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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相 ...

  •   暗洞的密室里根本感觉不出白天黑夜,月明珠的光华依旧柔和如常,素三用手在墙壁上敲着、用耳朵贴上去听着,似乎想找个出口!
      “素三法老,快来看这幅画!”仔细看着那幅孤立挂在一边的画许久,素月出声传唤。
      “怎么了?”正在找出路的素三急忙跑过去,问。
      “你看这幅画,应该就是记载百年前蓝林那场大火。你注意到了吗?这火居然是从蓝林里面烧起来的。”素月指着大火的冲天火苗嚷道,接着声色又是不解地喃喃,“蓝林怎么会从里面开始烧呢?难道真的是神降天火吗?”
      “灭绝种族是违反天道的,火其实是我们帝国放的。”摇头说完,素三不由得头大了,这个圣女还真是啊,但还是笑了笑,问道:“圣女,要是你放火烧林怎么烧呢?”
      素月想都没想,撇一下嘴:“从里面开始烧啊,在外面点火多费力。”
      素三笑了,笑着、笑着的脸蓦然痉挛,目光慌急射向图画:那片火焰果然是中心低两边高。他急促没有规则地喊起来:“不可能……不会的,蓝林独特的蓝瞳是别的种族没有的,帝国自从十万部队被杀死在蓝林后就再也不敢进入里面了。难道,难道是蓝林人自己烧的森林——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是的。蓝林里面到处是陷井,而桑流隽又说他一直在保护森林,如果有人闯进去,很快就会被杀死。圣女,这一定是个天大的阴谋,蓝林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蓝林出了叛徒?难道是蓝林人自杀吗?恐怖的阴谋。桑流隽被自己人欺骗了。快——我们一定要出去,这件事应该可以推算出原因的。……我们一定要找到桑流隽,阻止他,快!”
      素月被素三说的一头雾水,但渐渐也感觉出明目,疾呼:“桑蒇,一定是桑蒇,只有他在一年前来过绿城,只有他出来过蓝林。桑流隽的父亲是桑王,桑蒇一定是别人假冒的。”
      “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就一定还活着!”
      “一个高手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桑蒇可以让死去的生命再次重生,他的力量更加证明曾经为妈妈幻灭只是一个假象!”素月回忆一下儿时,抬头看定苏三,肯定地下了论断。
      素三没有再说话,神思慢慢地镇静了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桑流隽此刻一定杀上了望瀑架。
      然而,两个力脉全部被锁住的人怎么又能跃出深洞,怎么又能推开巨石呢?
      “没有任何别的出口!”素三气急地拍打着墙壁。
      温婉如水的少女表情平静地来到桌子旁,怔怔地看着那幅诡异的图画——那颗心脏昨夜居然可以发出声音,但自从桑流隽刺了一剑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素三法老,你来看看这幅画,很诡异的。”
      “哦,是吗?”素三闻言走了过去,眼睛盯定那颗心脏。
      那颗心脏仿佛散发着魔力一般,两人无声地看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咚——咚——咚”心脏突然跳动起来,在幽森的密室响起瑟怖的声音。
      “心脏跳了,心脏跳了。”素月颤呼,身子不由得向素三靠了靠。
      素三也是脸色惊变,但他更加被诡异的心脏吸引住了,因为血已经开始从里面缓缓的溢出,霎那间流满了桌面。
      “心脏——在滴血,滴血啊!”少女惊诧无比,心里寒颤,惊退数步。
      然而,一边的素三却像痴呆一般,手僵硬地伸了出去。
      “瀛寰,瀛寰……”丝丝虚无的声音在他心底呼唤。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原名!”素三惊诧无比,心底喊出声音回应。
      “瀛寰,我的孩子,我就是你们的神!我是摩诃,摩诃”缥缈虚无的声音拉长似的在素三的大脑响起,“孩子,相信我,我可以给你力量,相——信——我——,相——信我——……
      悲兮慈兮悲悲慈悲兮
      绿兮幽兮幽幽绿幽兮
      混沌开兮座龙兮无名
      造人兮心兮不乎安民
      心有两是悲是慈非己不知兮
      生悲如死不可生非不生,悲心落户百万鬼灵化烟
      了却神魔义之人为悲,可弑神魔兮
      神化尘埃兮唯独慈心又悲心,悲杀绿兮幽慈兮幻神出兮
      慈杀悲兮绿幽生兮神魂封兮……

      相信我,孩子,世界就是这首诗,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素三目光茫离,喃喃的声音无知觉地吐出。
      ——
      “素三法老,素三法老。”
      一个少女声音急急唤他,越来越清明,素三一颤,呆迷的眼神立刻变得明澈起来。
      “素三法老,你怎么了?被魇了么?”看着宛如被魇住了的素三,素月神色担忧地道。
      “哦——没什么,只是感到有点诡异!”素三静静地看了素月许久后才淡淡地回答。
      “都半天没动一下,唤也唤不醒。”一心担心着外面的素月没有发现他异样的目光,微带责意地说完,接着又看一眼那幅画,起身道,“这画出来的都是幻像,昨天夜晚我也被迷幻一次,还好桑流隽他在。”
      说道桑流隽的时候,少女又变得慌急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出去不了!”
      “白云估计只有这次重生才真正无暇了吧,可蓝天又要成为她的悲伤的源泉吗?”一句奇怪的话脑间闪过,素三再次怔住,眼珠一动不动。
      “看什么?”一只洁白的手在眼前挥摆,少女的声音已经极为不耐起来。
      “玉灵圣女难道是慈心灵魂的继承者?那么,素月……”素三感到灵魂猛一震,许久才平息下来,道:“我们走吧!”
      “怎么走啊?”素月没好气瞪他一眼。
      “我的力脉冲开了,我们现在就走。”素三却笑了笑,手中“咔”的一声轻响,吐出三尺白光。
      “阿……”素月又是吃惊又是惊喜,看来这个素三还真是历害啊。
      素三径直走向密室门口,回头唤她:“圣女,走吧!”
      “呃——”素月沉愣一下,跑着跟了过去。

      血,殷红的血从望瀑架底端基座大厅流出,如一条条可怖的红蛇婉扭着身子,慢慢地聚卷在一起,汇成一淌又一淌的。里面一直没有断停的杀戮声有如蒸气般向高空升去。
      桑流隽进去已经半天了,烈阳的爆晒把外面的鲜血凝结,把尸体染红,也许不久就要发臭了吧。
      在幻境中观看了紫衣女子的飞舞后,死去的人眼睛大睁着,涨大的瞳孔里永久的保留着一个景象——一个孔兰发扬起的俊美无比的恶魔,右手挥舞着一根粘满鲜血的锁链,左手牵着一个有着天仙般的面孔的少女。
      这里是几个截然相反的景象。少女一脸幸福和美满的神情,恶魔身体不时爆裂出白色黏稠液体,而倒下的战士却是微笑、迷茫、无助。
      血液沸腾可以狂烈,水沸腾就会爆裂和蒸发,桑流隽身上已经被水血沾湿,是汗水也是血水。
      ——曾经蓝林也像现在这样鲜血扬天吧。
      “请,你们让开吧!”桑流隽表情痛苦,靴子上早已复盖几层干涸了又湿润、湿润了又干涸的红血。锁链前端那个锋利的钩子就在一个剑士的喉结前旋转,然而没有前进。
      “啊——”
      喊叫声截然而止,一颗头颅落地,鲜血从颈脖喷出。领队的将军挥着滴血的长剑,大喝:“还不给我上!退缩不前,斩……”
      ——这些无辜的人本可以不死,但看来必须杀死。
      “舞吧,媚锕的菱带!”
      钩子一动,一根喉咙管就拉了出来,被无形的力量定住的剑士的尸体高高飞起,受到锁链卷起的气劲一拨,瞬间化为碎肉,红血漫洒而起。
      蓝郁紧紧地挽着他的手,感受着那个剧烈运动却始终不发热的身体散发出来的凉气,那一丝丝的气息,仿佛在蒸发一般。
      “波!”有如水袋落地裂开的声音。
      他要蒸发的么?
      蓝郁挽得更紧了,她担心了,那一声声的波响揪着她的心。
      “灵神,冷!”她蓦然开口,牙齿打颤,她感到那个身体已经冰冷无比,根本没办法忍受的冷;少女的身体瑟抖不停,然而,却更是紧紧地依偎着他。
      桑流隽神色冷峻异常,他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生命,然而,却有那么多事情还未完成。
      血魔!蓝林人绝对不能沾染别人的血,。
      “我必须坚持下去!哪怕成为血魔也在所不惜!”
      桑流隽对自己吼,然而,身边的少女、脸色早已冻得发青,牙齿颤磕着。他最后叹出一口气,原本伸向空中漫扬的红血的手缩了回来,一手挟起瑟抖的少女,忽地跃起,锁链横卷,劈响大厅中央那块唯一的巨大的黑色屏风。
      “嚓!”屏风瞬息碎裂。
      两个人影飞进屏风后顿然出现的莹白色的巨大光柱。光柱一直从地底冲向望瀑架最顶端,这就是每天需要耗去数百灵石的瞬息光梯了,也是从底端通往顶端的唯一路径。
      “唆”的一声轻响,光柱渐渐黯淡,桑流隽和蓝郁一闪就消失在光柱里,大厅里留下惊魂未定的战士和淌着血蛇的尸体。

      光明到黑暗,黑、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有两只眼睛,绿色的,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星占宫法老素五刚掏出衣袖里那两颗像眼瞳绿色宝石,矮屋就响起森然的怪叫,尖锐颤心:“阿意哦!”
      音落,一个年老的祭师从矮屋跌飞出来,在望瀑架顶的地板上挣扎地滚了几圈,不动了,身上没有块完整的肉。
      “桑流隽——来了!”面色平静的大法老素一站在望瀑架中间,看着不远处的矮屋,拖着长音道。
      尽管正午的太阳很烈,但那个矮屋还是让人感到黑森森的,光线到了那些全部吸收了一般。
      “素一,你多少年没有出过手了!”身边一个白发婆婆眼光顿时变得精利无比,森然问。
      素一看看手背皱枯的皮肤和凸起的血管,摇一下头:“两百年了吧!素二,你也有那么久了吧!”
      “一个可以杀死剑圣的人,你有把握么?——我是不能出手的,灵帝的遗诏里每个素法老都有自己的职责,一为灵杀,二为灵护,三为圣护,四为人护,五为石护。我的力量是为了玉灵的末日存在的。”白发婆婆枯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是凄惨无奈。
      “素二,你说,神会宽恕我们吗?”素一看着白发婆婆,叹声。
      “不会的,你,我,素五都得死。”白发婆婆素二再次凄惨地笑起来。
      素五走了过来,插进一句,向往什么似的:“死在他手上?希望未来会美好起来。”
      “我们死在我们的手上,因为……”素二淡淡地瞥一眼,指着绿城外那一片青绿色的大地,那里仿佛被飞扬的尘土笼罩着。
      “——那些应该是进攻我们的部队吧!”素一微微看一眼,仿佛这是他早已预料的事情一般。
      素五点点头:“有的事情其实早已注定,只不过在今天一起发生罢了!”
      “有的事情并没有注定!”桑流隽走出矮屋,身后是一脸安和的蓝郁。
      素一看定他,声音中气十足地招呼道:“你就是桑流隽——果然和传闻一样。”
      “哈哈,古雭江湖传闻中的锁神链魔吧!”
      三个法老,三个长老,数十星宫祭师,木头般的一大群侍从,除了围站在望瀑架边缘石栏看着外面的一圈沉默祭师外,所有人都看着两个缓缓走过来的人。
      霍霍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桑流隽沉步走到几个法老前面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而,也没有说话。身边旋转的锁链发出呼嚓呼嚓的声音,所有人透过锁链的空隙可以看到他身后袅立的笑脸如花的蓝郁。
      安静了好一会,目光眺望远方的素五突然打破沉闷的气氛道:“很多故事要出来了吧!”
      桑流隽没有看他,手一拨锁链上的一个铁环,看着受力而飞速旋转起来的铁环,抬一下眼目道:“是要出来了!不过我还想问一件事?”
      素一道:“可以!”
      桑流隽道:“绿眼睛是个人,还是个代号!”
      素一道:“我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
      桑流隽笑了,瞥一眼素五手上的绿宝石,道:“可以,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素一道:“可以!”
      桑流隽道:“血飞马是不是放出过!”
      素一颔首:“是——以前的素三法老、素四法老就是为了这个死的。”
      “我看是两千处女为这个死的吧!”桑流隽冷冷驳回一句,逼视着他,声音仍然冷漠、不容拒绝,“回答我,它们的血是泼洒在蓝林么?!”
      素一表情不变,又点一下头:“是的。”
      桑流隽笑了,笑得极为阴鸷,一根手指伸出,嚓的一声在空间划出两只幻力凝成的绿色眼珠:“绿眼睛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想罢了,但也是一个永远存在的东西,——它盯着所有人,注视着所有人的行为。而你们,为了一个无法改变的宿命,烧了那片蓝色森林。”
      素一淡淡然道:“是的,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圣女而假传神谕的,不过我们还是成功了,因为古雭再也没有一个蓝林人了。”
      悲痛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却是得意之为,桑流隽全身颤抖起来,胸前波的一声响,又是一根水脉爆裂。他紧紧握住锁链的一端,仿佛要把它掐进手里去一般,无声许久后厉声吼道:“蓝林人是没有了,但还有一片魂云,每当黄昏来临时,它就会来到我们原本母树林的地方,在那片开满殷红花朵的地方聚集,向你们这群做恶者宣告——蓝林还没有完。”
      “什么……”素一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许久断续:“你们,你们居然使用——逆天的血歃魂云!”
      桑流隽目光狠狠地扫视前面所有人,冷骂:“逆天,天都能让你们这些欺天骗地的人活,那么我们同样可以。我不相信什么天,我只知道就是神也没权力杀死无辜的人。开了天目的人就能看到摩诃留下的天纲,如果是神明,就不能违反天纲、干扰星宿的流程。如果烧毁蓝林真的是天火,那么我桑流隽只要还能活下来,就总有一天会辟天的。”
      “哈哈,好狂妄的语气。桑流隽,别人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我们五行法老堂却很清楚——”盯着他许久,素一蓦然大笑起来,看一眼一直站在桑流隽身后不说话的蓝郁右手上的雕蝶戒指,“如果我没猜错,身后那位应该是星蝶族的女子吧。”
      蓝郁抬头看他一眼,又看看桑流隽,眼神疑惑不解但没有说话。
      素一止住笑声,对着蓝郁吐词清晰地道:“你们星蝶都以为花谷仙子是我们封印的,可你们有没有想到——你们的保护神却是一个亲手把你们毁掉的恶魔呢?”
      “你说什么?”蓝郁顿皱眉头,怒目冷视,极为不悦地断喝。
      “桑流隽,你说我要不要说呢!”素一目光移在桑流隽脸上,和声又带着挑衅般的意味问道。
      “也许,犯错的人都应该澄清了!”桑流隽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转身看定蓝郁明如秋水的眼睛,用没有一点自责的语气说道,“郁儿,其实花仙子是我封印的!而且,魔女媚锕也是我放出来的,花谷的秘道也是我告诉他们在哪的。——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办完,一定自刎在花谷悬崖边!”
      “什么,啊……”猛然惊诧地蓝郁怔怔地看着他,身形就是一个踉跄,眼前陡地就是恍惚一片,天空也宛然变得一片混暗。
      百年前花谷那一战,星蝶族人流出的血液洒满整个山谷,到处是血红一片,死去的尸体躺在血泊里,没有死去的在里面挣扎。每当听到年长的老人说起这些的时候,每个后来星蝶族人都是充满愤恨的。他们多少家人的死去,多少无暇的女子和多少无力反抗的男子被沦为奴隶。然而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复仇,没有放弃希望,这也许就是因为一个强大的魂灵时刻守护着他们吧。桑流隽在所以星蝶族人眼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们一切的依靠。
      而今,少女蓝郁却听到眼前这个守护自己多年的男子居然是将所以星蝶引入水火的恶魔。她大脑一下空白了,这样的事实不是她能接受的。她突然情愿自己现在就死去,没有知觉,让这个男子在她的心中永远完美。
      “不,——不是的,灵神,你告诉我不是的!”绝美的少女摇着头,缓缓后退。
      蓝郁想到了逃避,然而,她能做的不自觉做的也只有摇头和后退。
      “郁儿——”看着很快泪流满面的少女,桑流隽走前一步,似乎想解释安慰些什么,然而,话刚出口又吞了回去。
      “郁儿,这是媚锕的魂珠,现在我将她化灭,这股力量就由你来获得!”呆立着看了少女许久,他忽然掏出一颗紫红色的珠子,随着手上开始泛出蓝光,他也走到了蓝郁身前。话刚说完,不顾她的呆痴,不等她说什么,手鄹地把化为一团紫光的珠子完整地按进她的身体。
      “真的是你封印花仙子的!”蓝郁神色一震,陡退几步,咬着嘴唇,泣声问
      觉得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了的桑流隽嘴唇颤了颤,再次把话咽了下去,对着少女颔首后缓缓地转过身子,将所有灵帝国的人扫视一遍,吐出一句冰冷如铁的话:“你们!——偿还的时候到了!”
      话完。右手一抖,空中就幻现出一道蓝色的链影,与此同时,他的身子陡地一闪,像一颗坠落的陨石般冲响前方,身前旋转的锁链耀出的蓝光盖过一切色彩。
      看到敌人突然发出招式攻击,身为玉灵族的精英的星占宫众人没有后退。素一和素五同时一动,两柄长剑突地幻出,瞬间出现的漫天的剑花有如白雪在望瀑架上纷扬。
      也许,这就是玉灵星宫法老们的力量吧,有如此完美的镜和裂。
      看着眼前幻美的一幕,无数祭师惊叹。
      就在桑流隽将要来到身前的那一刹,素一出手了,一出手就幻成一面巨大的镜子般盖向那个冲来的篮火球。同时出手的是素五,他整个的身子化为白色的珍珠粉末漾在空中,然而,却又是那么有秩序的撒向一处,带出长短不一的白光,如是无数飞行的细毛针。
      忽地,不知那个方向吹来一阵怒吼咆啸的狂风,猛地在望瀑架上遇到几股力量的冲击,呜的一声长啸后,在望瀑架周围急速旋转起来,把无形的尘埃卷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飓风,而这时的望瀑架就成了飓风最为平静的中心点。
      在这些瞬间突来的东西之后是三个高手的招式相遇——三道力量冲击在一起,三道光芒绞缠在一起。
      “轰!”的一声毁天灭地般的巨响,巨塔也震动了,像一头受伤的绵羊颤瑟不止。
      就在眨眼间,两道白光和蓝光消失不见了,锁链和光剑紧紧的绞缠在一起。龙卷风也一下幻消,留下的是灰色的空气和从地面卷上来的落叶碎草。
      桑流隽、素一、素五居然还是站在原来站立的地方,只是每个人都在做着一些奇怪的肌体动作,他们每一下动作,上空互相击打的武器都会发出一声长吟,有如空风吹过峡谷,又如巨浪拍打峭石。
      “轰!”又是一声巨响,三个人忽地消失了身影,
      接着白色珍珠粉末从上空落下,亮光组成的巨镜破碎后巷花瓣一般落下,锁链分解后叮叮当当地落在玉石地板上。
      然而,就在所以人就要看出胜负的时候,空中又耀起三道强光,眼睛一下暂时失明,等到一切都清晰起来时——
      还站在原地只素一微笑着转过身子,看定失魂般的桑流隽淡淡地道:“你输了!”
      “你不得不不承认!”也在原地没有动的素五笑了笑,垂目看着脚下一地的白色粘绸液体,用脚蹴一下,接着素一说道。
      也在刚才站立的地方似乎没有移动分毫的桑流隽沉默了,他慢慢地蹲了下去,伸出手,慢慢地捡起地上散落的铁环,两个两个接好着,然而,第三个刚接好,头一个就脱落下去。
      素五抬头瞥一眼他,嘲笑道:“何必去接呢。你难道不知道武器与人共血生存后,要修复就得用自己的鲜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血液,但你的武器的确没用了。看来你真是可悲啊,居然去做这么可笑无用的事——”
      桑流隽没有理会,不动声色地接着,双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但铁环仍然如常地脱落。
      少女蓝郁早已停止流泪,眼前这个害死自己族人的人。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蓝郁突然发现她不想去而且没必要去知道了,因为他此刻是个比任何人都落泊颓悲的人,他没有获得胜利,他似乎彻底的败了,他绝望了。
      “我曾经就自己发过誓言,要永远在他身边!就像九天的紫霞守候蓝天,无怨无悔。”
      突然这样决定后,她轻步走到他身边,蹲了下去,捡起一个铁环伸了过去。
      桑流隽静止不动,连呼吸也没有,他的眼睛直呆呆的望着少女拿着铁怀的洁白柔美的手指。
      “灵神,你不是复活了吗?你的血呢?”蓝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嫣然一笑,问。
      “被——人抽走了!”桑流隽说话的时候,仿佛喉间被什么卡了东西一样,沙哑断颤。说完,他显得极为疲惫地站起,拖着步子走到望瀑架边缘的石栏边,推开一个站立在那的祭师,凝望着西方天际。
      那里是幻美的云彩,正在偏西的太阳的光辉洒灿在天空和彩云中,除了这些,就只有无边的海天一线的天际了。
      桑流隽目光微微下移,仿佛在看着一个地方。
      ——一百年了,昔日的蓝林早已种上了农作物,树木的灰烬是天然的农肥,也许蓝林的被烧,带给了那些困苦农民好几年的丰收吧。或许,那片蓝色林海的确不应该存在吧,她是那么美丽神秘,以至于像幻梦一样不现实,既然是不现实的梦,碎灭是早晚的。
      许久,桑流隽转过身子,看着早已把铁环捡到一起的蓝郁,微微笑一下,随手丢出那口蓝色皮包:“郁儿,捡起来吧!”
      “恩!”蓝郁率快地回答,飞快地把铁环装进皮包,确认没有遗漏后,站了起来,把皮包挟在腰上,手拍拍裙服,绽然一笑道:“以后,我就帮灵神提这个包好了!”
      “好的,不过现在你得转过身去,因为我要变老了!”桑流隽径直走到她前面,很是温柔地把手放在少女无暇的脸上,颔首道。
      “变老,我也可以看啊,我还想看看呢!”蓝郁眼睛发光,诮声说道。
      嘴角带点含畜的微笑,桑流隽收回少女脸上的手,按在心窝上,嘴唇开始以看不清速度的翕合,低低的蚊鸣声响起,是在念些什么长繁的咒语。果然,不久后,他的身体居然自动燃烧起来,火焰最上方蒸起缕缕蓝雾,完美无暇的脸颊上的皮肤裂了开来,白色液体溢出。
      “阿……”眼前那一幕让蓝郁痛心地疾呼。
      ——桑流隽的头发开始转白,白的仿佛没有一丝颜色,裂开的皮肤开始翻开皱起,一层叠着一层,高大挺直的身躯猛地缩矮下去,阔大的胸膛也变得极为薄弱了,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起。
      “他是在发疯,居然使用燃烧命魂的法术,他不想活了吗?”白发苍苍的素二惧惊地看定眼前正在发生巨变的桑流隽,颤抖言语。
      燃烧命魂,这代表什么?耗尽生命,幻灭灵魂;死后一切都化为尘芥,永不复生。
      有的东西,似乎一定要做到。哪怕……
      “哪怕湮灭在这个世界,我也要你们偿还你们该偿还的!”桑流隽已变成枯枝般的手一抖,立刻离体脱出,他伸出右手,抓住这根枯枝般的东西,恶魔一般的声音狂笑起来,“哈哈,没有了武器,我将用身体来毁灭你们。”
      “桑流隽,你难道不想让魂云附上你们未死的蓝林人吗?”素一急声喝道,身子却是不自主地后退。
      “桑流隽,如果你现在停手,你的身体还来得及复原,但你也知道,燃烧命魂之后一使出武技就会湮灭的。”素五也是慌急无比。
      如果不制止他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恐怖至极的爆炸将把整个望瀑架轰塌吧。
      “哈哈,不杀你们,我还能走么!死,怕什么!”桑流隽栗然冷笑,那只扯下有如枯枝的断手发出夺目的光芒,白发袭卷而起,却是卷向一旁的蓝衣少女,瞬刻就将少女团团裹住。
      “不要——”少女的呼声立断。

      正空原本没有一朵云,西天的黄阳也并未落下。
      然而此时,整个望瀑架上方,阳光根本无法穿透的海浪般翻卷着的黑云掩盖而下,如果不是那人燃烧起来的火焰,这里应该如黑夜一般了。
      昏暗的色彩笼罩所有人,却有一个身影无声地退入神殿,在那诡异的绿眼睛一闪之时,消失在黑熙熙的神殿里。
      桑流隽眼睛露出一丝阴谋的色彩,他的全身分裂成数道高燃的火焰,腾起的黑色烟雾笼罩所有人的身体,只有一个洁白的蛹在地板上颤抖滚动。
      “素一,怎么办,他的领域展开了。”
      “革他娘的,简直是恶魔一般。”素一黑着脸,却只能不顾身份地大骂。
      “啊呀呀……怎么动不了啊……救命——”祭师们惊喊疾呼。

      突然,在昏暗中显得更为黑森的矮屋发出一丝光亮。
      “素三法老,矮屋的门怎么推不开。”刚从光柱顶端跃下的素月用力推着唯一的一栅小门,焦灼无比地叫唤。
      “望瀑架有强大的力量封锁了,宛如神的领域一般。是桑流隽,他在自焚燃烧。”用灵力透视一眼外面的望瀑架,素三面色陡白,哆嗦着嘴唇说道,“他完全是自爆形态!”
      “自爆……什么!”素月嘶出声音,身子化为一道耀眼白光冲响木门。
      素三阻挡已经来不及,暗自叹道:“这个圣女还真不要命啊,要是领域施展者要杀她,那……”
      “轰!”素三心里的叹息还没完,矮屋小门就被素月不顾一切地冲开。
      “噗!”桑流隽喷出一口清液,踉跄地前行几步。
      一切时光倒流一般,左手接上身体,头发还原为孔兰色,身子猛地高大直挺起来。
      “噗!”许久,冲出矮屋的素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墤退几步,跌倒在地。
      这就像一盆湛清的水,突然跌入一滴墨汁,水瞬间变色。
      桑流隽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复仇根本不可能了,一个突然闯入自己领域的人破坏了这一切,但是如果不是顾忌伤害那个人的话,估计也不会造成再次失败的局面吧。
      黑云的缓缓消矢不见,阳光再次从西方斜射而来。
      刚刚被力量困住的星宫所有人身体一松,跌坐在地上,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剧烈地跳动着。
      “看来,这鬼门关一走并不好受啊。”“生死一瞬间啊!”“前面这个蓝林人真是恐怖,居然使出连灵魂都燃烧的禁咒。”
      几个祭师深有体会地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圣女会突然闯来。”素一苍白的脸微舒,顿感轻松地喘出一口气,对着一边喘息的白发婆婆道。
      矮屋前的素三则扶起跌倒的素月,缓缓地走向再次沉默不语的桑流隽。
      “灵神——”挣扎许久的蓝郁也从蛹里逃了出来,跑到他身边,忧心地急唤。
      桑流隽没有回答,目光呆愣着,一切剧烈波动之后的复仇者此刻是多么的平静。
      “素一法老,我有话要问!”在素三的搀扶下,素月颤颤颤地走向人群,看定刚站起的素一。
      素一瞥一眼素三,躬身:“圣女,老朽自当如实回答!”
      “我的父亲呢?”素月扫视一下所有人,不经意地问。
      “你的父亲,不在那么——”素一笑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然而,巫德的身影早已不见。
      “你的父亲进了神殿!”桑流隽突然打断他支吾起来的话语道,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狞笑,伸手从蓝郁手上取过皮包,狂笑起来,“他终于出现了,哈哈!”
      “巫德,不妙——快,玉灵珠!”素一起身掠起,利箭一般射响神殿大门。
      然而,一根锁链卷住他的腰,桑流隽一扯,他就跌落在地板上。
      “战斗才刚刚开始了!”桑流隽面无表情,锁链仿佛知道主人的意思,自动射向素一的心窝。
      “叮!”锁链被一柄斩来的光剑震开。
      “我知道你们蓝林被烧的原因!”素月横剑挡在素一前面,看定桑流隽,正色道。
      桑流隽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笑起来,极为诡异的笑起来。
      “你们蓝林是被自己人烧的!”心底莫名打一寒噤,素月急声道。
      “去死吧,做恶者!”桑流隽丝毫没有理会素月的话,身子陡地跃起,飞快旋转的锁链绕过素月射向素一,“连环锁链!锁——”
      右手一拉,锁链立断为无数铁环,素一惶急跃,起想退,但一个钩子已经钻进他的身体,接着又是无数铁环割撞进去。
      “磕嚓、磕嚓”的声音响起,铁环居然在素一的身体里环接起来。
      “啊!”钻心的痛让素一发出一声凄烈无比惨叫。
      一个可怖的身躯出现了,无数血剑射出,素一身下的地板片刻染红。
      “我要让你慢慢的血尽而完!”桑流隽表情可怖异常,他把锁链抽出,一扯,钩子闪电般地射响素五,“该你了!”
      素五一愣,身体立刻开始裂开。
      “镜碎吗?”桑流隽狞笑一下,手腕快速地上下抖摆起来。
      锁链激起一层蓝雾,素五裂开的身体被强力捏和在一起。
      “圣女,快出手!消弱他的力量!”素三飞身跃起,光剑削出朵朵剑花,剑花盖向桑流隽的后背。
      素月也是没有迟疑地掠起,光剑吞吐着光芒,揪的一声刺进桑流隽的身体。
      桑流隽猛地一震,但手没有停止,挥着锁链将素五的身体穿透,拉出无数溢血的□□,接着也不顾身体后不停削来的光剑,接着挥起锁链卷向白发婆婆素二,“没有人可以逃脱!”
      绝对没有!
      三个身体躺在地上抖动瑟缩着,血流满一地。桑流隽的后背早已裂开一个个刃口。
      “水快流干了吧!”桑流隽感受着后背沾湿衣服的水,缓缓转过身子,看着站立喘息的两个男女,出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吗?”
      两人诧异地看着他,用神色询问。
      桑流隽苦笑一下,看一眼素月:“桑蒇和你母亲的故事很可怜吧?”
      没有人说话,都在等待他的下文。
      桑流隽表情突然变得悲哀起来,仰天长喝道:“可笑的桑蒇,哪里有桑蒇这个人啊!桑蒇只不过是我父亲在古雭的化名啊!”
      话完,桑流隽霍然转身,似乎可以将人撕碎的目光盯着神殿大门,怒喝:“你、给我滚出来!”
      “哈哈,桑流隽,这么多年还是被你猜出来了!”巫德昂头阔步地走出神殿,手中拿着一颗无色无光的珠子。
      “玉灵珠!”星宫祭师脱口惊呼。
      “巫德,你给我放下玉灵珠,这是法老堂的命令!”素三脸色惊变,大声喝叱。
      “哈哈,有了玉灵珠,我还怕什么?”巫德不屑一顾地瞥一眼众人,长笑。
      逼出强大的戾气飚出身体,桑流隽吼喝:“你们都让开,我来结束他的性命!”
      “哈哈,有了玉灵珠。谁敢杀我,你们难道不知道玉灵珠可以炸毁一切吗?哈哈……”巫德大笑,昂头走前几步。
      “——玉灵有珠,曰玉灵珠,乃玉灵至宝,集万物之精灵,爆力可毁方圆百里。”
      桑流隽表情不变地念着《古雭·宝石篇》里的一段话。念毕,漠然地看着巫德,讽刺:“亏你活了一百多年,灵石可以增加人的灵力,但绝对不会像书里说成那样具有毁灭力的。而有毁灭力的石头只有一个,那就是传说中破军星魔宇的毁灭之球。这个玉灵族只不过是当年你们的素非言怕小国叛乱才骗出的谎言!再说,在古雭最强大的灵石是五星石。你,一个可笑的蓝林叛徒,今天定要取你的灵魂来祭奠死去的蓝林人。”
      巫德身子一震,倒退几步,大声叫道:“桑流隽,你不要骗人了。——你是害怕了是不?”
      “害怕呵!”桑流隽目光喷火,怒喝,“滚吧,我是来取你命的!”
      说完,手用尽全力一抖,锁链顿时延长几丈,凌厉地从空中劈下。
      巫德跃起,口里念起什么,只见玉灵珠嚓的一声响,裂开在他的手上,巫德一愣,此时锁链已到,狠狠地准确地劈卷到他身上。
      “不要杀我父亲!”一只洁白的手握在桑流隽右手前面急速旋转的锁链上,素月仰头看定他,面色不动地跪下,恳切哀求,“我求求你,真的,他太可怜了!”
      飞速旋转的锁链很快就把娇嫩的手心绞碎,鲜血断线般滴下,素月咬着嘴唇忍受着。
      桑流隽力道一松,锁链跌落在地,他移开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侧着脸问:“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会!”沉默许久的素月坚决道。
      桑流隽不再看她,伏了身子,捡起锁链:“蓝林给了我强大的力量,我是他们的守护者,请你让开吧!”
      “桑流隽,我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素三几步奔了过去,挡在素月身前急促道。
      此话一出,正在被祭师医治的三位老人全身一抽,眼色惶急地看着素三,害怕他说出什么似的。
      桑流隽淡淡地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吗?桑蒇其实就是我父亲!还有,有的事情最好不要知道,因为没意义了。”
      “还是我来说吧!”突然,一个声音从矮屋方向传来,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素一、素二、素五脸色惊变,飞身跃起,不顾一切地幻剑刺向走来的白袍人。
      “唰!”一根锁链把三人击倒在地,三人表情痛苦地卧倒在地,头摇晃不停,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走来地白袍人。
      “一百多年了,说话都生疏啊!还好!还好一切沉默都没有白费!”白袍人缓缓地走过来,眼神是那么空洞无光。
      “是你?贝克——”素月呼声,这个不是在林苑天天看着望瀑架的那个中年人吗。
      白袍人人身子一颤,寻着声音走来,在素月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嘴唇颤巍翕合:“桑流隽,谢谢你帮我做的事?”
      桑流隽笑一下,道:“你们也帮了我很多,那次尸体不见是个意外!不过这次能杀开这条血路的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一个星蝶少女,叫蓝郁!”
      白袍人移身面着桑流隽,神色沉重地道:“桑流隽,可惜我不能看到你,我想,你一定和你父亲一样高大英俊吧!”
      桑流隽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是啊,很多事情本来都过去了,我也不想重提。但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走上这个以前无比熟悉的望瀑架。——真相要出来了啊!”白袍人感慨无比,茫然地望着四周,慢慢地叹息道。
      桑流隽瞥一眼不知为何有些瑟颤地素月,表情依旧冷淡地道:“你真的要说么?何不让这些事沉睡起来呢!”
      “就像你的仇恨一样,一百多年你不也是到处寻找蓝林被烧的秘密吗?我也一样,我守着这个秘密太久了,我一定要说出来。”白袍人又叹息一声。
      桑流隽摇一下头,又瞥一眼素月道:“不过是一些很小的故事罢了,说吧!”
      三个倒地的法老闭上了眼睛,巫德颤抖地卧在地上。
      素三没有动。
      素月也没有动,她紧盯着白袍人,心莫名地急跳起来。
      “桑蒇,应该叫做桑柳吧。他真的不该来古雭啊——他的来到,让两个少女先后爱上了他,一个是你妈妈素盈,一个是素月的妈妈素清。素盈真是胆大啊,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开玉灵。”
      桑流隽真诚地笑了,透过白袍人望着远方:“也不是,妈妈是父亲强行抓走的,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讲以前的事了,很有意思的一对人。”
      白袍人又叹出一口气,慨然道:“是啊,可是你父亲真的不该来星占宫拿那把柳琴啊,如果他不来,估计就不会碰上清儿了,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吧。”
      桑流隽道:“还是会出现的,因为五个法老并不像你一样!他们一直想灭掉蓝林的。”
      白袍人苦笑了一下,对着桑流隽的方向挥挥手:“桑流隽,你还是让我一个人说吧,还有很多事你也不知道的。现在我把这些都说出来吧!”
      桑流隽一愕,顿一下道:“好的,看来有的东西我是不知道。”
      白袍人布满沧桑的脸抽动一下,开口说道:“素盈和素清的出现,打乱了无数常理,因为她们太美丽了,美丽的让几百岁的老头不顾一切的爱上她。——我还是先说素盈吧,她本来不是素族的,但天分极高让她做了圣女。没想到的是,我们五行法老堂的大法老居然爱上了这个少女。”
      素一身子一颤,表情痛苦又惭愧地垂下头。
      白发婆婆素二则是不解地看着素一。
      呼吸几下后,白袍人吐出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接着道:“爱上人没有错,我也爱上了自己的弟子素清!”
      话一出口,众人更是一惊,桑流隽也是微退一步,嘴唇微分。
      “但我犯了一个大错,我不该啊,我不该去□□自己心爱的弟子素清——我那时是多么愚蠢啊。但,但是一切都没办法改变啊。”白袍人没有停下,仰头看天,更为嚎呼大喊起来,“上天让我的错误导致了我的经脉尽断,我的错误导致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认啊!”
      爱上素清!亲生女儿!素女!
      这几个念头闪电般的射进众人的大脑。
      惊闻!
      “你说什么?”桑流隽全身猛一抖,不自主冲过去,右手拧起他的身体,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你居然也是一个禽兽,我灭了你!”
      “啊……不……不是的!”素月同时嘶喊,惊惶地向后退,头剧烈地摇晃着,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这是多么吃惊的事。自己的父亲不是父亲。母亲的老师居然□□自己的母亲,生下自己。
      天空在旋转么?这个世界在沉落吗?我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一出生就是个悲哀吧。
      然而,其他人呢?百年前那个可怜的女子素清呢?那个罪恶的□□犯呢?那些纵俑者呢?
      她眼睛一黑,所存在这个世界一下没有一丝光亮,她就仿佛一片鹅毛般在半空飘落下去。
      素三正要去扶着仰倒的素月,然而,一只手把他扯响一边,无情地用力地一甩,仿佛在说,我在,你还没资格。
      素三被他的力道震开几步,愣在那里,看着那个孔兰发的男人冲到素月身边,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仿佛要把他的力量和勇气给她一样。
      “这也许就是蓝林人的性格吧,一旦爱了就不在乎任何东西!”素三摇着头,苦笑一下,默然自嘲:“我们玉灵人呢?多么虚伪啊,爱了也不说!默默的,居然还有人使出那么卑鄙的手段。可悲啊……”
      白袍人被桑流隽甩翻在地,不顾尊严地大声哭泣,他看不见,但他听得到,听得到一个少女也在哭泣。他缓缓地爬过去,抓住那个少女的袍裙,含糊泣喊:“月儿,月儿,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请你让我摸摸你的脸,我的错让我瞎了双眼,我的错让我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啊。”
      “不……不,你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素月发疯似的喊叫,目光慌急地找到一直不语的巫德,一下有如漂流在大海中的人找到了浮木一般,用力挣开桑流隽的手,急切喊唤,“父亲,你快来告诉月儿啊!”
      巫德垂着脸不敢看她。
      桑流隽紧紧抓住那个挣扎的身体,那么惨烈的呼叫让他心里缩着痛,然而,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吧。
      “灵神!”蓝郁走了过来,抬头看一眼桑流隽,怯声。
      “郁儿,你来抓住她!我还要去证实些事!那个巫德是假的!”桑流隽封锁素月的力脉,急忙唤她。
      “嗯!”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的蓝郁顿时笑应一声,欢喜地挽住素月。
      松开素月,表情狰狞的桑流隽掠到巫德前面,右手抓住他的衣襟,提了起来:“齐丰,躲了很久了吧!让你的面目出现吧!”
      说完,用手扯住巫德的脸皮,用力一撕,啪的一声,一块脸肉生生地撕裂下来。
      “你……不是!”桑流隽猛一怔,颤抖的手陡地松开,一下变了一个人似的,失魂落魄地后退数步。
      “哈哈,没想到我不是蓝林人吧!”巫德大笑站稳身子,不顾鲜血淋淋的脸上的疼痛,高傲地踱了几步,蔑视的目光看着众人,忽然疯一般叫起来:“你们这些人,拿我来做傀儡,你们没想到我的感受。——我是喜欢素清小姐,但我要的不是守着一个能看不能上床的妻子。——你们逼我,我要杀死你们,桑蒇杀了素清,我就要灭了南林。哈哈,现在蓝林完了,野灵帝国也完了,你们看……南面扬起的飞尘啊,那是敌人的部队啊,哈哈。你们这群可笑的人啊,没想到我会恨你们吧。没想到我不喜欢大长老的权威吧,啊哈哈,啊哈哈……”
      桑流隽颤退了,一会儿看看这些人,一会儿看看那些人,不停的吼叫:“齐丰呢?快告诉我,我要杀了这个蓝林叛徒!”
      巫德看着桑流隽,狞笑起来:“那个背叛蓝林的人,哈哈,百年前就被我仍进大火里了,哈哈。”
      “为什么,苍天!一个叛徒都不让我来杀——为什么?”
      ——一直都为了找寻这个叛徒,不惜一切代价地让他现身,而今,那个人居然百年前就被同谋的玉灵人杀死在蓝林大火中。
      可悲啊,可笑啊,杀了一百年的魂灵复活后却发现自己的做法多么无知起来。
      桑流隽身子呆立着,目光惘然无神。
      少女的哭泣声也渐渐沉了下去。
      沉默了,沉默了,远处的马蹄声震动大地,望瀑架也微微瑟抖着。
      什么都出来了,罪恶的根源是那么星茫的一点点,是什么让这些东西串起来。谁又有错呢?没人有错吧,有错的只是那些无意间相遇相爱的人吧。
      马蹄怒塌大地,扬起黄尘,激起震声。一群手举长刀的骑士吆喝着,呐喊着,呼吼着。
      一切落定的尘埃再次漫起,真相大白之后却是无数奔涌而来的敌人,等待绿城的命运是什么?等待玉灵的命运又是什么?等待复仇百年桑流隽的命运呢?等待这个古雭的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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