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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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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残阳如血。
俞斐烨站在船头,双手背后拿着玉箫,薛近站在他后面,宝剑抱在怀中。夏长玉发现杜光并未在他俩身边,暗自呼口气不免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幸运女神终于要眷顾他了么?
因为职业病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这些时日他有意无意记住船上所有人的嗓音,尤其是杜光的,没想到今天就要用到了。
当然,除了薛近,因为他基本不说话,还有俞斐烨,年龄虽小,绝对的腹黑大BOSS,模仿他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夏长玉收回目光,继续跟伙计们到仓库搬货物,路过火房时,将一把剔骨刀揣进了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俞斐烨回头,眼神跟着夏长玉的背影移动。
薛近注意到俞斐烨的目光,低声问道:“他怎么处理?”
俞斐烨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忙碌的码头,片刻后,道:“就按你的意思吧。”
这个重要的关头,他不能冒险,正如薛近所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
薛近颔首点头。
说话间,忽然有一个人大喊:“着火了!快来人啊!救命啊!救火啊!”
甲板上的伙计们都慌了神,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仓库,那里面放着运往南朝的农作物种子,于是提着水桶从河里灌满水就往仓库跑。
“敬明?”俞斐烨也露出难得的惊慌的表情,因为那个声音好像是杜光的,他对薛近道:“他在哪?”
“他……”薛近一脸紧张,杜光一爱摆弄草药,二好色,三喜赌博,最近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八成又是去火房赌钱去了,俞斐烨不喜杜光这一点,薛近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于是说:“先去救火。”
“我也去。”
“四公子,不可。”俞斐烨刚迈出步子,就被薛近拦住了,“你要是有半点损伤,我没办法跟……”
“啰嗦!”俞斐烨抬脚跑向杜光和薛近的房间,那不是外人,那是他的结拜二哥。
夏长玉当时用杜光的声音,就是觉得他公鸭嗓的声音辨识度高,会引起薛近和俞斐烨的紧张,这样就会一起参与救火,如果用普通伙计的声音,他俩就不会如此紧张,定会停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只等待结果。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这全都是在赌,显而易见,他赢了。
天色越来越暗,片刻间,甲板上的人都跑光了,夏长玉抓紧时间纵身跳入河里,一会儿便会有人发现根本就未失火,于是他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朝岸边游去。
他是南方人,自幼在湖边长大,入了青云社拜师学口技之后,除了登山,每天还游泳练习肺活量。这些日子他吃饱喝足,体力充沛,不一会儿就离商船很远了。
与此同时,俞斐烨和薛近跑到杜光的卧室,并未发现半点火苗或者黑烟,破门而入后发现其睡得正酣,也许声音过大,床上的人不耐烦的翻个身,还挠挠露出被子外的屁股。
两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刚才是幻听,这时伙计跑过来,道“东家,并未起火。”
屋内鸦雀无声,烛火摇曳,发出“啪啪”两声。
俞斐烨豁然开朗,扫一眼众人,问道:“夏长玉呢?”
众人环顾四周,并没有夏长玉的身影,几个伙计出去搜了一圈,回报:“东家,并未发现夏长玉的身影,另,火房少了一把剔骨刀。”
“去甲板,”俞斐烨瞬间变了脸色。
天色已暗,一众人又重新跑到甲板上,船手取来火把,不一会儿便相□□燃了数十把,照的河面通明,只见一件下人的外衣飘在河面上,远处有一人头浮在水面,不是夏长玉又是谁!俞斐烨怒不可竭,大喝道:“放箭!”
火房的伙计们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兵,闪电般取出弓箭,对着河面一通乱射。
夏长玉早就发现船上异常,看着雨点般的箭矢朝自己射来,忙不迭潜入到河里。
他心中不免大骇,这都一群什么人啊,正儿八经的商船还自带弓箭手呢,逃跑简直太机智了。
“慢,”俞斐烨冷静下来,脸色很难看,天色已晚,夏长玉离船又很远,根本伤不了他一根汗毛。他看着河面良久,“继续前进,准备上岸。”
俞斐烨面上无虞,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气得握紧双手,他是天之骄子,竟然被一个男宠耍了!先是藏匿起来,然后喊起火将人引到船内,待甲板无人偷偷跳入河里!好一个调虎离山,金蝉脱壳。
俞斐烨现在羽翼未丰,大将军又是戴罪之身,等待他立功将其解救出来,在来南朝之前,他刚杀了府里一个奸细,如今又出了个夏长玉,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俞斐烨双手背后,眉头微蹙来回踱步。
夏长玉不足为惧,韩王不会找那么笨的。
可是府里的奸细呢?隐匿数年,现在想想当真后怕,会不会是韩王派来的?
俞斐烨仔细想了想,依然觉得不会是韩王。
俞斐烨站定,握紧手中玉箫。
难道是那人?!!
等等,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这时候,杜光从船舱里走出来,伸个懒腰,抬脚踹一个伙计,说道:“嘿,你们刚才吵什么呢?老子正睡觉呢,知道不?”
俞斐烨直视杜光,恍然大悟,刚才他明明听到的是杜光的声音!那个喊起火的人定是夏长玉,可是夏长玉为什么会发出杜光的嗓音?
难道……
俞斐烨有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箫,昨天夏长玉还与他“合奏”一曲呢。
俞斐烨勾嘴微微一笑,松松手中紧握的玉箫,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衣物里面有个物件凸出来,他慢慢勾勒着衣服里那凸物的形状,那位故人已经离开他好久了,一些儿时的陈年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所剩下的也只有故人留下的这件东西了,当真睹物思人。
如果夏长玉和那位故人一样,如此能杜光的声音便说的通了。
夏长玉未在码头上岸,那里灯火通明,容易暴漏目标,船上个个都跟射雕英雄郭大侠似的,一不留神没准就成筛子了。
他在偏僻的岸边登陆,然后快速跑到树林里,发现并无异常,才稍作休息,看着远处的船只,心想在船上到底杜光是真心待他的,不由得心里有些愧疚,经此一别,也许就是后会无期,他默默在心里道别。
夏长玉在丛林里一呆就是三天,他不敢生火,渴了就喝雨水露珠,饿了就采点野果子吃,直到三天后,他藏匿在树林里看到商船原道返回,才觉得自己真正安全了,于是出了树林重见天日。
他用顺手牵羊的那把刀砍了根树枝,到河里捕了条鱼,自幼在湖边长大的他捉虾捕鱼自不在话下。烈日当头照,他钻木取火将鱼架到火堆上烤着,自己则到河里好好清洗了一番。
夏长玉身上的鞭伤已经淡了,腿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他看看水中自己的倒影,面容没有多少改变,还是原来那样,一鼻子两眼,只是长发乌黑柔顺,皮肤白皙莹润,比原来的样貌增添了几分阴柔。
心中暗叹一口气,难怪别人总当做他是男宠呢,这副身体连块肌肉都没有,骨架也不大,配上这张脸,用现代话解释,看上去挺中性,很令人怀疑性.取向。
好在他生命力旺盛,堪称碾不死的小强。夏长玉勾勾手臂,做个“大力水手”的样子,嘴里喊“MAN”,可看到可怜的肌肉时,心里不免泄气。
回到树林里,夏长玉发现自己烤得鱼不见了,这几天的遭遇使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正要撒丫子跑的时候,后脑勺被重物所击,好一阵吃痛。
夏长玉转身,发现没有人,地上正是那烤鱼所用的树枝,于是抬头,瞧见身后的树上卧着一个人正潇洒不羁往嘴里灌酒,一袭白衣,树上的合欢花开荼蘼,落英缤纷,好似一副仙侠画卷。
夏长玉蓦然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位老人说过:“桃养人,杏害人,合欢树下埋死人。”思及此,莫不是又要遇上什么活阎王,于是他抬脚便跑。
只可惜,他还未跑出半米远,白衣男子便飘飘然从树上降落于他面前。
男子双手背后,悠悠转过身,笑道:“我偷吃了你的鱼,你不怪我,反而要逃?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
你也是个怪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夏长玉嘴角抽抽,僵硬笑笑,慢慢后退,生怕白衣男子对他不利,这些日子,他听着船上的人说话聊天,慢慢地也有些古人的气质,于是说道:“我不会半点功夫,万一你是歹人,因为计较一条鱼而小命堪忧,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白衣男子仰天大笑,“小子,你倒是坦白直率,老夫看你很顺眼。”
本帅哥顺眼那是因为帅,不是因为坦率。
夏长玉听着这中气十足的笑声亦跟着干笑,面上强制自己保持冷静,其实面部肌肉已经有些抽搐,腿已经有些软了,真是命途多舛,穿不逢时!
白衣人鹤发童颜,站立如松,洒脱清雅,实在不像等闲之辈,夏长玉自觉失礼,连忙收回目光,却无意中发现这人腰间缀着的半块玉佩。
所有的记忆像泉水般在山涧飞流而泄。
2014年最后一天,沐云松给夏长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龙凤呈祥,龙为腾跃状,卷唇,角竖起,龙头上有线刻的眼、唇、须等。凤冠直立,英颈回首,嘴与颈连接。凤眼及尾部羽毛均为线刻,主体花纹由云纹和鳞纹组成。龙凤合体,顾盼有致,相映成趣。
夏长玉不解,这玉佩对他师父非常重要,为何要给他呢?
“我和它的缘分此生已经尽了,还是送给有缘人吧。”沐云松叹气说道,抚摸玉佩纹理脉络,又是一声叹息,“终究只是形似。”
虽然不明白师傅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身上的玉佩就只剩刻有龙腾的那半块,但是他万分确定,这玉佩的形状和他师父给的一模一样。
夏长玉激动万分,直觉告诉他,这块玉和他穿越有莫大的联系,他此时的心情就像万物复苏,种子破土,生根发芽,前方一片盎然,生机勃勃。
可是这是为什么玉佩只剩半块?这个人又是谁?是敌人还是友人?
“喂,小子,你傻了?”白衣男子看他沉默不语,在夏长玉眼前晃晃手,夏长玉猛然回神,防备地往后退,男子不禁好笑,便道:“莫慌,我不是坏人,在下东方青澈,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夏长玉稳定心神,直视东方青澈的眼睛,说:“我,我叫夏长玉。”
“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东方青澈点点头,笑道:“可有表字?”
“没有。”
东方青澈灵机一动,“你我投缘,不知为何对你一见如故,若按年龄,我为长者,足以可以为你取个表字,如何?”
夏长玉笑笑,“实不相瞒,我们那边的人不唤表字,都是直呼其名,多谢,谢前辈一番好意。”
东方青澈又是一通大笑,“罢了,老头子自命不凡了,既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夏长玉哪会儿让他走掉,忙道:“不知前辈要去何处?”
东方青澈道:“我正要去南朝都城平城找一位故人,你和在下顺路?”
顺个屁的路,他都不知道平城是什么地方,但是因为那块玉佩关乎到他是否能穿回去,于是夏长玉笑道:“实不相瞒,我正要去平城,不知道前辈是否愿意与晚辈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