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乱七八糟的运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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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第二次聆听老牛的教诲，叶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
本来，当逐渐习惯了一只牛对着人“弹琴”，枫可以感觉听牛“弹琴”的时光也不是那么难熬。
可是，不幸的是，叶枫的身旁站着一个芷媛。
老牛准备的弹药份量是给两个人的。
但是，当芷媛一副让人心疼的“泪人”模样触动了老牛那怜香惜玉的做人美德，老牛就不知不觉地把火力只对准叶枫一个人了。
双倍的火力，加长版的时间。这下，枫刚建立起的初级防御系统来不及抵抗，就彻底被打击得灰飞湮灭。
怎么像到了女尊男卑的母系社会？
遇到了这个芷媛，自己真是命苦。
次日清晨。
枫前脚刚迈进班门，Mrs.赵就后脚跟来，把枫叫到办公室谈心。
所谈之事，自然是昨天下午枫与芷媛在会上的焦点表演。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好在Mrs.赵是以“仁和教化”为主的平和派。如果把老牛那样的激进派说教比作海潮，汹涌奔放；那么Mrs.赵的劝导就是泉涌，静水深流。
枫撑着惺忪的睡眼，乖乖地听着。
在青福高中，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空间。
一座高大的办公楼，立在校园的几何中心地带。在办公大楼四周，众星拱月般地环绕着一圈教学楼层——学生们平时就在那里上课。办公楼的装潢显得比四周的教学楼要豪华几分。墙壁上是进口的琥珀色瓷砖，地面有纹理精致的大理石铺垫。这样的建筑规划，不禁让枫遐想到：校方为了树立教师在教育体系中神圣地位的良苦用心。
Mrs.赵的办公室在第二层。楼下的是校警卫处，往上两层是高二、高三老师们的办公室。第四层便是教务处、学生处这些行政部门的地盘。而校长和副校长们的巢穴则盘踞在最高的第五层。如此布局，好像等级森严的一种社会体系。
想到社会，枫猛然发觉它在生活中是无处不在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社会的影子。不管它的形态大小，不管它的表现形式。
社会是人类的产物。它被人类命名为“社会”后，当然要和人类捆绑在一起。好象互利共生的两种生物，相互作用，彼此吸取营养。
社会又像是一座自我循环更新的“人山”。
每个人既是攀登者，又是被别人踩在脚下的“人梯”。
人上之人自然可以登高望远，只要脚下踩得住足够的基石。
曲高寡和的事情，估计很少会有。因为总有人想把比自己高的人踩在脚下。
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吧。
当叶枫的思绪凌乱得差不多了，那边Mrs.赵的说辞也即将用完。
枫很自然地顺着Mrs.赵的话，做了个口头检讨。然后，巧妙地把话题过渡到汇报昨天的开会内容上……
昨天开会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通知各班准备下个月初将要召开的秋季运动会。
其实运动会的最大看点不是比赛，而是各个班所组成方阵的入场式表演。
入场式表演中，被评上前三名的班级可以获得１０至３０分不等的班级加分，相当于运动会总积分第６到第８名的班级加分。这对班级年终审核评比可是有莫大的帮助。
有运动健将的班级，要争这块“肥肉”，为了如虎添翼。
没有运动健将的班级，更是要抓住这棵救命稻草，为了不被别的班级在总积分上拉开距离。
因此，运动会的入场式表演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既然身在其位，自然就要谋其政。
于是，叶枫便和体育委员宋翔紧锣密鼓地商讨筹办起来。
“咱班列７乘７的４９人方阵入场，怎样？”
“可以，人多点有气势。前面还要一个人举班级的牌子，还有两个护牌手。这样算来，还能余下几个候补队员。”
“那举牌手就由你叶大班长来担当吧。我帮你选两位美女，来给你护花。”宋翔冷不丁地给枫来了句玩笑，商讨的气氛也显得不那么严肃起来。
“算了吧。这份美差我可是无法胜任，还是劳烦您出马吧。”枫淡笑地回应，毕竟要保持班干部队伍的关系和谐。
“呵呵，那不如让夏进去干吧。我还要为方阵喊行进口令。”
“也好。那么，方阵中弄点什么创新呢？”
“每个人手中拿束鲜花，过主席台时摇摆致意？”
“好像有点普通。不如弄点鸽子，过主席台时放飞，象征和平。”
“放领导‘鸽子’？呵呵，不太好吧？要不拿点气球放飞吧。”
“这个，似乎很多人都能想到的，不够新颖。”
“新颖？要怎么新颖啊？总不能在主席台前跳支舞吧？”
“跳舞？很不错哦～我们可以编排一个１分钟左右的小舞蹈啊～”
“听起来，太疯狂了。”
宋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个子。没有想到平时沉默不语的他，竟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更让宋翔意外的是，这个史无前例的舞蹈表演提议受到了Mrs.赵的支持。
枫用班费给方阵队员们统一了着装：女生是一身白色的网球运动套装，男生则是白色的运动长裤配上相同色调的运动Ｔ恤。
排练忙碌地进行着。
Mrs.赵像个垂拱而治的明君，把权力充分合理地分配给下属，只不时地过来视察一下。
忙碌让枫有了白驹过隙的感觉。
他猛然想起了父母发鬓眉梢的流年。如果说无所事事的人是在自杀的话，那么忙忙碌碌的人则是在服慢性毒药。虽然没有虚度光阴，但是却在主观感觉上缩短了生命的长度。等人一旦闲暇下来，往往会感觉怎么会已经过了这么久，自己怎么会已经这么老？
如是说，太闲也不是，太忙也不行。
人需要去拿捏一种平衡。
平为阳，衡为阴，平之成形，衡之为度，阴阳交融，万物和谐。
内心一番胡邹乱云，枫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平衡真的是个好东西。
宋翔可没有叶枫这般，一边繁忙还能一边胡思乱想的本领。他不仅要参加入场式的方阵排练，还要忙碌本班运动员的招募事宜。
班里的同学似乎对体育事业的热情不是特别高。弄得宋翔要一个个去劝说。不过好在他平时老大似的拉帮结派，笼络了不少人心。所以最后加上了叶枫，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而被宋翔拉下水的叶枫，越来越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
运动会就在这样忙碌的气氛中慢慢走来。
碧蓝的天空好像清水洗过一般清澈。几片白云，伴着微风时卷时舒。
坐在开阔的运动场看台上，仰望这样的蓝天，似乎人的心也会变得空灵起来。
真是个好天气。
枫把目光投回场内，注视着即将入场的本班方阵。
白色的衣裙仿佛蔚蓝天空下的点点梨花，在柔风的节奏中，翩翩起舞。
叶枫侧目，看到主席台上，老师们赞许的目光。
一点欣慰的感觉，好似墨入清水般，渐渐扩散。
也许，这就是做演员的快乐吧？枫似乎听到了台下的观众喝彩。
可是再回头看场内时，另一番场景却把枫刚才的欣慰感清空。
橙橙在舞蹈动作中不小心踩到了许俊的脚。重心不稳的她下意识地拉旁边一个叫冉熙的女孩。冉熙被其一拉，也失去了重心，赶忙去拽离她最近的秦敖。秦敖猛然受力，身体一个倾斜，却把渡荥拌得摇摇欲坠。渡荥无奈，只得去抓古瘗。正在做舞蹈动作的古瘗一惊，身子落地前无意带翻了汀月。汀月和萦儿此时正好在做一个手拉手的动作。自然，萦儿也被拉倒在地。
几秒钟的一个瞬间，七、八个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地。不可不谓是一种壮观。
这下，高一（３）班无论怎样，都是本届运动会入场式上的最大看点。
因为各个班都有自己规定区域的坐席，还要定时清点人数。所以□□在运动会期间，并不能经常见到叶枫。而没有□□在旁边喧闹的枫，当然也不会主动去和别人攀谈。
找了个最后排的座位，缩在那里。
自己原来还是想当观众啊～
枫笑着俯视前面的人群。
汀月和夏进甜甜蜜蜜地坐在一起，早已成为班里公认的一对“夫妻”。
许俊和橙橙打打闹闹的，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
“这是个恋爱的季节～孤单的人是可耻的～”
在枫侧前方坐着的渡荥，正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小声地哼着歌。
渡荥这人，给枫的感觉就是和自己一样独来独往，性格怪异。
他１７８cm的身高，结实的身材，外貌中散发出一点农家人的质朴。
虽说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是，目前叶枫还是没有想要结交另一个独行侠的想法。
次日的天空突然阴霾起来。
枫赶到运动场时，正好在入口出撞到了貌似在等人的□□。
“给，拿着。”□□递给枫一把折叠伞，“出门见天这么阴，专门在这儿等着给你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打伞。像一道屏障一样，阻碍我和自然亲近。”
“得了吧您～上次是谁淋完雨回去，发了两天烧？”□□不屑地抓起枫的手，把伞塞了进去。
“哈～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保姆了。”
“少贫了你～”女孩顽皮地做了个鬼脸，“不过，你们班方阵的入场式太抢眼啦。呵呵～”
“又提我的伤心事～本来妄想冲击第一名的，最后连前三名都没进去。”
“算了，这次是意外啊～你的创意真的不错哦～”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上台’～”
□□眉头一皱，一副说教的架势摆了出来。
“你看你，怎么又这样不求进步了？得～晚上去心灵快座，让我再开导开导你。”
“恩～那你请哦～”
“哼！真是没绅士风度。算了，为了拯救一个自卑的少年，我就破费一把喽～那说定了哈～晚上直接心灵快座见。”扎起的马尾辫随着女孩的跑动跳跃着，渐行渐远。
下午，叶枫有被迫报名参加的４乘１００米接力比赛。
团队接力项目一向是田径场上的重头戏。所以各班选派参赛的精英选手，都对此项桂冠心有觊觎。
枫看着同一棒各道上相互敌视的目光，觉得好像一群小孩在挣抢糖果一般可笑。
枪响。
夏进第一个起跑加速。身后几个身影穷追不舍。但无奈，夏进的弯道加速本领出众，拉开的距离让后面的选手始终无法赶上。
交接棒。
许俊继续保持着领先。不过，第四道和第一道的两个身影在逐渐缩短与许俊的距离。
十米，五米……
快要交棒时，那两个身后的身影终于追赶到与许俊平行。
第三棒。
叶枫努力甩着大步子，加快着频率。好在，一、四两道的第三棒速度不如刚才第二棒那般强劲。枫慢慢地保持了一个身位的领先。
加油！
枫给自己打气。快到交接棒处，奋力一跃，枫把棒向前递去。
准备接棒的宋翔没有想到叶枫最后一步会迈得这样大。
准备交棒的枫也没有想到宋翔的后脚会放得这样靠近自己。
于是，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脚踩掉了一只鞋子。
而刚刚接棒、正在加速启动的宋翔，猛然觉得自己的右脚一轻。下意识地想回头去捡鞋子，可是身旁已经穿过了三个身影。无奈，宋翔继续加速奔跑。可是大势已去，最终也只能位列第四而已。
回到看台上，夏进首先责怪枫不应该踩掉宋翔的鞋子。
“对不起。”枫淡淡地说。
然而看到站在夏进身旁、目光正投向自己的汀月，心中竟然飘着一丝委屈。
“算了，进。叶枫也不想这种结果的。”宋翔大度地在做和事佬。不过，他脸上那大度的神情没有持续很久，便一张脸都变了颜色。因为，一个女孩突然朝宋翔冲来。
“宋翔，你干吗躲我？！”芷媛气喘嘘嘘地站在宋翔面前。她今天一身牛仔装扮，衬出很好的身材。也许是刚才跑得太快，莹白的脸上泛出红润，显得很是可爱。
“我不是说了，我们之间需要彼此安静地想一想。你又来缠我干吗？”
“想？想什么啊？！想怎么甩我，是吧？”女孩双手掐腰，语气彪悍，但眼中却泪光闪闪。
枫自然不敢在这个女魔头面前多作逗留。
夏进带着汀月，许俊拉着橙橙，两对都很识趣地走开。
阴云似乎有点不堪重负，空气中开始飘起了雨丝。
地面没有湿。
比赛还在继续。
宋翔和芷媛找了个角落，还在说着什么。
湿润的空气开始带着泥土味。
枫做了几个深呼吸。那自然的气息就顺着气管，流入肺部回旋。
看台上，有的人开始打起了伞。从高的地方看下去，好像在雨露中盛开的一朵朵鲜艳的花。
蜻蜓开始低飞，蚂蚁忙着搬家。
终于，雨下大了。
学校中止了比赛。
观众三三两两地退散。
枫不喜欢拥挤的感觉。所以，他等人流奔涌地差不多了，才悠闲地起身。
运动场出口处，一个曼妙的背影独自伫立在雨帘之中。
枫由远及近，有点意外地，发现那背影却是芷媛。
雨水已经浸透了她的外衣。也许是冷吧，女孩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是否应该绕道避开呢？
枫踟躇着，可是猛然想到运动场现在只开放一个进出口，其它的门都是锁着的。
没有选择。
枫贴着墙壁向外走着。
可是不巧的是，枫在与芷媛身位平行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瞟了一眼芷媛哭得通红的眼。而那双眼睛也同时锁定住了枫。
“叶枫。”
芷媛的声音让枫心中一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叶枫，你给我站住！”
回头看到芷媛突然追了过来，枫下意识地也跑了起来。
在路人看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在雨帘中追逐一个高大的男孩。不禁惊叹：这小子艳福不浅！
只有枫的心中却在苦叹。
“你干吗追着我啊？”
跑了一百多米，枫才发觉：这样被一个女孩莫名其妙地追着，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于是，他决定停下来问问芷媛。
“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家伙！”芷媛的语气很愤怒，脸色却有些苍白。精致的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汗水，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枫真是搞不懂这个跋扈的女孩。
“你答应过我，要把宋翔拉我见我的。你不守承诺！”愤怒的语音里又带出几分哭腔。
“你不是刚才见到他了吗？”枫有点心虚地说道。不得不承认，自己答应的那件事情纯粹是为了敷衍芷媛。但是，就算自己食言了，女孩也不用有如此之大的反映吧？
“那是我自己来找的。不是你拉来的！”
“效果不都一样？你别无理取闹了。”
“叶枫！你给我站住！”
“你很烦～”
“你生气了？很好，来和我吵一架吧～”
芷媛突然停下了脚步。
声音从叶枫背后飘来。
“无聊～快点回家换衣服吧，你会感冒的。”
枫听到自己背后静静的。似乎只剩下了雨声。
奇怪。
枫回头，看到的是晕倒在地上的芷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乱七八糟的运动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