呆。
      范丽的预言应验了,难免有点得意,假装关心道:“呦,刚才出去的时候您差不多是蹦着走的,怎么回来的时候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努力克制情绪,一字一顿的说:“你就是个乌——鸦——嘴——”
      认识范丽以来,第一次说话这么不客气。但是她没生气,不怒反笑,夸张的恍然大悟:“哦——,我大概猜到了。”
      “我脑子很乱,你别惹我啊。”我真的蔫了。
      “好吧,不打扰你,继续忧郁,哈哈。”范丽幸灾乐祸的笑着说。在我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却毫不掩饰的高兴,也就看她是一女的,要是一男的我早急了!
      我瞪了范丽一眼,仰天长叹一声,陷入苦苦的思索: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这种毫无线索的乱想当然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考虑了大半天,越想越郁闷。
      到了下午吃饭的点儿,事情突然有了新的发展。我一出教室门,就被一不认识的姑娘叫住了,那姑娘递给我一封信,说是替李姑娘交给我的。
      我就站在教室门口看了那封信,真可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荒唐的是信,毫无逻辑,毫无章法,根本不是一个文科生应有的中文修养。一把辛酸泪是我,看的很费劲,理解起来更困难。
      高二时李姑娘读过我的小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她的文字,真的很意外。她居然连基本的叙述能力都没有,思维极其跳脱,一会东一会西,条理也不清晰,让人搞不清上下文的关系。都说文如其人,一看这文字水准,我对李姑娘的好感就少了一半,心情也顿时好了一半。
      虽然很难懂,但是大体意思我明白了。无非就是说高三是最关键时期,决定今后一生命运,我们还太年轻,应以学业为重。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为什么要绕来绕去掰开了揉碎了说呢?这是蔑视我的智商还是蔑视自己的智商?
      印象深刻的是她形容自己性格的一个词:闲云野鹤。这个词《红楼梦》里有:独有妙玉如闲云野鹤,不受拘束。我很纳闷:我没打算拘束她呀,只是交个朋友而已,搞的跟关系法定一样,又不是结婚,谈何拘束?想的也太多了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在信的结尾,李姑娘还算给面子,不忘鼓励我一番,说我的小说给她留下很深印象,我的文风和长相都像王小波一样,以后继续努力,必成大器。
      这里必须解释一下。说我文风像王小波,我表示感谢和愧不敢当,说我长的像就不能接受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小波同志是出了名的猥琐,而且英年早逝,找个老婆还是性学专家,我不希望在任何方面再跟他有交集。
      当时我就很迷惑,表面像是夸我,怎么又隐含着骂我长的难看的意思呢?这姑娘到底想说什么,拒绝别人还憋着坏水?
      我是一个理科生,虽然爱好文学,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逻辑混乱,条理不清。每次遇见这种人或事,我脑子里就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而我最厌烦的也就是这种感觉。
      也许,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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