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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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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去求皇后娘娘,让她去求皇上赦免的您的死罪……”
“不可!”
面对迦容的失措,顾恒断然拒绝了,面色顿时铁青,“迦容,你万不可因为我的事情去向皇后娘娘求情,我已经犯下了过错,不可再去连累他人!皇上想杀我,谁也奈何不得。”
迦容早先就依稀听说过自己父亲与皇后的交情,只是原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父亲拒绝了,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呆呆的看着顾恒,“可是,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娘不在了,弟弟也不在了,我不能再让您……”
“这是为父的一劫,谁也救不了,迦容,你如今能置身事外已经上天垂怜了,既然如此,便不要再被我所影响,自己在这宫里好好的活着,深宫不比外面,万事皆要小心才是!”
……
从牢中出来,迦容在墙外一个人呆立了许久,扶着墙壁,看着日头高高照着,整个人都像是要虚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化的这么快,明明还是好端端的给妱台夫人贺寿,怎么忽然自己的父亲就获罪下狱,顾家顷刻间倒塌。
“迦容!”
远远地传来一声叫唤,迦容沉湎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
直到有人在她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她才瞬时反应过来,抬头,见那一少年的脸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信王……”迦容看着赵琰那张脸,口中呢喃了几句。
赵琰见她若此,心中十分担忧,便赶紧拉着她离开了这里。一路上边走边说,“这是天牢,你不能多呆的!”
淑芳殿外的庭院里,迦容斜靠着柱子,看着天上的云,脸上没有半点光彩,赵琰立在她一旁,看着她始终没有精神,这才说,“你知道吗,我母亲重获父皇的宠爱了。”
迦容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
“父皇那天来淑芳殿看我娘,迦容,你知道吗,父皇已经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看我娘了,”赵琰回想起那日情景,说,“从小我就一直很自卑,因为我虽然是皇子,却总觉得与其他皇子公主不同,人家都是父皇和母亲一起疼爱,而我的父皇和母亲,却始终不愿意见面。”
赵琰坐在迦容一旁,继续说,“我娘如今重为梁夫人,父皇亦是对我母亲甚好,我去向我娘求情,让她再父皇面前帮你父亲说说情……”
迦容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抓着赵琰的手,“我去求小梁夫人!你带我去!”
——
迦容再次见小梁夫人时,她已经不再是尼姑装扮了,一身夫人的华服,贵气的梳妆,加之本就美艳绝伦的面庞,一时风华绝代,无人能比。
小梁夫人见到迦容,只是低低地说了声,“你来了。”
“恭贺夫人!”迦容扑通一声跪下。
“我知道你是来求我,希望我向皇上求情,饶过你父亲的性命。”小梁夫人眼皮微微抬起,“只是……恐怕会让你失望。”
迦容豁然抬头。
“你父亲的性命,皇上很早就想要了。”
迦容惊奇,“什么?”
“你可知,将这件事捅到皇上跟前的是谁?皇上又是让谁暗中彻查此事?”
“是……是谁?”
“就是你父亲那得意的好门生,”小梁夫人起了身,向她走来,说了两个字,“曾临。”
这话恍若一记闷石敲在迦容心上,她瞬间抬头,“不可能!”
“我何必要骗你,曾临早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了,他以你父亲门生的身份成为如今的朝廷高官,自然一切听命于皇上的,只是我想,此事是他向皇上汇报,却不是出于皇上的意思,真是奇怪,你父亲对他有恩,他何必恩将仇报呢?”
“你别说了!这不可能!”迦容大喊出声,“曾临他不会的,不可能是他!绝不可能!”
小梁夫人却步步紧逼,“我告诉你,皇上当年在做太子时就不喜欢顾氏一门,你可知你二叔为什么当年好端端的却在战场上忽然死去?你又可知我如何被迫进到这深宫里?我今日便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他十几年前能让你二叔死去,今日便也能轻而易举让你父亲死去!”
“你说什么!”
迦容以为自己听错,“当年我二叔的死……与皇上有关?”
“听闻,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先帝曾想将太子身边近侍苏照赐给当时的大司空顾宏做妾室,也就是你的祖父,只是太子不愿意,一心相求先帝收回成命,先帝虽然最终答应,但太子当时已经对顾家怀恨在心,虽然说你父亲自小便于皇上一起读书,但想必你也清楚,皇上这个人,除了妱台夫人,谁也不会相信,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初皇上身边的近侍苏照,就是如今咱们的御妱台夫人。”
小梁夫人说着,脸上的冷意更甚,“皇上即位后,顾家的势力已经十分庞大,顾氏兄弟一文一武,牢牢把握着朝廷大权,比起你父亲的心思缜密,皇上最先下手的自然就是你的二叔,顾盛。他一心为国尽忠,谁知,到头来却死在自己君王的手上……”
迦容震惊,回头看着小梁夫人,“您与我二叔当年是有婚约的,是吗?”
“是,可是当你二叔去世后,我心如死灰时,却接到圣旨,皇上要召我入宫,入宫后不久,那时我还怀着赵琰,便听闻,害死顾盛的直接凶手,是我亲哥哥梁韬,而主谋,便是皇上,你可知道,我入宫的理由有多么可笑?只因为我的容貌,像极了当年的妱台夫人苏照!”
迦容怔住,先前的,果然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皇上的心里藏着一个人,那个女人从小一直照顾她,如姐如母,对于皇上来说,没人比她更重要,可是,这辈子,皇上都不能娶她,当年皇上求先帝,不要将她嫁给你祖父顾宏,先帝便察觉皇上的心思,可答应的同时,也要皇上立下誓言,此生不得娶她为妻,皇上不能娶她,却也不忍她离宫嫁给他人,便封她为御妱台夫人,统领后宫,给予她无上的荣耀,也许他觉得,这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切对我来说,又有多么的不公平!”
“我原本一直等着我心里的那个人从战场回来,娶我过门,可是这一切,生生的被人给破坏了!”小梁夫人紧紧抓着迦容的手臂,“破坏这一切的人,一个是当今的皇上,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他们二人,一个是为了复仇,一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却毁了我的一切!!”
迦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面颊全部湿透,她看着小梁夫人,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还能安心活着?”小梁夫人看着迦容,目光中尽是悲伤,“你说,我怎么还能安心的,在这宫里活着?这十多年来,我每日为他诵经,只希望能替我的哥哥赎罪,更希望顾盛从没离开过我!我甚至不去看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眼,这十多年来,你知道我待他有多苛刻?”
“夫人……”
“皇上不会赦免你父亲的死罪,因为他根本已经盘算很久……”小梁夫人的目光忽然凶狠起来,“你以为,我如今重获盛宠,是因为释怀了从前的事吗?你错了,因为我诵经念佛这十余年,发现自己依旧是生不如死,我不想让这个凶手,还活地这样好好的!”
这话一落,迦容的心猛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涌上心头。
“迦容,你救不了你父亲,便为他报仇吧,为你的二叔报仇!也为你自己报仇!我知道,你一出生便被遗弃,皆因此事,可造成你被抛弃的事实的,却也是皇上!难道你就甘愿自己这么多年承受的一切吗?!”
迦容惊住,“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给自己这么多年之郁结,做一个了结!”
——
十日后,皇上下令要信王赵琰前往边疆,跟随其舅父梁韬在军营中历练。
迦容知道这个消息时,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这是小梁夫人的意思,她是怕自己的决定连累到赵琰,便求皇上,赵琰送往边疆,自己的兄长处。
那晚,在皇后的寝宫外,迦容听到了那几声细语——
“陛下欲重立太子,依本宫来看,信王赵琰,是不能活着了。”
“出到塞外,必定经过永寒关,那里我已经埋伏下了人,信王赵琰,必定活不过后日晌午。”
前一句说话的人,是皇后,而后一句,是曾临。
迦容听得那样清楚,她手里端着公主让她送来给皇后的参汤,此时已经隐隐发抖,却始终没有摔碎在地上。
明天,信王赵琰就要出发前往边疆,迦容却如此的心神不定。
她从未想过,曾临,这个她曾经感激不尽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狠毒。他亲手将顾家推向了覆灭,如今却帮着太子和皇后,谋害其他的皇子。
“我想去和琰弟道别,这一去,听闻是整整三年。”永济公主赵庄看着窗外的月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为何,迦容立在一旁,听着这样的话,越发觉得整个皇宫在此刻如此的风雨飘摇,波澜诡谲。
她一路跟着公主前往信王殿下的宫里,去到那里时,却听闻殿下前往淑芳殿与母亲说话了。赵庄觉得自己不便打扰,便没有前往淑芳殿。
而一直照顾信王的贴身宫女在看到迦容偶然掉落的玉雕龙时,惊讶的叫了一声,“竟在你这里!”
迦容心惊,抬头,“你说什么?”
后来,那宫女带着迦容去了内殿,打开一个锦盒,从中取出另一枚与迦容那个一模一样的玉雕龙,迦容震住,随机拿出自己的那一半,怪不得,自己当初那样奇怪,为何龙身上的玉珠在龙尾而不是在龙嘴里,原来竟是原本首尾相契合的两条龙被人拆了两半,这两条龙,本就是在一起的。
而自己的那一条龙的主人,原本就该是赵琰。
那么,当初,帮着自己进宫的人,根本就是他!
她问公主,“当初那副观音像,到底是怎么到妱台夫人手里的?”
赵庄语气平常,“怎么迦容,你不知道吗?是琰弟送去的啊!”
那时,迦容与公主已经在往回走的路上了,听见公主这样笃定的话语,迦容再也按捺不住,找了个托词便拔腿向淑芳殿跑去。
——“我已在永寒关设下埋伏,信王必定活不过后日晌午。”
一路上,迦容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
仿若自己若是迟了一刻,便会永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