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细*

4、第 4 章

　　翌日，公子差书童送了画来，小青打开看看，果然是那幅樱花少女图，与真品一般无二，只是那落款处“落樱缤纷”四字，字体隽雅秀美，她再熟悉不过，明显是公子亲笔所作。于是她将画轴细细收好，胡乱喝了几口粥就离开楚家去找那夏天翔了。

　　夏天翔在客栈的楼下等她，见到她拿了画出来，双眼放光，随即便恢复常态，与小青寒喧起来。但是小青觉得他的目光总也离不开自己手中的画轴，很有图谋的意味。她忍不住问：“庄主，几时可给我回复？”
　　夏天翔道：“小青姑娘，这我也说不好。但若小青姑娘信不过，大可不同意这桩交易。”
　　小青心中暗骂：好个欲擒故纵的说法！好！我就等着你们这帮冤大头自投罗网！
　　于是她道：“好吧。我相信夏庄主不是说话不算话之人！这桩交易我做了。”
　　她将画卷递交给他，在接到画的一刹那，明显感觉到夏天翔的手颤了一下。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夏天翔连忙轻咳掩饰，并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他道：“此番有劳姑娘了。夏某觉得这几日和姑娘相处甚为投缘，不若在下再作一次东，请姑娘喝茶如何？”
　　小青摇头道：“不啦！多谢庄主，我还要回去做功课，不然‘夫子’会骂我的！”
　　夏天翔见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松了一口气，道：“事不宜迟，夏某这就去找那位朋友，尽量以最快速度给姑娘答复。”
　　“嗯。麻烦你了。”小青点点头，心里像是埋了一颗沉重的石头，这样怀着惴惴的心情离开了客栈。

　　小青出了客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翻翻自己的银包，见还有几枚零花的铜钱，于是走到街边的小吃摊上买了一些松仁，边走边吃。她心事颇重，走路也不看路，只顾闷着头向前。
　　眼看就要到楚家的大门前，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林小青！”
　　小青当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这声答应，可真是惹来万千麻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个青衣少女从后面走到她面前，将她全身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林小青？”原来刚才那一声“林小青”就是她叫的。
　　“是啊。我就是林小青，有什么事情？”小青不解。
　　青衣少女笑笑道：“好，林小青，找得就是你！”说罢一个耳光扇上了小青的脸颊，打得小青不知所措。

　　“你是谁？你怎么敢打我？！”小青勃然大怒，伸出手就要还回去，谁料那青衣少女武功甚高，轻松就躲开了她，还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巧劲一扭，就把小青的手别到身后制住了她，让小青动弹不得。
　　“我打的就是你这不要脸勾引男人的小狐狸精！”青衣少女骂道。
　　小青怒不可遏，突然猛地将头向后一顶——因那青衣少女个子高挑，小青比她矮了半头，这一撞出乎她的意料，正正被小青重重撞到了口鼻下巴，她只觉得口鼻酸楚疼痛，用手一摸竟然被撞得留了鼻血。
　　小青趁机挣脱钳制，那青衣少女自出生没受过这种委屈和狼狈，当下怒得什么也不顾了，直接从腰间抽出匕首，恶吼道：“我宰了你这个小贱人！”
　　小青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揉揉发疼的后脑勺，脚底抹油就往楚家大门里面跑，边跑还边叫：“杀人啦！疯婆子杀人啦！”

　　她大叫着，只看见大门闪了一条缝，于是想都不想就掰着门缝挤了进去，如没头的苍蝇一般撞进了一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子来了。
　　“寒宇……撞难受你了吧？”小青没经思考就冒出一句话，只想着他身子不好经不起冲撞，忍不住伸出手来给他揉揉。
　　她的小手就这样钻进他胸膛里，公子一下子就懵了一下，只觉得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脑子不讲究，可心下涌出的却是抑不住的欢喜，心怦怦直跳，如玉的容颜也变得通红，他抬起手，本想制止她的僭越，谁知道却也不听使唤地搭上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因此更近了，小青几乎就是埋近他的怀中。

　　刹那间，他身上淡淡的药香传入她的鼻中，让她心神一漾。

　　两人僵了一下，随即便都脸红地分开，互相背对着脸，公子将目光别到一边，干咳道：“小青，你怎么这么急？”
　　小青还是首先关心他：“你能下床了么？”
　　“我躺了两天，骨头都快酥了，下床活动活动。”公子道。其实他便是特地亲自来接应她的。可看到她脸上的青紫，他知道自己终究晚了一步，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跟我先回书房再说。”
　　小青点点头，看得出来他脚步尚显虚浮，知道他有些强撑，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公子正要说些感谢的话来，那青衣少女就追到了门边，隔着门恨恨地跺了跺脚，终究碍着楚家的势力不敢造次，只是骂道：“林小青，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说完便走了。
　　小青哈哈笑道：“寒宇，感情这个疯婆子学你呢！”

　　公子笑笑，他终究是个病人，刚才被她一撞真的不甚轻松，于是就着她的搀扶慢慢行走。而那个娇小的女孩子却巧妙而又不动声色的将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承在自己的手臂和身上，让他有所倚靠。
　　要知道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这样扶了他多少次啊。如果可能，就算是让她一辈子来搀扶与他，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