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媵妾的日常生活》柏人

8、第八章

　　自从左邻右舍的娘子们，由柳娘子口中得知，张月亮上街上集买物不方便后，无论谁家出门，都会上她家来问问，有什么需要捎带的东西，就连朵妮的弟弟许壮也代朵妮来问过，需不需要她再过来帮忙。

　　张月亮好不容答对走了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再牵扯上，微笑着婉拒了，。许壮满眼失望。不过酥皮点心的攻势是强大的，在两块酥皮点心下肚后，许壮又高兴起来，豪迈的拍着小胸脯，保证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义不容辞。

　　柳娘子最近只要有空闲，便拿着针线笸箩上张月亮家来。

　　一是她家就他们夫妻和她弟弟三人，丈夫和弟弟一上差，她做完家务活便无事可做无聊的紧；二是她觉得小太阳乖巧可爱，还愿意跟她亲，每次看着他咿咿呀呀的，比去和别家娘子东家常西家短有意思得多；三么她发现张月亮虽然年纪小生活经验上稍有不足，但人很聪明，心灵手巧，见识还广，总有些很好的奇思妙想。每次和她待一起，说不上便有机会看见些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这不她和徐娘子一起来时就看到了个好东西。

　　这是一个崭新的大铜盆，里面装了八成满的有余火的木炭，盆上盖着一个镂空的竹蓖帘子，上面坐着一个两耳大木桶，木桶两耳间吊着两块交叉的大绸布。

　　＂呦，李家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怎么瞅着像要蒸煮东西呢，徐娘子绕着来回看了两圈。

　　柳娘子倒是没发问，坐在炕边逗孩子，静静的看着。根据她这阵子的交往，这绝对不是煮东西用。李家娘子家炉子日夜不熄，蒸煮用大锅就行，何必这么费劲。

　　张月亮没有解释，一边笑着一边往桶里添热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容我卖个关子。＂

　　待水没过绸布三寸，张月亮停下来，开始往里家艾叶。

　　＂你这是要给小太阳洗澡啊！＂柳娘子话音未落，几步出去，检查外屋门是否关紧，确认关紧后，回身进屋又把东屋门带紧。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想起给他洗澡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徐娘子担忧的劝道。

　　＂这不是没办法了。小太阳从洗三后就没洗过澡，这么长时间了这身上的胎垢一层叠着一层，浑身都带一股奶酸味。他还是个不受屈的，这段时日总是哭闹。小孩子哭闹本也正常，可我又怕他把肚脐眼哭鼓了，（指小肠疝气）到时候治疗起来更是麻烦。＂

　　徐娘子叹气，＂在咱这儿，谁家生在冬日里的娃不是这么过来的。我生我们家老三时也这么过来的。我家孩子多间隔不大，我婆婆那时候又病了，我又忙着侍疾，我们家老三那时候造的都没法看。不过这孩子也皮实，胡噜胡噜也长这么大。＂现在想想她还是有些心疼她家老三呢。

　　在古代，普通北方人家的大多数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恩，你家老三真是个皮实孩子。＂柳娘子很认同。

　　张月亮搬来到现在还一次也没见过徐娘子家的孩子们。据说，他们留在老家的镇子上陪伴老人，带父母尽孝。

　　＂唉，李家娘子，你这个帘子做得好，这是四圈一围，风都挡住了。＂柳娘子赞道，＂这热乎气儿都包在里面，孩子也不容易着凉。好！＂

　　张月亮也很满意，这个帘子。她是仿照现代浴帘做，用的全是厚麻，保温效果很好。要是她没想到这两样，她也不敢冒险给孩子洗澡。

　　小太阳是第一次洗澡，又新奇又害怕。艾叶水自身带有一股草药味，让他非常不喜欢。

　　张月亮先把他的小脚放在水里，让他感受一下水，适应一下水的温度。

　　小太阳第一次接受水的感觉，小眼睛满是疑惑，嘴也控制不住地张开，小脚丫更是在水里试探着勾了勾，又踢了踢，然后再仰起他软弱无力的小脖子，朝着张月亮叫唤了两声，跟他妈妈分享他的新发现。

　　张月亮见他没有哭闹，适应的还算良好，便一点点把他往水里放下来。刚托着他的小屁屁坐在绸布上，小太阳＂嗷＂一声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柳娘子有点麻爪。

　　＂没事儿，小孩子第一次洗澡都这样。＂徐娘子拿起软布，快手快脚的帮着小太阳擦洗。

　　柳娘子这么爽力的人竟然有点无从下手，干脆把软布递给张月亮，她转而去拖着孩子的颈项。

　　张月亮一边说话安抚着小太阳，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在小太阳嚎啕大哭的伴奏下，他的第一个澡结束。

　　＂哎呀，妈呀！完全就跟打仗一样，出了一身汗。＂柳娘子看着还在张月亮怀里委屈的抽噎不止的小太阳心有余悸。

　　徐娘子嘿嘿笑，＂这才哪到哪呀？你跟着学着点，等你以后抱了孩子，不会伺候咋整。＂看到孩子哭还吓麻爪了，啧啧，真想不到平时泼辣的你，竟是这样的柳娘子。

　　柳娘子撇嘴，＂我弟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上哪儿去抱！＂她一说这个就来气。他弟弟多好的人呐，硬被那些烂舌根的人传成那样，到现在找不到一个好人家的闺女。

　　徐娘子也知道她家的事儿，但她觉得柳娘子的弟弟克妻是真的，偏偏柳娘子不认，谁要敢在她面上提，她就跟吃了炮药，能把人掘出三里地。徐娘子可不想处那霉头，便生硬地转开话题，＂李家娘子，你说你要是多留朵妮一段时间多好，有人搭把手你也能松快点。这今天要不是我们俩碰巧一起来了，你自己都捂拢不住。＂

　　张月亮放下哭累睡着的小太阳，抬起头，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假意认同道，＂我倒是愿意多留朵妮一段时日，可是也不能光想着我自己轻省，得多为朵妮家考虑考虑啊。朵妮爹腿伤还没好，需要人伺候，她娘又快生产了，也需要人照顾，这进入冬月了事忙，她家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弱的弱，一家不得都靠她操持。朵妮年岁不小啦，跟我相当，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她还待字闺中，不就是舍不得家里的父母弟妹吗？你说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松快，耽误朵妮向父母尽孝啊！＂

　　徐娘子赧然，说：＂为难你想的这么妥贴，朵妮遇到你也是她的福气。我刚刚考虑不周说嘴了，李家娘子你别见怪阿！＂李家娘子特意送了她一匹红缎子，也是为她将来打算的吧。真是心善之人啊！

　　＂徐娘子说哪的话，你也是怜我不容易，真心待我，为我考量才说的。＂徐娘子不知内情，张月亮不会因为几句话和她计较。

　　张月亮又看向柳娘子，觉得最近受两人帮助颇多，也该表一下态，便道：＂我这人嘴拙的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两位对我一片诚心，时时帮助，我都记在心底，感激在心，他日有机会亦会以诚还之。＂张月亮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半点不掺假。

　　柳娘子、徐娘子听了这话心里妥帖，她们时常给李家娘子搭把手，不过是觉得邻里之间互助友爱是应该的，远亲不如近邻吗。他们刚搬到县里来时，也受到过邻里的帮助。现在她们有能力了，帮助一下新邻居，也是希望把这一片的和睦融洽继续传递下去。她们做这些不图什么，但是她们帮助的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们也开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