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于舟

2、治胸龟

　　“黄珠子花，
　　黑珠子花，
　　对面岭上结青花，
　　青花三只崽，
　　会当家。
　　三只女，
　　会绣花。
　　日里绣朵金球子，
　　夜里绣朵牡丹花。
　　牡丹树上滴点油，
　　柑子树上结石榴。
　　石榴水泱泱，
　　柑子树上挂铃铛。”
　　秀秀一边唱，一边用右手拍打着孙子。渐渐地，悦悦在奶奶的摇晃下睡着了。他睡得很甜，嘴角露出微笑，嘴唇微微地蠕动着，好像梦见什么美好的东西，在愉悦着，欢喜着。
　　然而，悦悦出生后并没有赶上有钱的日子。由于做三朝酒，才才从上饶挣回的钱很快用完了。敏秀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奶水，悦悦每天饿得嗷嗷叫。在那个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秀秀叫才才从什么地方弄来了糖票和粮票，买来了糖和大米。她把大米磨成粉，拌上糖，，用小碗装着，放水拌匀，拿到木甑里去蒸。这就是米羹。米羹蒸好后，秀秀让它凉一下。然后端到嗷嗷待哺的孙子面前，用小调羹舀一羹，“嘘嘘嘘”，轻轻地吹凉，送入孙子嘴里。悦悦一吃到这美味可口的米羹，就不哭了，两只手欢快地舞动着，两只脚一上一下地蹬着，两只明亮的眼睛滴溜滴溜地望着他的奶奶。秀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她在孙子清澈的毫无杂质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悦悦就这样吃着米羹慢慢长大。可长到三岁多了，身体还很矮小，而且胸前越来越高。秀秀把他带到医生那里，医生说：“这个伢里，得了胸龟。”
　　“咋啦？胸龟？”秀秀一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哦，胸脯前这么高，人又这么矮小，肯定是得了胸龟。”
　　“哎呀，这可咋办呢？”
　　“要捡药，还要顶火。”
　　“唉，这个伢里也是，咯多名堂，前世作了孽啊。”
　　胸龟，又叫胸亏，就是由于身体缺钙导致胸脯发育畸形。如果不治好人将会驼背，或者胸前背个大锅，长成畸形。
　　等宇文回来，才才、秀秀和他商量如何治悦悦胸龟的事。于是才才带着悦悦到计古长子（土郎中，姓金）那里去捡药敷。那些药都是些草药渣，捏成一团敷在悦悦背上。敷了约五六个小时，悦悦开始心里难受，接着就开始呕吐，吐得昏天黑地。听说这药敷了可以改善人的内脏，使人更容易吸收营养。但是敷了十几副药，却不见有很大的效果。到五岁的时候，宇文打听到茅店粮管所的王师傅可以顶火。于是把悦悦带到王师傅那里。王师傅拿出已经晒干的用艾草等药材做成的长圆筒形的药棒，将一头点着，裁一片姜片贴在悦悦的胸前，将点着的药棒顶着姜片烧，将那药气传进胸膛。悦悦受不了那烫，嗷嗷直叫，哭出了眼泪。宇文就叫他忍着，王师傅也边顶边说：“不要叫，不要叫，马上好了，马上好了，马上好了。”顶了约5分钟，王师傅才将那药棒拿开，将姜片取下。一看，胸前那顶的地方已经红紫红紫了。悦悦透了一口长气，低头擦着泪痕和满头的汗珠。
　　在秀秀的劝说下，悦悦又连续顶了二十来次。想不到，倒是有些效果。到十三四岁的时候，悦悦的胸脯没那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