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媵妾的日常生活》柏人

9、第九章

　　＂李家娘子！你咂也来了？你家小太阳有人看着吗？我还想着多买些捎给你呢。＂柳娘子对着穿着合身棉袍子的张月亮问道。

　　＂徐娘子帮我看着呐。徐娘子说她家去年买的多，到现在还有不老少，今年不买了。＂

　　＂哦。她去年帮她弟弟家买了不少，结果她弟媳从私盐贩子那拿了些，就没要她买的，她家可不还有不少嘛。＂为了这事儿徐娘子可气了好几天呢。

　　柳娘子说起私盐贩子声音压的很低。

　　张月亮只听说过私盐贩子，还没有见识过，有点好奇，也学着柳娘子那样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他们买的盐又便宜又干净，是真的吗？＂县衙附近住的多是官吏内眷，很注意风评，去私盐贩子手里买的很少。

　　＂便宜倒是真的，至于干净嘛，＂柳娘子指了指她们排着的长队，＂就那么回事儿吧。＂

　　也是，要是真的又干净又便宜，县里人也不会一听说今日供应矿盐，就不会一窝蜂的全跑盐铺子这儿来排队了。

　　张月亮和柳娘子来得早前面只有十来个人，排到她俩也很快。柳娘子买了十斛，张月亮买了五斛。

　　＂你不多买些呀？到时春天苤蓝下来了，腌咸菜得用。＂

　　张月亮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一些呢。＂她之前在小岛养胎那个月，晒了很多。这要不是好奇这个时代的矿盐啥样，想比较一下口感她就不来买了。

　　＂哎哟，这才多一会儿，人怎么就这么多了。＂柳娘子拉着张月亮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

　　旁边一位大婶子听到柳娘子的话搭话道，＂听说南边发洪水，好多盐田都冲毁了，明年盐要涨价！＂

　　＂真的？＂柳娘子一听明年盐要涨价，扯着张月亮掉头又想往里冲。

　　张月亮忙把她拽住，往外拉，＂这都哪跟哪啊！柳娘子你忘了我是从南边过来得了，盐田毁没毁我还不清楚，从南到北是有几个郡发大水，但盐田都没关系。＂沿海地区今年流行得是时疫好嘛。

　　＂哦，那就好！那这些人是从那听的流言？＂

　　＂谁知道呢。＂张月亮摊手。

　　柳娘子跟着张月亮一起回到了她家，把这事跟徐娘子一分享，徐娘子一阵惊叹，不过盐这种它扛存，买多了也没事，就没人太在意。

　　哪想到过了两三天，朝阳县下属的两个村子，因为争买矿盐发生了大型械斗。死一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七人，这事儿把县太爷气地火冒三丈。他一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到了年底，却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今年的考评是甭想好了。他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他要公开审理此案，杀鸡儆猴。

　　县衙提前发出公告，让县里的百姓都去观看，张月亮对此不感兴趣，觉得公审怎么也不可能像电视剧里那样高c迭起，狗血漫天撒。她和小太阳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不去受那个冻的好。

　　在里长老头来登记时，张月亮以守孝为名拒绝了。

　　不过想到老头进来时闻到的浓郁肉香，张月亮赶紧解释，她是因为怀像不好，大夫说要想保住孩子得多多进补，所以她没有忌口，生完孩子后又因怕没有奶水，不好养活孩子，便继续如此了，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安守孝的规矩来的。

　　里长摸了摸胡子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起小太阳是否要为父守孝，张月亮表示这是当然的，天地人伦、父子纲常理当如此。

　　里长老头这才满意的带着竹简离开。

　　徐娘子、柳娘子对于张月亮不能一起去看，还都挺替她惋惜。向她保证绝对会用心观看，记得牢牢的，回来讲给她听。

　　这次公审估计是本年度朝阳县最具话题性的了，柳娘子过来给她讲了一次，徐娘子过来给她讲一次，兰家娘子过来给她讲了一次，甚至连比较少来往的大、小张娘子两人也过来给她讲了一次。

　　这些人里面，讲的最好的要属小张娘子，她用词生动有趣，形象具体，就像放了一部电影在张月亮的脑海里娓娓演绎。

　　张月亮虽然没去观看公审，但觉得也快倒背如流了。

　　进入腊月起，呼啸的北风伴随着鹅毛似的大雪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入目的地方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平德郡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灾情，多地房屋倒塌，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朝阳县令勤政爱民，能力出众，在大雪刚起之时，便组织人手下乡走访，督促预防，转移老旧危房的百姓，降低了雪灾的损失。他们县是整个平德郡受灾最轻也是最为平静的县。

　　＂嘭......嘭......嘭......嘭......＂张月亮家的院门被重重的拍响。

　　＂谁呀？＂张月亮穿的厚厚实实的站在外屋门口，扯着脖子喊。

　　她家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膝盖了，来回过一趟费力又麻烦，再说进了腊月马上要过年了，各家娘子都忙活起来，像比较清闲的徐娘子、柳娘子，都不串门了，别的拖家家带口的更不太可能上门。

　　＂李家娘子，我是后院的何小栓，你不用给俺开门了。＂他和李家娘子年岁相近，又还没有娶亲，和个小寡妇接触容易让人说嘴，得避嫌。＂你家后墙塌俺家院子里来了，我奶让我告诉你一声，我家先用柴草垛子给堵上了，等开春你在修吧。＂

　　＂好，我知道了，劳你告诉何老奶，开春时你家被砸坏的地方，我也会负责修缮的。＂何家不来说张月亮都没有发现她家后墙塌了。

　　＂行，我先回了。＂何小栓来的目的就是告诉张月亮，墙是你们家这边塌的，不关我们家的事，别误会上我们家就行。

　　张月亮等了一会儿见人没有动静，也关门准备回屋。

　　突然就听见何小栓喊了一句：＂李家娘子，院子里的雪要勤打扫，要是堵住门窗该有危险了。女人家还是要勤快点！＂说完他撒腿就跑。

　　＂这个混蛋！左邻右舍不会都听到了吧？＂这是她不打扫吗？这雪见天的下，一刻不停，她家连件扫雪用的工具都没准备，光靠一把笤帚，她把屋檐下这片扫干净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瞎放炮，真是气死人了！

　　眼瞅着年根了，小太阳满了三个月，变得有力气多了，他的小脖子能抬起来还一会儿，最近他迷上了一个新游戏，就是用脚蹬着他的小褥子往上顶，这一蹿一蹿的速度挺快。

　　张月亮有一次见他睡实了去门口扫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了也没哭，待张月亮干完活回屋时，小太阳从原来躺着的地方蹿到了炕尾，小脚在那一蹬一蹬的用他的脑袋在跟墙壁较劲呢。张月亮当时心里直庆幸，幸亏他是头朝里放着的，要不就不是和墙壁较劲而是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张月亮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解决他爱往上乱蹿的毛病，他便学会了翻身。

　　那天晚上因为是过年，县里有不少人家放炮仗，张月亮怕小太阳被吓到，便把他放在身上睡。半夜时有守岁的人家开始放炮仗，张月亮睡得迷迷瞪瞪，伸手拍胸前的小太阳想安抚他，哪知拍了个空。她一下被吓了起来，借着她晚上从不熄灭的小蜡烛微弱的光一看，张月亮好悬没气乐了，人家正吭哧吭哧从炕头翻去炕梢，目标张月亮新给他做的一只玩偶兔子。

　　从那天起张月亮和小太阳的攻防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