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周旋 ...
-
翌日的凌明就将来临,然而夜色仍然漆黑如常,没有丝毫要天亮的意思。
繁星明月已落,等待绿城的是什么呢?没人知道吧,几千年的和平将在那颗如明月般的星星裂开时彻底粉碎吧。
深巷狗不吠,农舍鸡不啼。
此时的绿城是死一般的静。中心街道上不熄的水晶灯灯发出暗淡昏黄的光,懒洋洋地把这个地方照亮,几个酒鬼靠着灯柱梦呓着。城北玉湖平静得没有一丝风波,几只渔船已经在次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宛如被迷雾笼罩的城西桑田上,依稀可以看见几个人影拿着锄头在管理着即将丰收的谷子。战争和死亡对于这些平困的人来说是习以如常的。走?又能去哪呢?去极北云原,那片黄金般的沙海就是他们葬身之处了吧。再说,云原难道就不会地狱般的人间么。
等待天明的绿城是如此阒静,森凉的空气宛如是堆满死尸的战场吹来的。有一位不知何时悄然降临的夜行者、却游离在这样的无声之外。他仿佛就是从土里出来的一般,一出来就出现在城西密林之处。他披着一件黑色长氅,黑色风貌遮住了他的脸,但胸前黑衣上的标志却显示他的名字——三颗白色的星星。
素三是一个二十开头的青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见到他出手了。他还有一个比野兽还灵敏的鼻子,这个天分估计更加没多少人知道了。
见过他唯一一次出手,也就在五年前。当时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少年会有那么高强的武艺呢?——仅用一招就击败十多个玉灵剑术高强的剑士。
有的人天生就似乎是强者,素三无疑是这样的人,十五岁成为玉灵第一高手,十八岁进入法老堂成为素三,如此的成就几乎可以和五千年前那个神传的灵帝素非言少年时一较高下了。
素三原名是瀛寰,瀛寰在古古雭语是水流的意思。然而在灵帝国,素三只是一个代号,一个重权的代号。
它的权力在哪呢?这也许又只有法老堂知道吧。玉灵人难道只是绿城玉灵山上那么一些吗?这么少的人怎么可以统治一个偌大的古雭呢?
这些都像谜一样的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熟知的,然而,又何必去知道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和使命的。
素三有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灵帝的留下的使命——保护圣女,他从拿起剑习武开始就是为了圣女而存在的。
此刻,素三正行走在荒芜的绿城西。
“快到了!刺客果然不简单!”素三看着地上零乱的野花,笑了笑,闻了闻那片墨绿色的衣角,自语:“普通闻香鸟绝对分不出这么微弱的气息的。可惜你遇上了我。”
没错,他是素三,他的鼻子就绝对可以分辨出,所以,他现在就站在一个巨石前。
巨石很大,长满了青苔,好像天生就和大地是一体的一般。
“就是这里!”
素三心里了然,但没有去移开大石,因为他不敢,因为他一用力去移石,就没有力量挡住后面那个人的攻击。
桑流隽是个猎人,猎人对自己的陷井很熟悉。一个陷井决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坑而已,陷井包括大多东西了,路线,诱饵,自然遮挡物……。捕到猎物的也许是个坑和绳子,但没有周围各种事物的配合只能是守株待兔而已。
守株待兔的事绝对不会是像桑流隽这样的人会去做的。而这里虽然也不是桑流隽设下的陷井,但猎人的原则就是,只要是自己的地方,就是闯入者的陷井。
所以,灵帝国素三法老此刻就是一个桑流隽待捕的猎物。
——在素三走入树林时,桑流隽就听到墙壁上传来丝丝微颤声,尽管素三的脚步很轻,但对于桑流隽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素三是个聪明的人,当他看到青石的时候,发现了青石旁边没有草青苔微微向自己这边倒,青苔不是草,草韧性很高,很容易还原直挺姿态,而青苔不会。
猎人发现了猎物,猎物同样发现了猎人。
两个极度小心、又观察力极度敏锐的人相遇了。
素三没有看到桑流隽,但他感到一定有人就在自己身后,只要他一动,那个人的某只手就会伸出。
桑流隽的确在他的身后,他的手没有伸出,而是提着一口皮箱,皮箱的拉链拉开一半就停下了。
素三终于出声,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桑流隽道:“没必要了。”
素三道:“为什么没必要?”
桑流隽道:“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在镜碎了。”
素三顿了片刻后道:“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到了。”
桑流隽道:“我不是看到的,而是感到的,镜之所以碎,是因为外力的打击。我感到周围的空气向你那边移动。”
“桑流隽,——是你——”素三笑了笑,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他,一愣,接着又笑一下,道,“不过,我是叫你前辈好?还是——”
桑流隽道:“在这古雭待了一百二十多年了,可这身体还是二十多岁的身体。”
素三又笑了,道:“有的人就是到了几百岁身体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就像剑圣·卫鞅,都快二百岁了,看起来还是三十多岁般健壮。”
桑流隽道:“你们五行长老堂的素一估计有三百岁了吧!看起来多大呢?”
素三道:“看起来就是老头子样,因为他是一百岁的时候才达到那个可以减缓衰老的境界。”
桑流隽似乎沉思一下,道:“那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素三抬抬眉头问道:“你指的是幻术还是武技力量。”
桑流隽道:“都可以!”
素三道:“幻术还没到延缓衰老的境界,因为我发现人太年轻不好,没有沧桑的魅力。不过你那双眼睛我就很喜欢了,如果我有你这个样子,估计也会把幻术提高到那个境界的。而剑术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桑流隽不由得笑了,道:“你难道不喜欢阳光般的活力吗?”
素三道:“喜欢,但这个世界太深沉了,所以我不得不去做大海,那种激流的力量应当隐藏起来。”
桑流隽看定他,道:“人往往是把自己相反的一面告诉给别人。”
素三叹息一声:“是啊,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学会隐藏自己的。现在的人都像雪狐一样把一身皮毛变得雪白雪白的,以便躲离雪地猎人的追踪!”
桑流隽突然很仔细看起他来,问:“你也打过猎?”
素三苦笑一下,回答:“打过,很小就开始在雪山的玉灵部落打了,家里没饭吃,不得不和父亲出去打猎,父亲也是因为打猎才死在雪崩下的。”
桑流隽道:“看来你们雪地打猎和森林打猎不同。”
想了想,素三摇头道:“你们打猎躲在树上,我们打猎躲在雪里,但还是相同的,结局都是捕杀。”
桑流隽突然加大声音冷叱:“不同了,现在在古雭就不同了——我们蓝林打猎是为了生活,而你们帝国打猎是为了欲望。”
素三神色也是很快变得严肃,慢慢反驳道:“还是一样,你们打猎为了生活,我们打猎为了更好的生活。”
桑流隽忽然又笑起来了:“哈哈,是我说错了,我们是为了生存,你们才是为了生活。生存是不得不去做的,生活是不得不享受的。看来,还是一样的。”
素三却道:“这个问题不是很有意义的东西,说了几万年还是说不清的。”
桑流隽没有说话,承认。
过了一会儿,素三接着说道:“我是来找圣女素月的。”
桑流隽没有思考,回答:“她是在我手上。”
素三道:“你利用他挑起帝国和幽之国的战争。”
桑流隽道:“也许,但也不是,你们不是早就想出兵幽之国吗?现在我正好给了你们出兵的理由。还有,你应该早就看出是我做的吧?”
素三一笑带过惊诧,道:“幽之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五星法老堂探知幽之国还有一个幕后神秘人。”
桑流隽沉吟:“神秘人?”
素三道:“对,因为我们的情报人员看到刀霸·湛卢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出现。”
桑流隽走了几步,低着头淡淡地道:“刀霸·湛卢和他父亲一摸一样,我没有杀他就是因为想让他来牵住你们。”
素三道:“所以我怀疑刀霸·湛卢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桑流隽狞笑一下,道:“不会的,我杀恴冯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我把他一家人都杀了,就留下他一个,自然,也留下你们情报兵特有的标志——蔷薇花。”
素三道:“你这几年不止只做这一些事吧!”
桑流隽表情冷静,冷漠地问:“你们还知道多少呢。”
素三道:“我们还知道你到过无名海!”
桑流隽脸色变了,他瞪着素三,手紧握着:“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素三没有回答他,反而进一步道:“我们还知道你跳下过‘血海漩涡’!”
桑流隽脸色立刻回复冷静,淡淡地道:“我的力量只能下到一半就在也下不去了。漩涡看起来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卷进去一样,其实恰恰相反,它的力量是向外喷散的,我想,着也许是那块海域为什么永远是红色的原因。”
这次轮到素三吃惊了,呐呐言语:“向外喷散力量?——你居然可以抵抗那么大的力量。”
桑流隽看一眼他,顿了好一会才道说:“我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抵抗得住漩涡的力量的。我能下去的原因就是百万魂灵出不来的原因?”
素三脱出惊呼:“什么?百万魂灵?”
桑流隽冷笑一下:“赫赫,没想到吧,当年死在桑城的人至今还是魂灵,不过他们在也出不来了,因为漩涡上面一半是蓝林帝国所有人的魂灵,他们的怨恨将那些魂灵封锁在海底的桑城。”
素三走前一步,急切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桑流隽道:“我还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战斗,每天打死了又活,活过来继续打。哈哈,多么可笑的魂灵。不过我还知道一个就是你们玉灵的圣女神剑不要妄想拿回来了,因为那个漩涡只会让蓝林人通过。”
素三突然眼睛闪光,急促提议:“前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合作。你走上半段,我们玉灵走下半段。”
桑流隽忿然大怒,喝:“合作,休想,你们想要圣女神剑来取得玉灵失传的纵星术和天目神占吧!赫,不要做梦了。”
面对前面男子的愤然,素三却故作神秘地道:“我还知道你一个秘密!”
桑流隽有些疑惑地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素三接着说道:“蓝云的秘密,你们最后的蓝林血脉,也可以叫做再生魂云吧。”
桑流隽微退一步,原本苍白的脸颤抖几下。更为发白了,大声喝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素三道:“他们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是灵帝传梦告诉我的。”
桑流隽表情可怖,声音不变:“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素三道:“没必要,我的职责不是杀蓝林,而是救圣女。所以前辈完全不必把我当作敌人。”
桑流隽摇一下头,表情甚是无奈地道:“我现在也没办法下去那个漩涡,因为我的蓝林血被你们抽干了。”
素三呀声:“什么,谁做的。”
桑流隽蔑视,冷笑:“别假惺惺了,还有,我告诉你们,蓝魔的力量不是谁能控制的。”
素三走前一步,井然言语:“不是,我敢保证,我们绝对没有做。”
桑流隽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等他说完才别开,道:“算了,没必要了,你们也不要想去那个海底,因为蓝魔还在里面,就算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而且那里很像一个地方,一个很模糊的地方。算了,不必多说了,蓝魔的力量至少可以一招杀死十个我。”
等着他说完,素三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蓝魔在里面?”
桑流隽撇一下嘴,不耐地道:“我看到过,其实海水上面是血红,下面——”
说道这里,桑流隽的眼神一摆,素三即刻会意地闪电般向一边,桑流隽则闪电般的掠向另一边。
两道人影飞出,很快又飞了回来。
“发现了什么?居然没逮到。”素三又回到原地,看着前面深思的桑流隽。
桑流隽面色沉重地道:“我发现古雭到处都好像又这么一双眼睛在看着。”
素三道:“什么眼睛?”
桑流隽道:“绿色的眼睛!”
素三道:“怪不得我在望瀑架上老是感到有种流菱的色彩在周围。——你说他还会来不。”
桑流隽甩一下头,淡淡道:“不会来了,这个东西不是个人。和剑圣过招的时候,我也发现过,不过它一到湖里就消失了。”
素三歉然道:“那个是我们搞得,素五说看不太清,所以就拿出绿宝石来观看一下。”
桑流隽不得不沉思了,许久居然笑笑道:“看来我当时和剑圣胡乱说一下是镜子反射来的还真说对了。不过那东西很是诡异。”
素三有点自豪地道:“不是诡异,是不错,那是我们古老玉灵族留下来的宝贝。——哦,刚刚说道你是怎么看到蓝魔的。”
桑流隽瞥一眼他,道:“因为下面的水是清澈的,所以我看到蓝魔睡在一个没有盖的石棺里。不过也没等我细看,下面的魂灵部队就发现我这个蓝林魂灵,直接杀了过来。”
素三也开始沉思了,沉吟:“如果蓝魔还在的话,那我们素心应该也在的。”
桑流隽蔑笑一下:“蓝魔是什么力量,素心是什么力量,就算圣女神剑在厉害,只要神也杀不死的蓝魔不愿意,素心根本动不了他一下的。”
素三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个事实。”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素三全身莫明一颤。
桑流隽的手一边伸向皮包,一边道:“这些东西让你以后去想吧,现在我要出手了。”
素三苦笑一下:“看来你和我们玉灵的仇恨太深了。”
桑流隽很是沉静地道:“也不是,只是做错事的人该得到相应的惩罚罢了。”
素三警惕地看着他,反讽:“难道你有权力惩罚别人?”
桑流隽缓缓从皮包里抽出锁链,冷漠道:“有的,自从我不用光剑之后就有了,灵帝国百年前攻打蓝林时,那时我才十多岁,——每死去一个蓝林人,我就取下他们一根肋骨,然后粉碎混合陨铁水,打造这根锁链。现在,这根锁链就像有生命一般可以分散,可以组合,还可以幻灭。”
素三看着那根自动旋转的锁链,心里暗呼一口气:“这武器很是完美。”
“但也不好控制,也没剑那么飘逸。”桑流隽手腕随意转了几下,锁链立刻发出吱嚓的声音如蛇一般绕上他的身体。
素三道:“你以前也用剑,那么,你的剑术那时是怎么一个境界。”
桑流隽道:“没有境界,至少曾经一剑杀死过你们帝国三个将军。现在我已经不用剑了,现在要我用剑,我情愿用铁棒,一下盖来,粉身碎骨。”
“你想看看我用什么武器吗?”
素三说完,手一幻,一柄三尺长的铁钩出现在他手上。
桑流隽笑了:“好一把铁钩,对付锁链再好不过了。不过,你的力量还没有战胜我的可能。”
素三笑一下,没有在意:“一个人的力量是天生的,是苍天给与的,唯一可以提高的只是武技的熟练程度而已。”
桑流隽点点头,由衷赞许:“不错,你算是我见到第三个说出这样话的人。”
素三问:“前面两个是?”
桑流隽道:“卫鞅和恴冯,不过他们都死了。”
素三好像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把钩子挂在肩上,不紧不慢的道:“可以说说经历吗?”
桑流隽道:“恴冯被我死在我第三招下,剑圣也是死在这里,因为我就有三招。但见到我第三招的人都已经死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第三招是什么样。”
素三想了想道:“的确是,剑圣败的那一刻,本来是茫天的黄羽盖住了你,可没想到你那招使出后,那些羽毛居然被一根根有如头发的细绳串住,我仔细看了一下,你的第一招是锁之幻镜,第二招是链之魂舞,第三招不知道了,因为锁链不可能变得那么细小的。”
桑流隽赞许地道:“看来你看得很仔细,其实我最厉害的招式是魂舞,但我使不出来。”
素三道:“用锁链来舞我不会,但剑舞还是会的。一柄剑出来的舞,就像相思少女般妩媚娇姿。但如果给一个只会推牌九的猛汉去舞,那就不会有这种效果了。因为没有爱的舞不叫舞。”
桑流隽没有理会,催促:“我们还是开始吧,我还有太多事要做了。”
素三突然操起铁钩,手一摆:“好的,我正好也打算试试这条蛇!”
桑流隽没有再说什么,锁链倏地卷劈过去,速度如光线裂空般。素三手一推,钩子就向前向前一勾,立马就勾住了锁链,他又一扯,锁链就到了自己身前。
没有最历害、最完美的武器,每种武器都有自己天生相克的武器。
素三笑了,他的手闪电般的抓住锁链,用力一拉,桑流隽就被拉了起来。
然而,血却从素三的手心流出,不但流出,还让锁链钻进手臂。素三面色惊变,钩子毫不犹豫地勾向自己的右手。啾的一声响,手臂居然被生生破开,等到锁链快延伸到肩压的时候,钩子突地抛离出去。
见到此幕,素三却面色更为苍白,那只剖开的右手鲜血烂烂,身子也痛得缩颤起来。
就算一种武器可以完全克制另一种武器,然而,也得看看武器到底是谁使用。叫一个农民使用锄头杀人,绝对比叫一个剑客使用锄头杀人好,因为锄头刺不死人也削不死了人,却能挖死人。
桑流隽笑了,笑得很诡异,就好像打赢的人不是他,而他又看到别人死在本该死去的自己手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诡异。
素三咬着牙,痛苦地颤声:“我、输了!”
“是的,本来你是用剑的,而你偏要去用钩子。”
桑流隽用一贯冰冷的口吻说完,手腕一抖,锁链从素三的左手主经脉穿过,又从右手的主经脉穿过,接着从他的腰间穿过,在接着在两个膝盖上穿过,一个细小的钩子就勾在他的喉结上。
素三知道自己不能动了,手动断筋,脚动小腿就离身而去,腰动肠子就得出来,脖子动就得咽气了。
“我带你去见素月。”
桑流隽手用力一扯,锁链化成无数蓝色星点消失在皮包里
素三一动不动的,语气极为真诚:“那还得麻烦前辈扛一下。”
走了几步的桑流隽微微一愣,这么真诚的口气还是第一次听到。但他没说什么,一手挥开大石,抓起素三纵身跃进黑洞。
素三疼地紧咬牙关,鼻子不时哼出呻吟,但眼光却夜猫般扫视周围一切,然而,除了黄土青苔什么都没用。
桑流隽沉默地走着,沉稳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走了好一会,素三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光亮,接着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也许是长久寂寞的原因,一听到脚步声响起,素月就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本来因沉思而呆痴的眼光刹时一亮。
“你回来了!”少女柔唤一声,走到洞道连接密室的节点上,然而,当她一看到他身上一个鲜血淋淋的素三后,脸色霎那变白,身子颤退几步,“你——”
桑流隽嘴角露出一丝狰狞,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刚把素三放在石凳上,他就森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送上门来的法老,有了第一就一定有第二,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
素月忿然走过来,狠狠地盯着他,大声喝出一句话:“你不要发疯了!”
“我没发疯,这是我必须做的!”桑流隽没有看她,手紧紧地握着。
“你是个疯子了你不知道么?看你的表情时刻在露出恶魔的冷笑,让人感到恶心!”素月仍然盯着他,话语有点冷。
桑流隽的脸色忽的一下变得很难看,甚至有一丝喋血的意味,吓得素月不自禁倒退两步,然而她刚一退开,桑流隽的手已经探出,扣住了她的咽喉。
“桑流隽,犯不着这样吧!”见到这个阴鸷而冷酷异常的人突然出手,玉灵人素三很是平静地出声劝道。他知道此刻只要桑流隽一捏,圣女就将……。
素月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顿生一种让他捏死的感觉,然而,被捏住咽喉还是让她脸皮涨得通红,肉也抽颤着。
“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让我听到!”桑流隽狠狠地把她甩向一边,及其冷漠。
素月丝毫没有理会,面色也是冷清无比,自嘲般冷笑:“我觉得你很可怜!不过我自己也很可怜!”
看着桑流隽脸色再次微变的素三,忍着剧痛伸出手,喀的一声响,动脉爆裂,咬出一丝鲜血的嘴唇颤合:“依我看,还是我可怜!”
素月狠狠地瞪一眼素三,笑讽:“你还真是乐观啊!”
素三一脸悲哀异常,无奈:“这有什么办法呢,前辈要抓小弟,小弟又打不过。”
素月浅笑一下,昣一下眼睛。
素三再次俏皮地笑道:“不要这样诱人,我还是青年一个,……”
桑流隽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我要你们提供一点消息!”
“前辈要问什么呢?”素三笑一下,问。
桑流隽道:“血飞马的事?”
素月脸色一变,发现素三那只无力的手一动后,立刻恢复正常。
素三故作沉思一下,问:“为什么要知道?”
桑流隽道:“回答我就可以了。”
素三道:“好吧,既然前辈要知道,那我就说吧。血飞马没有很多,自从灵帝驾崩后,就一直没有使用过。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反正存在是绝对存在的。”
桑流隽略微不耐地道:“谁掌管这个事?”
素三道:“素月!”
话一出口,听的两人皆是一愣。素月疑惑地看着素三,然而,素三那只手又做出几个小动作。
桑流隽看着素月,不动声色地问:“血飞马在哪里?”
素三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不过你得答应一件事?”
桑流隽侧脸看着他,道:“可以说了。”
素三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先把素月的力脉解了!”
桑流隽看一眼萎弱的素三,面色冷漠地顿一下,一根手指伸出。接着一道蓝光从手指冲出,湮没在素月身上。
素月痛呼一声,全身立刻变得轻盈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素三笑了下,声音很软地道:“其实血飞马就在——就在——”
说到此时,他蓦然急促提高声量,同时眼睛一瞪,“就在玉灵山里!”
话音未落,桑流隽已经向后飞了起来,手上的箱子吱的一声裂开,锁链忽地一下组合。
然而,素三也动了,身子已经紧紧的贴着桑流隽的身子,幻出的光剑脱手而出把刚刚组合的锁链斩下。
素三靠着冲力把桑流隽推顶在墙壁上,左手卡在桑流隽的右肋下,双脚夹着桑流隽的腰,凸起的膝盖像马钉一样钉在墙上。然而他的右手不能动弹,依然是软绵绵地垂下。
瞬刻的惊变让素月思想跟不上节奏,愣站在那里。
桑流隽却恼怒了,他的双手无情的插进素三的胸腔,叭的一声卡断他两根肋骨。
“前辈,作为一个战士应该知道胸部的用法!”
就在他的手要伸出时,素三大喝一声,猛地一咬牙,胸腔一下收缩起来,几根断了的肋骨把桑流隽的手腕卡住。
桑流隽抽手,抽不出。
“圣女,快!幻剑!”素三吼喊。
素月一愕,飞身而起,手中吐出三尺白光,然而,剑尖却在桑流隽的心口停了下来,但剑气还是割开他的衣服,露出苍白的肌肤。
桑流隽此刻也是惶急无比。素三不要命的招术使他根本没有出手之力。素三的手已经卡住他的肋骨内侧,要幻镜分身不可能了,锁链又被光剑击落,魂舞也没办法,双手也被卡在素三的胸腔里,脚也没办法踢出跃起。
素三在幻出钩子时已经想好了一切,在桑流隽锁向他的经脉时他早已把经脉移开了,而在密室里为了让桑流隽坚信他的筋脉已锁,故意自爆一条经脉。
这无疑时苦肉计,中计的桑流隽自然不会担心一个素月。
然而,现在这个少女就握着决定他生死的剑。
想到这里,桑流隽的力量开始松歇一点,他看一眼胸口的光剑,苦笑一下:“想不到?——本来还可以和你同归于尽的,——我还是放弃吧!一切选择交给她。”
素三此刻却是一味地叫着素月,急忙催促:“圣女,为了我们玉灵,请速速下手!”
素月犹豫不决起来,要是桑流隽挣扎或继续卡断素三的肋骨的话,她也许就刺下去了。但现在桑流隽却一脸平和。
“圣女,我的肋骨断了两根,不能支持很久,还请速速下手。——如果这次再让他逃脱,我们玉灵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一恢复自由,你也会再次落入他的手里的。然后,五星法老将一个一个被他引诱道这里!——快啊,不要担心他会死,一剑杀不死他的。快啊——”
耳边是素三慌急心切地催促,剑尖离桑流隽的心口还不到一寸,耀白的光把他的肌肤照得有如透明一般。
素月感到自己握剑的手在颤抖,心里也在颤抖。
桑流隽看着那个有点左右为难的少女,苦笑地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松开吧,你很想看看我的第三招吧!”
两人不解地看着他。
桑流隽突然眼睛大睁,头发猛地扬起,瀑布般盖卷而来……
一切又在瞬间转变,素三萎坐在石凳上,素月的光剑落在地上。
那一招简直难以至信,那漫天飞卷的孔兰长发,是一副无比绚丽多彩的画面,是大海波浪一般的美,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美幻。
拒绝不了,那就只有失败。
光彩的消失,桑流隽也走了。
许久,素三苦笑一笑道:“他走了!你的力脉被点了吧!”
素月点了点头,有点愧疚地说:“都怪我没有在那刻出手!”
素三又苦笑一下:“出手也没有的,我现在才知道——他是故意不锁住我地经脉的!”
素月睁着眼睛,不解。
“他好像是想证明些什么似的?”素三若有所思的瞥一眼她,“具体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发现他真的没有血液了。”
素月一惊,道:“阿。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没血了么。……怪不得他的肌肤那么苍白,而且流出来的都是清水。”
“我认为百年前那件事一定不简单,桑流隽要杀我们早就可以杀了,为什么他一直不出手。难道,他的目的不是我们。难道一直在等某个人出现吗?但到底是谁呢?他的目的不止是我们?”素三站起来,走到一边,神色凝重地道。
“会不会是桑蒇!”素月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百年前他到林苑,后来为了我母亲自杀了,那时我还没有什么武技。但现在我却知道,一个高手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碎裂,就像我们的镜碎一样,幻像而已。”
“桑蒇?”素三低头沉思起来,许久抬头看着素月,“你真的可以确定桑蒇没死。但——他为什么?而他又为什么躲起来?还有,桑流隽难道也知道吗?”
“我们必须知道百年前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要快速点燃一个森林,除了天火就只有血飞马的血了。”
“可惜我们两个那时都不在。——林苑发生圣女素清被杀的事,你却是亲眼看到桑蒇和你母亲死的人,还有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父亲有可能不是你的父亲。”
“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素月大声惊呼。
素三有力的走一步,两手一握,道:“有个办法证实就是血鉴。是的,一定是的。圣女,这个幕后人比桑流隽还恐怖。我们必须出去。”
“我们的力脉都被他给封锁了,怎么出去?”
“其实你可以逃过的,他根本不会伤害你!”素三笑一下,踉跄地走了几步,望一眼忧郁的素月,坚决有力地道,“一定是桑蒇,这个恐怖的蓝林人,居然欺骗所有人——一定要出去,一定有办法的。”
素月蹬一眼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法老,没有再说什么。
“唉!”素三则叹一口气,看起画来,“这个古雭太多神秘了,远的呢:五星石,传说的神岛,沉落的桑城,近的呢:蓝林一个,青河会一个,极北流沙过去的云鹰是一个,最神秘的还应属圣洛兰城!——不过这些神秘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我们,唯一能影响的倒是那些隐忍的幕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