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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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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您怎么称呼?”男人问起路希的名字时,路希如是回答。
“杜君浩。”
“幸会。”
驾车的人用余光瞥他一眼:“小大人似的,几岁了?”
“我说我二十五您会不会觉的我在开玩笑?”
“……”
“好吧,其实我十六岁。”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小模样,说十六都有蒙骗的嫌疑。
路希的住处有些偏僻,而他“工作”的几个地点都在繁华路段,他腿脚不便,只能搭公交往返,因为破衣烂衫的形象和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容易惹人嫌,每次搭车他都会捡一个小角落垂着头缩着,也所以当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被开车的人询问,接下来怎么走时,路希被问住了。
“路痴?”
路希窘迫的扯扯嘴角,用像是询问又像是无奈认同的语气说:“是吧。”
经过一番小周折,终于来到了路希所说的地方,城中村里的破败角落,周边都是废品收购站和低矮的自建房,因为没人管理,生活设施不全,所以租金很便宜,脏乱差就是这个角落的代名词。
杜君浩扶路希下了车,把后座上的拐杖交给他,路希再次道谢,接着道:“我家很乱,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杜君浩开车离开后,蹲在墙边等爷爷回家的小姑娘好奇的问:“小路哥哥,那个叔叔是你朋友吗?”
“是恩人。”
“那是什么?”
“是比朋友更难得的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一路七拐八拐,路希终于来到了他的住处外,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其实是一座搭建在死巷里的小窝棚,破木板、塑料布、砖头瓦块,勉强拼凑出一个容身之所,让住了些天桥洞的路希有了片瓦之身。
路希拐着疼的有些厉害的腿钻进窝棚,把拐杖放在一边,慢慢的坐在了用废纸箱和破被子铺成的床上。
窝棚没有窗户,光线很差,路希怕点蜡烛引起火灾,几乎每天都是摸黑回来,摸黑进食,再摸黑睡下。
有时候他也会在窝棚外生火做饭,灶是他用油漆桶改的,因为没钱买煤所以只能讨些旧家具破桌椅上拆下来的废木头烧,所谓的做饭不过是煮碗清水挂面,水要去齐大爷的废品收购站提,他腿上有伤,一次提不了太多,所以水源对他来说十分珍贵。
就快入冬了,这四处漏风的窝棚没法过冬,路希盘算着再攒些钱就去齐大爷那里租间屋子住。
吹口琴收入微薄不稳定,等把伤养好找他就去找其他事做,在那之前他要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开支,窝棚还能住就接着住,等天冷再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虽然路希不是英雄,但没钱的难处他深有体会。
路希在昏暗阴冷的窝棚里躺了一阵,觉的腿不那么疼了才起来生火做饭,现在他已经会引火了,不像刚开始时,总要把自己呛得涕泗横流才把火点着。
杜君浩带着路希落在他车上的口琴找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为他带路的小丫头指着黑漆漆的窝棚说:“那就是小路哥哥的家。”
话音才落去窝棚里拿东西的路希就一瘸一拐的出来了,他手里握着半袋挂面,褪了外衣的身体更显单薄消瘦,站在那里只有窄窄的一条,仿佛风大一点就会把他吹跑似的。
“是孤儿吗?”
小丫头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开了,窝棚外只有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杜君浩和有些尴尬的路希。
“是吧。”路希垂眸看着跳动的火苗。
“是吧?口头禅吗?”
路希抬起头,见杜君浩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不是敷衍的答案,复又垂下视线,一边添柴一边慢吞吞的说:“我爸妈过世早,我是在姑妈家长大的,前段时间出了个意外,姑妈不能继续照顾我了,我就自己出来了。”
“不回去了?”
“回不去了。”
木柴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细小的劈啪声,跳动的火光映在路希手上,那双手瘦的仿佛枯枝。
“我可以收留你一段时间。”
路希倏地抬起头,发丝后面的眼睛隐隐发亮。
杜君浩开了家餐厅,服务员是包食宿的,不久前有个服务生辞职了,现在还没招到人,他可以把路希安置在员工宿舍,不过他有言在先,他只提供食宿,不会雇佣童工,等到伤好之后路希要自寻出路。
这对于路希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他可以在那里把伤养好,行动方便了他就能找事做了。
路希忙不迭道谢,询问自己几时可以过去。
“你去收拾一下,我这就送你过去。”
杜君浩晚上还有事,他把路希带到员工宿舍,和自己的员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楼下有家小超市,你缺什么就自己去买,回来好好洗洗。”说话的服务生二十出头,看路希的眼神有点嫌弃。
寄人篱下,又是以一副乞丐模样寄人篱下,遭人嫌弃是难免的。
路希上一世就是个遭嫌弃的人,从一进姑母家就被嫌弃多余,被嫌弃了十几年,对于旁人的嫌弃和冷眼他都有些麻木了。
路希一瘸一拐的下了楼,待他拎着毛巾洗发水一类的日用品回来时,之前和他说话的服务生正在门外打电话,见他回来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然后闪身让开了房门。
路希进了门,另一名服务生看他一眼,接着从上铺翻了下来。
“你睡那儿吧。”服务生指了指原本用来放置杂物现在已经清空的上铺,“卫生间可以淋浴,门后有拖布,洗完澡把地拖干净。”
杜君浩给员工租的宿舍在一片有些年份的老小区里,女性员工住三楼,男性员工住一楼,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男员工这边一共七个人,主卧里住四人,次卧里住三人,因为是上下铺,所以空出来的床位刚好给路希用。至于以他当下的腿脚能不能爬上去,那就是他的事了,没道理他一来,别人就要为他换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