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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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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万物初醒。
翌日天未亮透,东方青澈便带着夏长玉去南朝的都城平城。
两人并未骑马,完全凭脚力,东方青澈虽已是花甲之年,却长年在深山颐养天年,修炼内家功夫,身板挺直,颇有几分道骨仙风,脚力自然胜于夏长玉许多。
“可是太快了?”东方青澈看着气喘吁吁的夏长玉,说道:“你没有半点功夫根基,看来是老夫走的急了。”
夏长玉苦笑两声,这幅身子长期不锻炼,怎么能和以前的相比,看来以后要制定健身计划了,他说:“前辈何出此言?您已经放慢不少脚力了,是晚辈不才,以至于拖累了您。”
东方青澈双手背后,兀自点头,一脸严肃地说:“嗯,你是挺柴的。”
夏长玉:“……”
东方青澈大笑几声,拍拍夏长玉的肩膀,道:“若是日后有缘,老夫定会指导你一二。”
夏长玉拱手弯腰笑道:“晚辈却之不恭。”
到进到城门外不久,便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破口的陶碗走上前来,东方青澈掏出些许铜钱分给他们,谁知这几人走后,墙角蹲着的几个小乞丐见其出手大方,纷沓而至,一时间将二人团团围住。其实俩人来平城的路上有不少行乞的人,这城外的数量还算少的了。
“前辈,莫要给了,”夏长玉拽拽东方青澈的衣服,“只怕会越来越多。”
东方青澈叹气一声,“总比落草为寇强吧,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正在这时,城内公鸡打鸣,城内侍卫得此讯号便城门大开,然后从城里训练有素地走出来站于门洞两旁,夏长玉见此,连忙拉着东方青澈随着百姓们进城,乞丐作鸟兽散。
进城后,东方青澈望着城门方向扼腕长叹,那是无奈和悲痛。
平城里道路街道星罗棋布,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片繁华景象。
这里气候温和湿润,街道上的石板路冒着点点青苔,路边林立着客栈酒肆,屋子上插得旗子随风飘扬,门口还有小贩叫卖着桂花糕,阳春面,女子三三两两挑选着胭脂头饰,手帕刺绣。
电视上演的古装片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一回事,夏长玉爱不释手地摸索小摊儿上玩意儿,件件巧夺天工,男孩一般都喜欢手工品,夏长玉自然也是。
过了这家,又见传统桂花糕,他不禁口水直流,奈何囊中羞涩,又有重任在身,最后不得不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想着,要是哪天运气好穿回去,拿上几件真品回去没准儿能混个万元户也说不定。
夏长玉看着前方人头攒动,不由得踮起脚尖看个究竟,原来不远处的空地上搭着台子,上面的人一会儿舞刀弄枪表演杂耍,一会几个少女表演舞蹈,台下观众叫声连连,好不热闹,跟城门外那一片萧索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夏长玉自然喜欢民间艺术,说道:“南朝百姓挺会享受生活啊,好多能人异士啊。”
听到这话,东方青澈不免微微皱眉,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夏长玉则有些不解了,道:“城内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前辈为何又叹息?”
“你可还记得在城外那些乞丐了?”东方青澈看看夏长玉,见其点头,又道:“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何况别处呢?若城外百姓如城内如此,老夫也就安心了。”
“贫富差距在哪儿都有的,前辈又为何如此挂怀?”夏长玉想到就算当今的美国也是有贫民窟的。
东方青澈听到后摇摇头,不语。
夏长玉见东方青澈如此忧国忧民,不禁想到自己的师父沐云松。他记得青云社每年所得的收益,他师父会拨出一部分资助偏远山区的儿童,汶川地震的时候,他和师父还驾车到灾区支援,送水送棉被送食物,他师父到是和这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到了晚上,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夏长玉整整吃了两大碗阳春面,酒足饭饱后,他看着东方青澈拿出那半块玉佩细细摩挲,问道:“前辈似乎很爱惜这半块玉佩,可是珍重之人所送?”
东方青澈看看夏长玉,淡淡地笑笑并未回答,他摸着玉佩的纹理,目光停留在某一处,陷入回忆。
夏长玉不敢再言语,生怕让其生疑,端起茶盏默默吹着漂浮的茶叶,实际上他迫切想切入主题,知道答案。
跨年那天,他其实是很兴奋的,回去根本毫无睡意,在书桌前端详那玉佩时才越来越困,越来越迷糊的,最后慢慢闭上眼。
直觉告诉他,这玉佩跟他的穿越有莫大的关系,他必须要弄明白。
夏长玉慢慢放下茶盏,东方青澈回神,收起玉佩,说道:“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夏长玉有些郁闷,都准备好了,您就和我说这个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明白和东方青澈相识还没有两天,人家又管吃管喝管住的,已经非常厚道了,怎么还能对方倾述衷肠呢?毕竟对方要比他年长许多,断不会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
来日方长吧!可想想又不甘心。
东方青澈起身要去另一间房,刚走两步突然转身,带着审视的眼光,说道:“小子,你莫不是看上我的玉了?”
“啊?”夏长玉一惊,扯着笑容说:“哪,哪有,我是看,看前辈一路上总是擦玉佩,一时好奇而已,前辈不要见怪。”
“我说笑呢,你紧张什么,”东方青澈嘿嘿笑两声,俨然一副慈祥老人样,“不过,你这么柴,也是白惦记的。”
夏长玉:“……”
“小子,我看你真的很顺眼。”东方青澈开怀大笑迈出大门,夏长玉郁闷不已,听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小,脑子里蹦出无数个233333333333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空气中的微尘被照射的模模糊糊,夏长玉听着清脆的鸟叫声,不禁闭着眼睛,也跟着叫起来,不一会儿,几只麻雀落到窗户上,叽叽喳喳,此起彼伏。
夏长玉伸个大懒腰,这个清晨太美好了,他打开窗子,若干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餍足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是他穿后第一次睡的那么恣意。
不过很快,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他笨手笨脚穿好衣服,走到隔壁敲东方青澈的房门。敲了半响,夏长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于是推门而入,才发现人去楼空,这时候,对流风将桌子上的纸张吹拂在地。
夏长玉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弯腰拾起看上面的字迹,因为是繁体,他着实研究了一会儿才明白上面写得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俩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他有要事在身,请莫怪他不辞而别,后会有期,保重。
夏长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煮熟的鸭子飞了,早知如此,昨晚找个借口说自己怕黑跟他一间客房了,也不至于对方闪人了他都不知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倒霉的,走了东方青澈这个移动饭票,移动ATM,夏长玉像一个麻袋一样,被势利眼店家给扔出来了。
夏长玉羞红着脸默默地听着小二没鼻子没脸数落自己,直到他回去,才慢慢抬起头,周围得百姓指指点点一番就散了。
他揉揉屁股,抬头瞅一眼客栈的牌匾——
擦,龙门客栈!!
夏长玉:“……”
什么服务,差评!随后甩袖而去。
哎,时运不济,一文钱难倒……算了,他不是英雄。
夏长玉在平城内游荡了三天再也没有看到东方青澈的身影,反而把自己饿的头重脚轻。
这时,几名士兵举着皇榜贴到告示栏里,百姓们争相恐后挤过去瞧瞧。
这人饿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夏长玉见卖包子的小贩转身向公示栏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迅速偷了一个包子揣到怀里,撒丫子就跑。
夏长玉跑到一个巷子里,见没人跟来,掏出包子闻了闻,他香了,他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后,瞬间觉得体力MAX值上升。
包子不禁吃,三两口就没了,他吸着手指难掩心酸,这都是什么命啊,人家都是上街抢包,他却为了一个包子,跑得跟刘翔似的。
正唏嘘间,夏长玉一转身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篇烟花巷,琴声四溢,香气入鼻。
夏长玉真心怕了这样的场所,正踌躇要不要到那个破庙将就一晚的时候,身后有人大呼到
——“狼来了,狼来了。”
夏长玉转身,他此刻真的被惊呆了。
只见四五只雪狼,个个膘肥体健,皮毛雪白,脖子上系着锁链,正从木头笼子里窜出来,见人就咬。
巷子里的百姓惊恐万分,慌不择路。本来飘着雅音的巷子瞬间炸锅了。
沐云松喜欢旅游,喜欢接近大自然,有次夏长玉和他去西藏的时候,见过雪狼,也跟雪狼有过接触。狼是很团结的动物,不是饿急眼的话一般不吃人,只咬人,但是这一口下去,夏长玉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得什么狂犬病之类的,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疫苗。
他看见雪狼是从笼子里出来的,心想莫不是有人捕获的它们?估计个个都是饿急眼的。
思及此,夏长玉毛骨悚然,咽口唾沫撒丫子就跑,奈何时运不济刚起步就撞到一彪形大汉,登时摔个四脚朝天,发带扯掉,一头黑发在风中张扬。
夏长玉本以为大汉会拉他一把,谁知道比他溜的还快,他争分夺秒,连滚带爬,不经意一撇,发现有个一位妙龄女子摔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眼瞅着一条饿狼扑到她的身上。
我了个擦,这真他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幕不都电视上才有的么,真特么艺术源自生活。狗血不要钱吗?一桶一桶可劲儿上啊!!
夏长玉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姓雷,不然为啥伸手拉一把那女子呢?
夏长玉握着女子的手哆哆嗦嗦往后退,这时候从一家乐坊中跑出来几个小斯,手里握着家伙什,准备制服雪狼。
“不要伤害它们,”夏长玉大喊,奈何人单势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只见其中一人咣咣敲锣,声音振聋发聩,但见狼群胆怯,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害怕紧张。敲锣声会使狼群想起捕捉它们的铁夹子,它们的祖先吃过很多亏,自然会闻风丧胆。
但是有一头雪狼却如同高贵的女王,临危不乱,站立到夏长玉眼前,一脸轻蔑地看着他。
完了,这是遇到狼王了。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夏长玉却看到,老奸巨猾的狼王在百姓敲锣的时候没有上当,神情淡定,仿佛再说这都是它玩儿剩下的,在耻笑人们的无能。
夏长玉背后冒冷汗,躲了弓箭,抗过肌饿,甚至被当做麻袋扔到大街上,狗血一桶一桶的洒,洒完了最后成了雪狼的午餐么,难道他穿后的人生就这样落幕吗?
狼怕火,怕鞭炮,这个一时半会儿哪弄去?狼王正与夏长玉面对面,他模仿声音显然不能唬住狼王,没准还会被反扑,一口下去没准今儿就交待到这了。
夏长玉清清喉咙,握着女子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楚楚可怜直视雪狼的眼睛。
这种动物的声音他研究的少,也拿捏不准对方能不能听懂,但是动物之间的灵性都相差无几,更何况是聪明的狼?没准儿能以假乱真?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从嘴里发出一声低吟的哀嚎。
“嗷呜——”狼大爷,求放过QAQ。
“嗷呜——”狼大爷,俺太瘦QAQ。
狼王注视夏长玉良久,一步一步靠近他,嗅嗅他身上的气味,又围着他转悠了几圈。
然后,撒了一泡尿……
夏长玉:“……”
狼王扬起脖子,像一个王者,发出一声集结号,“嗷呜——”
狼群散去。
夏长玉好想哭啊,他学口技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的,啥时候变成救命了?还得一狼大爷赏的一泡尿?
这算是,对一只狼,麦萌成功了么?
小厮们忙上前搀扶女子,夏长玉这才发现,这女子长的真漂亮,虽然因为惊吓,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旧美人如画,柔情似水,他不禁多瞅了几眼。
“多些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林雪衣这厢拜谢了。”说完林雪衣福福身,“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旁边的领班小斯见夏长玉看直眼了,上前一步,道:“姑娘,这人竟会狼语,不像是好人。”
夏长玉自然也是听到了,他讪讪一笑,本以为救了这位姑娘,他的随从会感恩戴德,没想到却换来一盆冷水。
夏长玉由看看其他小斯,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均带着一丝审视,那神情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他思忖一下,可能是自己学狼叫太像了,未动一兵一卒,竟然让狼全然而退,放谁身上都会怀疑。
夏长玉挑挑眉,心里一凉,不再邀功,说:“我叫夏长玉,刚才的事只是我一时本能,姑娘不必挂怀。”
林雪衣打量夏长玉,见其衣衫篓缕,未修边幅,便问道:“公子可是遇上什么困难。”
夏长玉自知现在跟一乞丐无疑,倒也没有羞愧,诚实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既如此,公子是否肯赏脸到我乐坊中喝杯水酒?也好让小女子报答救命之恩?”
“啊?”夏长玉看着她指着身后的乐坊,又看看凶神恶煞的小厮们,表情有些为难,“这,这……”
林雪衣苦涩一笑,垂着头自嘲道:“公子莫不是嫌弃小女子的出身?”
夏长玉一怔,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姑娘莫要多想,我去便是了。”
他只是对这种地方心有余悸,已经栽过一回跟头了。
林雪衣摆手手势,“请。”
夏长玉咽口唾沫,跟着凌雪衣进了乐坊。
这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没有逃出另一双眼睛。
这个乐坊叫墨香苑,是平城烟花巷著名的乐坊,虽然也是青楼,但是却比大昭那边的高档许多,因为坊内的姑娘小倌都有一技之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卖家中达官贵族颇多,所以,民间也称他们为官.妓。
此时俞斐烨正悠闲地坐在二楼,他拨开珠帘,看着楼下精彩的一幕,不禁弯起嘴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俞斐烨撂下珠帘,品一口香茗,落下一枚黑子。
“公子,可要捉拿那人?”
薛近捏着一枚白子悬于空中,看着俞斐烨,最后落到棋盘上。
“妙,”俞斐烨连连称赞薛近的棋艺,执起一枚黑子,“他不是已经来雪衣这里了?”
薛近面无表情,等着俞斐烨后话。
“大哥棋艺真是精湛,小弟都要落败下风了。”俞斐烨举棋不定。
“哎哎哎,老三,你到底心里有谱吗?”杜光可忍不住这俩人打哑谜,他向来直来直往,“我们已经来了几日,还未见你有什么动静呢,那种子可要长毛了。”
“嘘,观棋不语,”俞斐烨落棋无悔,将黑子重重落下,突出包围,杀出一条血路,白子无路可退,满盘皆输,他成竹在胸笑道:“大哥,你下楼嘱咐雪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