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境》陆小桥

2、少年心事

　　若渊恍惚间不大置信，自己的敌人会是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经过片刻尴尬的无言，若渊耐着性子问：“太子殿下深夜来我眠王府，所为何事？”

　　“大哥别和我见外嘛！”若叶熟稔的拍拍若渊胸口，“我每天好无聊，也没有玩伴，大哥你陪陪我。”

　　“你也不小了，找我能有什么可玩的？再说你不是还有边枫吗？”

　　边枫是若叶唯一的近侍，平时不离左右，对人冷淡极了，从小服侍若叶，也看不出年岁来，作为怪人和若叶很搭。

　　“我叫边枫去睡了，再说他也不喜欢和我玩，还是大哥好，嘿嘿。”

　　若渊余光扫过他刚刚翻过的墙头，淡淡道：“是吗......”

　　如果他现在要下手灭了若叶，恐怕不一定能打过墙外那位。

　　从前也派过试探的杀手，无一不证明边枫的实力在皇宫中数一数二。

　　这一个侍卫，胜过他院中所有的暗卫。

　　再看看若叶的样子，若渊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得力手下偏偏分给了若叶。主子隔三差五过来送死，不知他有没有些许心酸？

　　“什么味道？”若叶皱眉捂着鼻子，“大哥你房内在乱烧东西吗？”

　　“哦，方才随手烧了几张废纸。”

　　“什么纸这么臭呦。”

　　“很臭吗？”若渊不予置评，他已闻不到了。

　　若叶摇摇头，亲热的挽住若渊胳膊：“不管啦，大哥，我好久没出宫了，你带我出去玩。”

　　“你贵为太子，随随便便成何体统，再说你不是还在病着呢吗？就不必想着偷溜了，回头连累我。”

　　“现在出去很好玩的！”

　　若渊没心情逗小孩，拂袖挣脱若叶，若叶又再度缠上来。他无奈道：“没有父王允许，你不能出宫。”

　　“有的有的！”若叶开心的说道。他献宝般从袖子里取出小小布包放在若渊手上。

　　若渊一惊，他已经多日没见过父王的面，难道真的给若叶出宫的令牌了？怎么可能？

　　他打开布包，只见其中真的有镀金令牌......还有淡蓝的纸张。

　　按捺住心中跳动，若渊展开蓝纸，上面写着允许若叶出宫，字迹果然是皇帝的，大红的印也是御用的没错。

　　难道父王被叔叔......

　　不，父王身边有国师，而且如果父王已遭不测，叔叔怎会没有动静。

　　正在疑惑的时候，若叶迫不及待的抽出令牌下面压住的另一张小纸条，得意的在若渊面前晃了晃。

　　“看，是父王给的护身符。”

　　大大的咒字就书写在咒纸上，和若渊刚刚烧毁的那张一模一样。

　　他刚想接过，若叶塞进衣服里：“哎呀，父王给的，要收好。”

　　......那可是咒你早升天的东西。

　　若渊不自觉的蹙眉，符纸咒术他是不信，可是看着着实碍眼。下回见了叔叔一定要提出来，再也不要拿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来。

　　他劝道：“什么护身符，太累赘，扔了吧。”

　　“不要，是父王的心意。”

　　若渊心中不痛快，忽然一激灵，自己竟然为若叶操心，真是不知所谓！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若叶忽然问：“大哥，你是不是讨厌父王？”

　　“没有。”

　　“父王现在病重，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嘛。”

　　若渊冷笑，“你有这等孝心，父王定然高兴，恐怕很快就能不药而愈。”

　　“真的吗？”若叶高兴的问。

　　“......”

　　“可是，我听说有味药很灵，我们去找好不好？”

　　若渊道：“难道你出去玩是假，为父王寻药是真？”

　　若叶挠挠头：“药也要找，出去玩也是真。”

　　他晃晃若渊的手臂央求道：“大哥，你陪我去嘛，你总待在宫里，不想出去走走吗？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求父王下令，嘿嘿。”

　　若渊本不想管他，可又觉得其中别有深意。父王疼爱若叶，不可能答应他出宫，依情势看来，若叶私自出宫就是立刻被秒的命，但是如果有自己陪同，反倒没有人敢动手了。

　　若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首先脱不开干系。

　　他脑中忽然闪过精光，父王病重，自己都不能见，唯有若叶......

　　若叶可以见父王，可以轻易得到任何东西，帝位，令牌......

　　他拥有皇宫内最厉害的近侍，再怎么弱小，也好好的活到现在。自己手握重兵却拿他没可奈何！
　　装作无辜天真的样子，手里拿张可笑的符纸，说什么给父王找药，而他就傻傻的同情、轻视这个‘弟弟’，差点中了他的圈套！

　　若渊越想心中越冷。想到刚才种种，若叶分明才是步步为营的那个，便火气陡升。

　　“不必打扰父王。二弟你的请求，我怎会不答应。”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等等......”

　　若叶嘻笑道：“我想到可以出宫就好开心！大哥你开心吗？”

　　若渊依然冷笑着道：“那是自然，你想玩，我便陪你玩到底。但总得准备准备，起码上路的银两得准备好吧？”

　　“都好，听大哥的！”若叶仿佛全然没感觉到若渊的肃杀之气，催促道：“大哥想怎么准备都好！”

　　“不急，今天夜深了，明日再做打算。”

　　“啊，大哥你是想休息一晚吗？好吧，那我忍忍。”若叶有些失望的说道。

　　若渊点头：“你也回去休息吧。”

　　若叶恬不知耻的凑上去：“左右我回去也无聊，就在大哥府里凑合一晚。”

　　若渊一瞬间盘算着当场除掉二弟后果如何，好歹勉强放弃了这个念头。

　　“跟我来吧。”

　　若叶死缠烂打的功夫一流，若渊没办法。不过尽管这弟弟表面看上去天真无害，若渊仍保持警惕，使暗语令手下监视。

　　夜已深，若渊睡意全无，他本来就不贪睡，多年宿敌就在隔壁，更睡不着了。

　　“朱月。”

　　名为朱月的男子应声而至，静悄悄的出现在若渊床前。因为光线不佳，只能从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判断他身材矫健，背上有把长刀，长发及肩。

　　若渊轻声问道：“边枫还在外面？”

　　朱月答：“启禀殿下，边枫此时正与黑石同在一处。”

　　若渊一惊。黑石是去监视若叶的暗卫，是府内一等一的高手，正在若叶屋内房梁上。他原以为边枫在屋外保护若叶，没想到竟然和自家暗卫凑到一处了。这结果绝不是黑石愿意的，恐怕是边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