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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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厉湛川吞下最后一口葱油面，抽了张面巾纸，动作十分优雅地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唇，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总裁先生。
他对于鹿嘉言有点唐突的问题似乎并不惊讶，“小船的妈妈去世了。”
男人的眼睛深暗幽沉，看不出情绪。鹿嘉言下意识地用手指攥紧衣摆，心中复杂万分。
“对不起。”
厉湛川淡淡道：“没事。”他又道：“小船还不知道，所以——”
鹿嘉言连忙道：“我会保密的！”
她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身负重要秘密，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沾沾自喜。大概能为喜欢的人保守秘密，就已经开心得感觉自己是个英雄了。
厉湛川似乎并不能理解鹿嘉言的复杂心情，只是问道：“搬来水云间还习惯么？”
鹿嘉言回过神来，点点头，“挺好的。”她开心得发自肺腑，“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大房子啦。”于是将宋教授老两口将水云间1607号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所以一点点好运就让她心怀喜悦，开心得像捡到了天大的宝贝。
鹿嘉言站起身收拾碗筷，手才伸过去，就被男人拉住，微微的凉意从她的指尖一路传递到心口，鹿嘉言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间，然后“咚咚咚”地跳得地动山摇。
厉湛川仿佛对鹿嘉言的紧张僵硬毫无所觉，只是慢慢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小船？”
鹿嘉言觉得她可能要死于心跳过速。她贪图这一点点皮肤的接触，没有把手抽开，大脑里被各种纷至沓来的念头搅成了一团乱麻。
厉湛川的眼睛直视着她，温和地等着她的回答。
鹿嘉言有些慌乱地点头，“啊……好啊，好啊，当，当然可以。”她看着男人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这才后知后觉地在心中狠狠地批判了没出息的自己。
她端着碗筷钻进厨房，做了几个深呼吸。人家厉总裁的意思是让自己给小船当一段时间的临时保姆嘛！怎么可能是，是那个意思……
鹿嘉言拍了拍脸颊，从冰箱里端了两碗牛奶西米露出来。挖了一大勺蜜渍红豆，想了想，给厉湛川的那碗里少加了一点。
“怕你不喜欢太甜的，所以少加了一点红豆。今天刚刚做的，味道还好，厉总可以试一下。”
小瓷碗里是晶晶亮的西米和甜牛奶，凉丝丝的，配一把绘着向阳花的小勺子，是鹿嘉言特别喜欢的甜品。
然后她就瞧着厉总裁毫不在意并且十分自然地拉过了那碗放了一大勺蜜红豆的西米露，用勺子舀起来喝了一口。
“那个……”
男人抬起头来，用眼睛问她。
鹿嘉言语塞，笑着端起另一碗，“没事，没事……”
空气安静，只有勺子撞到小瓷碗的声响，“叮，叮，叮”。
鹿嘉言打开电视机。深夜档正播着前几年的古装电视剧，男主角一袭白衣风姿折人，正一脸深情地对女主角告白。
鹿嘉言捧着碗一边吃一边看，这男主角长得一张帅脸，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面部轮廓分明，嘴唇看起来倒是个薄情的。不得不承认，论古装扮相，没人能比云霄更英俊了。这剧已经算是经典了，故事老套，却架不住主演一个是后来得了影帝的云霄，一个是早已成名的视后赵月仪。刚播出的时候收视便已大爆，后期更是传出云霄与赵月仪因戏生情的消息，两人的cp粉至今仍把这部剧奉为圭臬。
“我心悦何人，你难道不知？”
云霄演得很好，漆黑的眸子中如有将熄未熄的烛火，仿佛能透出那电视机的一小方屏幕，直直地对上你的眼睛。
鹿嘉言莫名地想到厉湛川，她想悄悄转头看一眼，一侧过脸，便正对上厉湛川的眼睛。
我心悦你，你知不知？
他神情温和，一双眼睛却幽幽深深的，像无尽的深空，让你注视的时候，便觉一种无形的吸力。鹿嘉言忙不迭地转开眼。她听见厉湛川轻轻地笑了一声。
放下碗鹿嘉言低声道：“时间不早啦，你去陪小船吧。”她冲着电视机上的挂钟扬了扬下巴。
厉湛川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勺蜜渍红豆，站起身来，“好。”他对鹿嘉言点点头，然后说道：“晚安。”
鹿嘉言咧嘴笑开，“晚安。”
厉湛川上楼去了，外面风雨声渐小，只剩下雨滴落在窗棂和树叶上的“沙沙”声响。鹿嘉言关掉客厅的水晶吊灯，只剩下电视屏幕上变幻的光影。她看着男女主角在雨中相依相偎，永缔白首。只可惜在剧外，云霄车祸离世，赵月仪退圈息影，阴阳两隔物是人非。
鹿嘉言轻轻叹了口气。手边突然拱入一个毛乎乎的物体，她低头去瞧，只见小琥珀正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腿边，毛茸茸的脑袋伸进鹿嘉言的手掌下面，下巴搁在自己两只带着白手套的爪子上。
她试着摸了摸小琥珀的脑袋，指尖梳理过猫咪温暖的绒毛。
这个世界，对她已经很好了。
鹿嘉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窗户外头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过了足足半分钟，鹿嘉言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悄悄翻了个身，就瞧见小船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姐姐早上好！”
鹿嘉言笑了起来，“小船早上好呀。”
昨天她大概是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客房和小船睡在了一起。
小船伸出小手抓着鹿嘉言的一绺头发绕在指头上，“爸爸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鹿嘉言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船认真道：“我闻到爸爸的味道了！”他抿了抿嘴唇，又解释道：“每次下雨爸爸都会回家的。”小男孩儿的声音有点委屈。
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每一声炸雷都让他把自己缩得更紧一点，小船等啊等啊，可是爸爸还是不回来。他太害怕了，透过窗子看到1607号暖融融的灯光，他实在忍不住了，冒着雨，跑到了鹿嘉言的门前。
“姐姐，我，我是男子汉，我除了打雷下雨，什么都不害怕！真的！”
鹿嘉言摸了摸男孩的额发，“姐姐知道。”她又问小船：“你爸爸呢？”
小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就消失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爸爸离开的时候感觉到那种难受的心情。
厉湛川已经走了。
鹿嘉言稍稍有点失落，她亲了亲小船的额头，“姐姐去做早餐，小船自己穿衣服哦。”
小船乖乖点头，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姐姐做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吃！
鹿嘉言换了件衣服，跑进厨房。
两只小瓷碗和盛过葱油面的大碗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码进了装碗碟的柜子里，水槽擦得闪亮，厨房的垃圾袋已经神秘失踪。窗户外的花藤终于开了，一嘟噜一嘟噜的鹅黄色花朵散发出美妙的香气。鹿嘉言深深吸了口气。
每一天，她都要多喜欢厉湛川一点点。
怎么办啊。
今天的早餐是培根三明治和牛奶。鹿嘉言特地把三明治做成小小的三角形，成年人大概可以一口一个，不过对于小船来说刚刚好。焦香的培根片配上汁水四溢的番茄、鸡蛋片，加上简单翻炒过的洋葱碎，最后在盖上芝士，搞定。她对着手机摄像头展示了一圈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正准备关录像，就听见小船糯糯的声音——
“姐姐，小船饿饿！”
鹿嘉言在心里抽了自己两巴掌，忙不迭地关了录像，端着早餐出去。小船早已经坐在餐厅的桌子边，两条小短腿在凳子边上快活地晃荡着，他还主动地给自己系好了雪白的餐巾，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一旁的小琥珀享受自己的猫罐头。
小船拿起一个迷你三明治，“啊呜！”地一口咬掉一角，开心得朝鹿嘉言挥了挥手。小小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贪食的仓鼠。鹿嘉言在他对面坐下，只觉得看着这小家伙吃东西都会让人心情明朗。
她将玻璃杯装的牛奶推给小船，却见小男孩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姐姐，小船不喜欢喝牛奶嘛。”
鹿嘉言一愣，瞧着着小家伙竟然格外坚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她一边猜测小船是挑食，还是乳糖不耐受，一边觉得这一只乖得有点谨小慎微的孩子愿意在自己面前挑剔和撒娇，是个大大的进步。看着小船黝黑湿润的眼睛，鹿嘉言中招了，叹口气挪走了牛奶。
从厨房盛了一小碗糖水桃罐头出来，鹿嘉言看见小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上次孙阿姨送的一大筐桃子很甜，应季的水蜜桃个大饱满，汁水香甜，可惜鹿嘉言一个人吃不完，又怕坏掉，于是用了整整一天把桃子们薄皮切块，煮成了冰糖水蜜桃。
三明治吃完了，小船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格外珍惜地舀起最后一块桃子，仔仔细细地品味着。鹿嘉言看得好笑，忍不住问他：“这么好吃吗？”
小船认真地点点头，“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呢！”他向鹿嘉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漂亮的小瓷碗里只剩下透亮晶莹的糖水，小船动作慢下来，却还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糖水。——如果自己吃得再慢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在姐姐家多待一会儿呢？
鹿嘉言笑着伸手去拿碗，“不许喝啦，不然牙齿坏掉了，很疼的！”
小船咬着勺子不撒嘴，两腮鼓鼓的，对着鹿嘉言露出恶作剧似的笑意。
鹿嘉言揉了揉他头发，回厨房收拾东西。
“好啦小船，我们该出发去幼儿园了！”
小船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鹿嘉言身边，“姐姐，痒。”
鹿嘉言把勺子从他手里取回来，蹲下身一看，便吓了一跳。男孩白嫩的脸蛋上一片片红痕浮起，脖颈上也起了一粒粒红疹子，她手忙脚乱地把小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那红色的过敏症状已经蔓延到身上了。
小船忍不住身后去挠。
鹿嘉言手疾眼快地抓住他的手，她心里着急，嘴上还要尽量温和，“小船乖，不要抓，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小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鹿嘉言想到小家伙说自己“从来没吃过”的糖水蜜桃，心里一紧。这孩子竟然对桃子过敏！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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