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蓝湖

8、八

　　和郭芸霞分手后，顾家明也换了家圆梦宾馆，并且借用棋友的身份证登记入住。在离开鸿翔宾馆前，他多了个心眼，在自己住过的房间一个隐蔽的地方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他又将那个“A片”复制了一个U盘，并且存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他想，这样应该安全些了。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梯田星岛”所，要他们赶紧把安装过的所有监控设备拆除。听到对方说已经拆除了，他才放下心来。自己简直天生就是块间谍的材料啊。但他的直觉里隐隐还有些担忧，是的，他感觉已经打草惊蛇了。

　　郭芸霞一离开那家咖啡馆，就魂不守舍地给高健打了个电话。
　　郭芸霞：“我们见个面吧。”
　　高健：“什么事这么急？”
　　郭芸霞：“见面就知道了。”
　　高健：“在哪见面？”
　　郭芸霞：“这样吧，晚上七点，我在黑松林那等你。我们去过的，老地方。”
　　高健：“那好，我争取准时到。”

　　黑松林在城郊的一座古庙后面，非常静僻。
　　高健赶到时，郭芸霞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一见面，郭芸霞就说：
　　“阿建，有人在打你的黑枪了。”
　　“怎么回事？”高健忙问。
　　郭芸霞把顾家明约她在咖啡馆谈话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
　　“我想，这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高健想了想，问：“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芸霞说：“是个其貌不扬的陌生人，听口音不象本地的。对了，他说他去市府找过你。但那些底下的人没让他去见你。”
　　“芸霞，你别急。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和目的。如果单纯想弄张通行证那是最好不过。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既然目前为止，他还没把东西散播到网上也没告诉别人，说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这样吧，我把通行证先开给他，你把那东西要回来。再看会出现什么情况。我所担心的是，那东西不可能完全要回来的，你也知道那玩艺可以随便复制。说不定他后面还有人，还有别的目的。这样，我会让戴宏举去摸摸这家伙的底，咱们再作打算。”高健也心神不宁起来，是谁想暗算我呢？

　　高健回到市府。
　　路过警卫室时，他象是检查工作似的进去翻了翻来客登记，还问，听说有个外地来的人想见我，你们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值班警卫说，噢，记得，好象叫顾家明。高健又翻了翻登记簿，果然看见了顾家明的名字。是长河市的人。
　　高健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立刻打电话给戴宏举：
　　“老戴啊，说话方便吗？”
　　“噢，高书记啊。等一下啊……嗯，好了，你说吧。”戴宏举刚才在家里，现在他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是这样的。有一个叫顾家明的外地的人想进入格尔丹玩具公司，让我给他开通行证。你知道，那是国家重点保护单位，涉及国防。而此人来路不明，动机不测，目的不清。这样，你给我立刻调查一下，这个叫顾家明的人现在的住址和背景，必要时可以秘密抓起来，你亲自审问一下。记住审问的时候要尽量保密，不要让多余的人参加。另外，……我听说电视台的小郭见过这个人，如果需要，你们也可以问问她。调查的情况随时直接向我汇报。”
　　“好的。高书记，我立刻派人去调查。还有事吗？”
　　“暂时就这样。”

　　鸿雁市安公局局长戴宏举的行动是非常迅速的。
　　他动用了刑侦大队。
　　他对刑侦大队长赵五六说：“有一个名叫顾家明的外地流窜犯，想进入格尔丹现代玩具公司从事具有破坏性的间谍活动，目前他就隐藏在我们鸿雁市。我要你们刑侦大队立刻行动起来，秘密抓捕这个叫顾家明的坏分子。我要亲自审问。”
　　赵五六一个立正道：“是！请局长签发逮捕证。”
　　戴宏举道：“先秘密逮捕。逮捕证随后我会签发的。”
　　赵大队长立即布置了几个便衣小组在市区展开分头行动。
　　然后他又吩咐一位留守的女民警，你立刻到网上调查一下顾家明这个人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在鸿翔宾馆里，几个便衣在总服务台东问西问后，请来一位专家按照服务人员的描述，画了一张“案犯”顾家明的形象速描，服务员和值班经理都说，象，很象。然后，便衣到顾家明住过的那个房间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结果在床底下发现了几颗围棋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拣起来放进装物证的小塑料袋里。此外，再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个便衣问站在一旁的值班经理：“还有没有什么人进过这个房间和顾家明接触过？”值班经理如实回答道：“有。不止一个呢。”“他们长什么模样还记得吗？”“是几个年轻人，好象是来找他下棋的。”“那是掩护。你们没让他们登记吗？”“他们又不入住，登记什么，一会就走了。”便衣又问：“顾家明退房时没说要去哪里吗？”“没有。”“你们也没问他为什么退房吗？”“没有。”“你们啊，简直是，一点敌情观念都没有。”
　　几个便衣只好走了。

　　此刻，顾家明在圆梦宾馆的房间里对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摄像头把录到的画面通过无线传输传送到他的电脑里。他拍拍自己的额头，啊，让我算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戳到他们的痛处了，他们害怕了。他们开始行动了。顾家明并不惧怕，反而有点兴奋。这叫什么？这叫侦察与反侦察，猫鼠游戏，以前是电影里看，现在是亲身经历，够刺激！
　　好吧，跟你们玩一玩。他从包里拿出一堆化妆品。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一个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老头。

　　郭芸霞回到家里，依然惴惴不安。幸好丈夫有事去单位了，女儿在自己的房间做作业。她当然知道那个东西不仅会毁了高书记，也同样会毁了自己。那简直就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而致他们于死地！想到自己的前途，家庭都面临着毁灭性的威胁，高书记也将完蛋，她就万般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会鬼使神差地投入高健的怀抱，为什么当时就不想一下纸里终将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她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问自己，当时她之所以对高健说，那是冲着他来的，是想激高健赶紧想办法，拿主意，他是一把手，又是男人，总比她一个弱女子有经验，有办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思右想，渐渐总算似乎理出了一点头绪。她忽然回想起了那个顾家明说过的话，“……你和高书记那点事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只要肯帮我。我就当不知道。也不要你出什么血，你不过到高书记那说是给你朋友或亲属办个通行证就行了。事成后，我还要谢你呢。”现在看来，还有一线生机，就是寄希望于那个顾家明当时说的是真话，他只是想得到一张通行证，并不想毁灭高书记和她的人生。
　　想到这里，她觉得必须提醒一下高健，千万别去惹怒那个顾家明。至少现在别去动他。
　　她拿起电话，拨了高健的号码。心里说：“快接啊快接啊。”
　　然而，她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高健听了她的提醒，便告诉她：“戴宏举已经开始行动，恐怕来不及了。”
　　“趁现在还没抓到他，赶快停止啊！赶快停止啊！”郭芸霞的声音已经是在祈求了。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戴宏举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何况，一个□□说过的话，随便就收回那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呢！”高健啪的挂断了电话。他最讨厌女人的优柔寡断。

　　郭芸霞知道高健的个性，只好再给戴宏举打电话。
　　“戴局长吗？我是电视台的小郭呀！”
　　“噢，小郭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是不是见过那个顾家明啊？”
　　“是啊。怎么了？”郭芸霞假做镇定，想先听听戴宏举怎么说。
　　“是这样的。这个人想进入格尔丹玩具公司从事破坏活动。我们正在抓他，你有什么线索吗？”
　　郭芸霞一听，坏事了。她迅速考虑了一下，对戴宏举道：“戴局长啊，我听说这个顾家明是想到格尔丹公司买个玩具机器人，没啥别的企图。用不着抓他的。真的，我看他挺面善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小郭啊，我看你是不了解内情。你知道格尔丹玩具公司是什么单位吗？那是和国家安全部挂钩的单位。你听说过有谁没事到这个公司去买玩具的吗？那里的机器人根本不向外界销售！个人也买不起，二十亿元的一个机器人，你买得起吗？”
　　郭芸霞听到这里，又问：“那你们准备把他怎么样啊？”
　　“先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乱跑，乱闯。这个人来路不明，动机不测，目的不清，要审问清楚再说。”
　　郭芸霞干着急，又不好再说什么。但是，情急之中，她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拨通了高健的电话，说：“你赶紧把通行证开给我。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