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4俘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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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果说出这句话之后，小树屋中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怎么，不愿意？”这脸上永远挂着笑的五毒少年，拿笛子挑高面前男人的下巴，将唐门掩藏在面具之下的刚毅悉数收进眼里。他笑道：“你当我救你，当真是发了善心不成？若不是你让小爷我高兴……”
少年的声音不够清亮，低低说来，沙哑里藏着一两声跳脱的诡异。
唐出羽估摸着当下情况：他伤势刚愈，体内又遭蛊毒封住了功力。这无心岭深寒而危及处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即便逃了出去也不能向堡中交代。不如，就暂时与这少年周旋一番，静待时机。
“你要我做什么……”
成熟男子的声音浓厚而富有磁性，其中的味道听得山果脚脖子一阵轻软，吐露出几分缠绵的意味。他拿脚背蹭了蹭小腿，抿唇笑道：“都说是俘虏了，自然是让我开心高兴最好了。”
说着，山果用脚尖点了点地板，扬起脑袋，突然冷下了语气，“既然是俘虏，就该有俘虏的样子，还不从小爷我的床上滚下来！”
唐出羽早已领教过了少年的喜怒无常，当下也不说什么，动作利落地往那角落里一坐，重新开始擦拭自己的千机匣。
还挺自觉，竟没有把呱太的位置占据了去。
山果对这样的反应感觉有点无趣。他挑了挑眉，看着唐出羽怀里如同它主人一般锋利沉默的武器，开始发难，“你别想着逃跑，没有我，这无心岭你肯定是走不出去的。还有你那个什么兵器……”
见唐门终于抬起头看他，山果心里满意了，面上又作出嫌弃的表情，“我知道你们唐门是要用弩箭的，所以，那里头的弩箭已经全被我毁了。还是那句话，别想着逃，逃不走的……”
许是对自己刚才威胁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山果也不管唐出羽如何表情。挥着长长的虫笛，叫醒了一旁睡着的呱太，用西里古怪的语调说了一句：“走，我们去看看二乖。”
少年带着一身银饰叮叮当当的出了门，丝毫不担心手下的俘虏会趁机跑了。唐出羽自问了一句之后就没开口，偏坐在角落里，直到那银饰碰撞的声音远去。他才走到小窗前，手臂一勾，腿上一个用力翻上了这树屋的屋顶，又几下上了这棵大树的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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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要到了，青白双蛇，呱太就变得懒洋洋的。山果知道他们这是要睡了，就领着宠物到处猎食，只把这大乖二乖吃得肚皮涨成一个球。
“你俩不会睡了一个冬天，就瘦了吧……”拍着俩宝贝的头，山果十分忧心。说着，又丢了一只老鼠过去，“唉，真是愁死我了。”
青白蛇绕着主人瘦长的双腿打转，又盘上山果的腰，蛇头在他的胸前蹭着。山果被蹭得直痒，眼角都笑成了绯红色。
“行了行了，左右一个冬天而已，明年转暖了我再来找你们。”山果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摸了把呱太的头，把青白蛇放了下来，“还有三乖他们呢……”
呱太“呱”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平日同伴的不靠谱，又引得山果一笑，才和青白蛇晃悠悠地往森林深处跳去。
山果目送着他们走远，直到影子都瞧不见了。偌大的山林里徒然就没了声息，他拢了拢自己的手臂，莫名觉得有些冷。五毒少年撇着嘴，摩挲着手中的白骨长笛，一路嘟囔着往住处走去。
冬天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山果回到树屋的时候，唐出羽仍坐在那个角落里，手里握着千机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山果瞬间就怒了，抄起桌上的木碗，哐一下用力摔到了唐门面前。
“吃的呢！”
唐出羽不出声，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发难。他没有表情的脸更加激怒了山果。山果提高了音量，骂道：“看什么！不知道服侍主人啊！”
白色的骨笛一扬，古怪的笛音响起。唐出羽肋下一痛，血气沸腾如岩浆，烫得唐出羽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块儿。
这脾性古怪的五毒弟子显然是心情不好，笛音悠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冷眼看着面眼前唐门能撑到什么时候。
唐出羽被这万重钻心的疼痛折磨得直不起腰，可他也没有求饶的打算。既然这少年要吃的，给他准备也无妨。硬撑着身上的折磨站起来，唐门推开树屋的木门，翻下了大树。山果着看唐门踉跄着出门。冷笑一声，卷起床上的兽皮，一头栽进了被褥里。呢喃了一句，也就缓缓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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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果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闹醒的。
微甜浓郁的米香带着肉味的醇厚，一缕一缕地飘到山果的鼻子面前，将这少年从一派黑暗冰冷的梦境中带回到了温暖的现实。
额，肚子的咕咕叫声也很现实。
在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被窝里抽搐了两下，却实在挡不住一阵阵飘上来的食物香气。山果啊啊喊着真是够了，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挠着睡乱的短发，暴力地推开了树屋的木门。
树屋下，唐出羽煮着小锅里的粥，默然看着探出头来的山果。接触到唐门深邃的目光，山果突然就没了脾气了。
难得，这五毒少年没有阴阳怪气地刺两句，唐门坐下来，搅拌着锅里的肉粥，拿勺子敲了敲锅沿。山果黑着脸从树屋上滑下来，抱着手臂坐到了唐出羽对面。
锅中的食物在山果坐下来没多久，终于达到了食用的最佳时机。尽管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山果依旧端着脸皮，一副大爷的模样。唐出羽手脚利落地盛了一碗，本想就这么递过去。犹豫一下，他站起来，双手捧碗，单膝跪地，将肉粥奉到了山果面前。
原本脸色冰冷的五毒少年，一下子就满意地笑了。
“真听话……”山果凑近唐出羽，细细的呼吸游离在唐门坚毅的侧脸上。带来一时的暖，又马上冰凉了下去，“现在还算有了俘虏的样子，以后可也要这么乖……”
便是说话的气息也是这般细弱的，瘦小如同面前的少年一般。唐门垂目感觉着那气息若即若离，只要抬一抬手臂，就可掐住少年细弱的脖子，直到了结这少年的性命。
可是，唐出羽没有这么做。
一点面子而已，一时的刁难而已，他都无所谓。在堡中修行已久，这些不过是皮毛而已。最重要的是任务，眼前的少年还有用，而且他也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方才，那虫笛吹响之时给唐出羽带来的伤害，比他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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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似乎真的打算扮演好一个好俘虏，不多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若他像普通人一般，害怕着哆嗦着，依着山果喜怒无常的脾性反而觉得无趣。现在，唐门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沉默模样，让山果觉得很是满意。
那肉粥的确是香，也不管唐出羽如何，山果一个人咕噜咕噜喝了大半锅。吃完晚饭，少年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嘴一抹就上了树，完全当唐出羽不存在。
他随随便便的救回了唐出羽的命，现在看他无恙，也就完全不顾其之死活，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在意那么多干嘛？只是，这唐门的厨艺当真不错，都有点舍不得放他走了。山果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如此想到。
山林之中，天黑得很快。
过了一时，唐出羽才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气血味。山果皱着小鼻子嗅了嗅，嫌弃道：“把门关上，冷死了。”
唐出羽还是不回答，依言关好了门，走到属于自己的角落头，闭目养神。
若是以往，天黑下来之后，这小树屋里就只剩下山果一个人。百无聊赖之中，少年也不点光，睁着眼睛躺在黑暗里，也不知在何时睡去。难得，如今屋中多出一个人。山果兴奋得拿出平日根本用不到的蜡烛，点亮，却被融化的蜡油烫到，手一松将这烛火丢到了地上。
唐出羽手脚迅速的将那根倒掉的蜡烛扑面，看了皱着眉吸允手指的少年一眼。走过去，关了窗，然后重新点亮烛火，竖在了桌子上的碗里头。
屋子里头一亮，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就愈发浓厚了。
山果见着唐出羽做好这一切，骄矜矜地哼了一声，缩到自己的被窝里，将全身上下都包裹住，拿着一双晶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打量着角落里头的唐门男子。五毒直白的目光都快把他剥光了，唐门依旧岿然不动。直到那少年似是有些看累了，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打着哈欠，含糊地问了一句：“你想要解什么蛊？”
唐门叩打着膝盖的手指一顿，又不紧不慢地继续。
“主子问你话呐……”山果歪倒在床上，甩着他的那只大笛子，懒洋洋地命令。可是，唐门依旧不说话。
就在唐出羽以为少年又要吹响笛子的时候，却听他痴痴一笑，咬着下唇嘲道：“你不回答，当我真猜不着不成？”
翻滚间乱成一堆的白色腰带裹在少年劲瘦青涩的腰肢上，造型古朴的银饰反射着昏黄的烛光。原本盖在主人身上的兽皮，此时被五毒披在了肩膀上，给这妖娆美丽却带着煞气的五毒少年平添上几分粗犷的野兽气息。
这如蛇的少年朝着自己走来，唐出羽的目光在他的腰肢上停留了不过弹指之间，又不动声色的挪开了。
山果凑到唐出羽面前，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唐门的胸前。他披着兽皮，露着圆润的肩膀，拨弄着唐出羽黑色劲装上的扣子，笑的得意：“你来拿牵情蛊的是不是？想给别人解蛊，你是那个人的兄弟？还……情人？”
“你知道牵情蛊？”唐出羽终是开口了，醇厚磁性的声音让山果一瞬间又是恍惚。山果冷哼了一句，不知为何，又不高兴了。“呵，也就这玩意儿还算值点钱。”
山果语焉不详，但唐出羽已经得到了突破，问了一句之后就又不说话了。
山果觉得有些无趣，推开唐出羽，冷道：“牵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亏你还弄得命都快没了。”
这话若是让五毒教中其他人听到，怕是要将这不知轻重的山果给除以教规。牵情蛊乃是同忘情蛊一般重要的圣药，教中能炼制的人不过尔尔。蓝家女儿保管牵情蛊，却凭一己私欲用在害人性命之上。更因为她的不知分寸，引来了外界之人对五毒的窥视。蛊虫损失是小，教中泄密是大。
这件事绝不是责罚两句就能善了的。
其余人这样重视牵情，可是山果却是不在乎的。他天分极高，自然知道这牵情蛊怎么炼制，怎么接触。这件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如同桌上一抹灰土，一擦也就没了。
“你想要牵情？我可以给啊……”
“……不怕我泄露了五毒的机密？”
“哈哈哈……泄露……”这回，山果可是真心实意的笑出来了，“话说，定居在仙踪林里的纳塔一族的族长……我记得也姓唐吧。”
唐出羽目光一寒，却听少年笑眯眯地继续说下去，“若是五仙有什么不对，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唐门。更何况，我五仙立教千年，哪是你等外人探听得清楚的。”
这少年年纪虽小，但是知道的秘密却是十分的多。唐出羽不欲与他在其他事上多纠缠，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拿到牵情的解药，“我要怎么做？”
山果坐回床上，挑着眉笑了，“怎么做？不是早告诉你了么……”
你是我的俘虏，
听我的话，按着我的意思做事。
服从我，侍奉我，照顾我。
做一切让我开心的事情，把我当做你真正的主人。
只要我开心了，
你的性命，你要的解药，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赏赐于你。
只要我开心就好。
只要，
让我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04俘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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