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蓝湖

5、五

　　长河市的城外四周，出现了一道奇特的景观。出租车、各种轿车、越野车、大中小面包车、公交车、卡车、拖车、水泥车、挖掘车、吊车、迷你车等等，把通向城外的所有出城路口都堵满了。交警忙得交头烂额，还得忍受各种难听的嘲讽漫骂。据说，他们都受过专门训练，就是能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谁骂他一句，他朝谁笑笑；谁打他一下，他朝谁说声谢谢。这样一来，确实避免了可能发生的□□。
　　顾家明出院的当天就来到了城西的一个出城路口，他一天也不想在这个城市多呆了。
　　一大帮出租车司机围了上来，问他，同志去哪？同志去哪？坐我的车吧，我的便宜。坐我的，我的比他还便宜。吵的乱七八糟。
　　顾家明大声说：“我要去西安，你们谁去？”
　　这一下哗的散去了一半人。
　　一个中年女司机说：“去西安应该坐飞机，坐悬浮车去呀！”
　　顾家明一看她挺面善的，就说，那你送我到机场去好不好？”
　　女司机说：“好叻，上车！”

　　长河机场建在距城西约三十公里的放马洲上。走高速十分钟就到了。出租车一直把他送到候机大楼前。顾家明下车后付了车钱谢过女司机，就走向一侧的自动售票处，见绿灯亮着，知道还有当天的票。他刷卡购买了一张十点起飞的机票。然后来到候机大厅门口，这里要对进入的旅客进行严格的检验。先把包和袋放进黑呼呼的传送检测箱中，然后他站在那里，接受一位女警察的搜检。他有点受不了这个女警察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分明是在占他的便宜嘛。然后又用一根象烧开水的电热棒似的东西从头到脚地对他进行扫描。当扫到后脑的时候，突然那“电热棒”鸣叫了起来，“嘀嘀嘀！嘀嘀嘀！”把顾家明吓了一跳。周围几个警察一下围过来，女警察非常严厉地对他道：“你，跟我来！”
　　于是，顾家明跟着几个神情严肃的警察来到位于候机厅一侧的一个独立小房间里。
　　经过一个更高级的设备的检测，屏幕上看到了后脑部有个米粒大小的东西，放大数倍后看清了是一块生物芯片。警察听了顾家明的解释，又通过向上级和相关部门的咨询，那女警察终于放松了表情，对顾家明道：“对不起，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顾家明说：“理解，理解。”
　　经此一场虚惊，顾家明感觉自己后脑里的这块芯片可能还会带来麻烦。

　　十点钟，飞往古城西安的那架凤凰808经过一段滑行后，呼啸而起，直冲蓝天。
　　坐在舷窗旁的顾家明系上了安全带，向窗外望去。
　　一片片白云下，露出了绿色的山岭，弯曲细长的河流，象积木一样的房屋，象线一样纵横编织的公路。三百年前也是这样的啊，他一下想起那时他也坐过飞机，看到的也象今天的景象。

　　他想起，那次是乘飞机去千岛旅游。在福州下的飞机，再改乘大巴去的千岛。对了，同行的还有很多同事，还有……还有自己的女儿！顾家明一下想起来了。自己的女儿，漂亮又聪明的女儿！那年她才八岁。记忆的闸门仿佛突然打开了。
　　但是，后来呢，后来，检查出自己得了绝症，女儿被妻子带走了，离开了他……一阵头痛袭来，他想不下去了。
　　他闭上双眼，不去回想了。好一阵，头痛才减轻了。
　　算了，回想那些烦恼的事干嘛，无端增添自己的痛苦。
　　空姐推着小车过来了，他伸手拿了一瓶饮料。空姐朝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这让他想起了天喜的微笑。天喜，多可爱，多么纯真无邪的微笑。要是能娶这样一个妻子过日子，这一生也无憾了。而这，就是他要去西安的计划。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
　　顾家明下飞机后直驱鸿雁市。先找了家五星级的鸿翔宾馆住下，然后他到街上去乱逛，偶尔向当地的人打听一下那家玩具公司的情况。很多人都说，知道有这么家公司，但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第二天，顾家明上了一辆出租车，要司机按图索骥地往那家公司的所在地开去。司机说，他从未去过那里。听说，那里保安措施很严，一般人不让进的。顾家明说，你别管，听我的顺着这条公路朝里开就是了。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车停下了。顾家明问：“怎么了？”
　　“你看。”司机朝前一指，一块牌子上写着，前面禁区，闲人免进。
　　顾家明说：“不管它，继续往前开。”
　　司机说：“要是出事呢？”
　　顾家明说：“出事我负责。路费我给你加倍。”
　　司机说：“那好吧。”
　　于是，车继续往前开。但没开一会，被路岗拦住了。
　　一位持枪的路岗走过来，对司机说：“请出示通行证。”
　　司机看看顾家明，顾家明下了车，朝两边望望，他看到了一个简易岗亭，还看见两边拉起了铁丝网。顾家明走过来问路岗：“你知不知道陶毅姿是谁？”
　　“这谁不知道啊，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你是谁啊？”
　　“我是你们大老板舅舅的姐夫！”
　　“那你怎么会没有通行证呢？”
　　“这种狗屁玩具公司，还要通行证吗？”
　　“什么狗屁公司我不管，我只管看你有无通行证，有，我就放行。没有，对不起，不准你们再往前开了。”
　　“那好，我再问一个问题。谁有权开这通行证？”
　　“这我不清楚。”
　　“这里离公司还有多远？”
　　“不远了。”
　　“那么，如果我们硬闯，你是不是会开枪？”
　　路岗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我会开枪的警告的。”
　　顾家明想了一下，上车对司机说：“走，往回开。回鸿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