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蓝湖

9、九

　　赵五六大队长此刻正坐镇“中军帐”，焉然有一种指挥着千军万马似的感觉。
　　他已经让人把那张顾家明的速描像分发到各行动小组手上。
　　他坐在一张藤椅里，一只脚翘在扶手上，一边等着各路人马的电话汇报，一边懒洋洋地问那个女民警。
　　“小王啊，查到什么材料了吗？”
　　“奇怪啊队长，这个顾家明简直象是横空出世，关于他的资料，净是空白，空白。他好象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王说。
　　“那就更可疑了。你想，一般人，谁会这么做呢？把自己所有的资料都毁掉，无非是想隐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古时候的特务、间谍才会这么做！”赵五六对自己的分析判断颇以为然。
　　“他在长河市连个自己的住处都没有，只办了个游民证。”
　　“嗯，这是不是更具备了流窜犯的特征呢？”
　　看看时间，便衣小组都放出去三个小时了。该问一下情况了。
　　于是，赵五六给各个小组打电话，问情况。
　　一个一个问过后，都说毫无线索，所有的旅馆、宾馆、私人出租房以及公众聚集场几乎都查遍了，这个顾家明仿佛已经人间蒸发，或者已经逃离本市。
　　赵五六晃荡着翘在扶手上的腿，心里纳闷。这家伙的“任务”还没完成，应该不会离开本市啊？
　　正想着，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下把翘起的腿放到地上。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是谁？”赵五六预感要出什么事。
　　“我是我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尖桑子的象小孩的声音，而赵五六却感觉到这个人在捏着鼻子说话。
　　“你说吧，什么事？”
　　“你是赵大队长吧？”那人还在捏着鼻子。
　　“没错。”
　　“我代表温青宁向你问好。她在红雨街18号等你呢。”对方一直是捏着鼻子说。
　　赵五六神经反射似的转身看了一下小王，见她凝神盯着电脑屏幕，便稍感心安了些。可是那个尖桑子的话着实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温青宁正是他秘密情人的名字，而红雨街18号便是他们幽会的一家KTV的门牌号！
　　对方是来者不善啊，是想讹诈？还是想干什么？赵五六拿着电话走向一间隔音性能好的办公室。进屋关好门后，他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条件？说说看。”
　　对方依旧捏首鼻子说：“我没什么条件。我是好心啊，我担心你啊，怕你和局长同享一个红颜知己，局长要是知道了你可怎么办哟……”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了。
　　赵五六举着电话呆在那里了！

　　顾家明捏着鼻子打完那通电话，心情顿觉爽快。刚才他上网调出了安公局长戴宏举和刑警大队长赵五六的相关介绍。用异能不但发现他们都有三套以上的商品房，还发现了他们共享一个情人的秘密。于是立刻就实施了那个恶作剧。他想象着赵大队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啊，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那种滋味该是什么样的？甚至连自己都蒙在鼓里的事对方都能知道，那又会是什么感觉？顾家明体会了半天也体会不出。他猜想，那样的心情一定很恶劣，或者很沮丧吧？不用去告发，只要告诉他，我知道你的那些事了，而你却不知道我是谁，于是他整日生活在具有罪恶感的惶惶不安之中，这本身就是一种惩罚。其实，很多贪腐官员之所以生活的冠冕堂皇心安理得，就在于别人不知道他们的那阴暗的一面，一旦被人知道，他们还能够冠冕堂皇，心安理得吗？

　　正在顾家明准备走出圆梦宾馆去棋社下棋的时候，他接到了郭芸霞的电话。
　　“顾先生，通行证开好了。我们在什么地方交换？”
　　顾家明觉得现在不能轻易相信她。人心难测，不能不防。他想了想，说：“你把通行证放到鸿翔宾馆服务台，交给值班经理，我会派人去去取。我拿到通行证后，有人会送给你一个U盘。三天后如果我没出事，有人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
　　“那……好吧。”郭芸霞觉得也只能听他的了。

　　顾家明放下电话后，一身老人妆从员工通道出了宾馆。谁也没认出他来。他模仿老人的步态，背着两手，慢腾腾地来到了常去下棋的那家棋社。很快找到了一个要好的棋友小罗，告诉他他就是顾家明。“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身打扮。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要帮我一个忙，去一趟鸿翔宾馆，找值班经理，把他手里的一张通行证拿回来交给我就行了。回来的时候，注意不要让人盯梢。”小罗一听，说声好办就走了。
　　果然让顾家明都算到了。自从搜索过顾家明住过的鸿翔宾馆，便衣并没有全部撤走，赵五六命令他们留下两个盯在那里，而且要隐蔽。所以，郭芸霞来送通行证，小罗来取通行证，都被留下的暗哨发现了，并报告赵队长，然后盯梢盯上去了。一个盯了郭芸霞，一个盯了棋友小罗。郭芸霞浑然不知，送完通行证就回了单位，等人把U盘送来。现在她也只有等，要表现的乖乖的。那个小罗完全是个机灵鬼，听了顾家明的话，发现有人盯梢后，假作不知。先往反方向走去，在一个拐角处脱离对方目光的地方，撒开腿跑进一个弄堂，然后七拐八拐，又返回来，回到棋社。那个盯梢的便衣拐过弯一看目标没影了，才知受骗上当。回了鸿翔宾馆。
　　顾家明拿到通行证后，把手里的U盘交给小罗，说，你再辛苦一趟。去一趟电视台，把这个U盘亲手交给郭芸霞女士。并把一千块钱塞到小罗手中，说，一点辛苦费，千万拿着。小罗一拂袖，说，你见外了。一转身，人早跑远了。

　　小罗这次似乎有经验了，一路上常回头看看有无盯梢，偶尔突然转身往回走几步，然而一直到电视台也没发现盯梢的，他感到十分遗憾，这让他失去了一次甩掉盯梢的乐趣。

　　郭芸霞从小罗手里接过U盘后，说了声谢谢。硬塞给小罗五百块钱，小罗这回收下了，他觉得这可以弥补一下刚才的遗憾。郭芸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把U盘接到手机上看了里面的内容，直看得她心惊肉跳。想了想，又给高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通行证已经转交，也收回了那个东西，让他阻止一切对顾家明的行动，或者把明的改成暗的。高健这次答应了她的请求。他拨通了戴宏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