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综之遛狐》哈尼雅

80、第八十章

　　空气里夹杂着些许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睁开眼，流入鼻间的空气含有许多味道，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之外，还有水果的香甜味以及空气不是特别流通的味道。缓缓睁开眼，侧头往旁边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一看，白色的，带着黄晕的月光折射进了玻璃窗户，一丝一缕的照在了盖在他身上的那床此前白色的被单上。

　　盯着窗外，过了好久，银发少年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囤积了大量的液体。眨眨眼，透明的液体不断地涌出，那是他的眼泪。原来，他哭了啊，可为什么会哭呢？胸腔里的由一层一层叠加而上的悲痛是怎么回事？耳朵里面似乎好像有谁在叫他的名字，那么欢快。

　　他忘记了什么？到底忘记了什么？

　　‘叮——’

　　窗户上面挂着的风铃在外面被风吹得叮咚响。胀痛的脑海里掠过了一个清晰的身影。在强烈的白光中呐喊，想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他，他们被白光带走，眼睁睁的，无奈的，从女孩的面前消失，留下她一人。

　　银发少年不由得轻呼出声，他睁大眼睛，将涌上喉头的名字叫了出来。

　　“千……叶……”是的，那女孩的名字叫千叶。那个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悲痛感再度复苏了。千叶，那个他喜欢的女孩，与他经历一次又一次，他重要的人。忘记了，怎么就忘记了呢？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经历，那样的人……他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明明他是那么喜欢她。

　　她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吗？还是她只存在于他的梦境中？心里有那么一瞬产生了迷惑，迷惑她是否真正存在过。不，不对，她的的确确存在过，存在于他此前失去的记忆中。她哭过，笑过，与他手牵手，甚至同眠在一起，那些点滴怎么可能是虚假的呢？

　　千叶那个时候说——我，最喜欢，最喜欢冬狮郎了。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只喜欢你！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分开？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从床上起来，银发少年屈起双膝，低下头，双手抱住自己，就像一个坐起来的不安的想要蜷缩成一团的小孩。

　　Echizen chiba？真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包括前两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全部记起来了。一想到这个名字，银发少年内心深处便涌现出对千叶的无尽想念和对她的爱恋。他想见她，迫切的。可是，他们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他清楚知道。

　　用尽全身力气环住自己，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挺无用的。

　　[等我长大了，队长当够了，我们就去流魂街暂时定居，陪奶奶一起过日子。]

　　[以后，每天都带你去吃甜纳豆，好不好？]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忘记千叶，绝对不会忘记，所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我，很喜欢千叶。]

　　她与他的牵绊因为那个代价，彻底断了，再也连不上了。

　　猛地抬起头，银发少年忽然利索的下了床，他打开窗户，从窗户里跃了出去，使用瞬步，快速前往了十番队队舍。此时，十番队内仅有巡逻的人，其他人早就睡觉去了，毫无声息的走入许久没有进的办公室，他来到桌子前，打开一个个抽屉，开始在里面找，他记得的，他记得这里有一张与千叶一起照的照片。

　　翻了一个又一个抽屉，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那张被压在厚厚资料下面的熟悉照片，可是照片里除了他外，就没有任何人。照片上的银发少年穿着现代高校校服，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转向另一边，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不是很愿意照相。他的边上空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银发少年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少女，长长的黑发绑着一对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穿着猫咪印花T恤和高筒牛仔裤，手臂挽着他的，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那么开心。

　　没了，什么都没了。

　　眼泪不自觉落在照片上，很多人都说男孩子不能随便哭的，可他就是想哭。他喜欢的女孩，彻底被这个世界抹消了存在，哪里都没有她，唯一能证明她是存在过的，只有他脑海里记起的那段记忆。

　　照片攥紧，皱成一撮，皱巴巴的，他站在原地，任由透明液体落下。

　　[她所希望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你好好活着。]那个叫四月一日君寻的少年说过的话掠过脑海，他睁大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抹去脸上的眼泪，他决定过后前往现世去找那个少年，现在能帮他与千叶再度见面的，只有他一个了。

　　******

　　“千叶，拜托把这个送过去。”米拉杰.斯特劳斯将两杯冰啤酒递给了千叶。

　　“好的，米拉姐。”接过冰啤酒，千叶将它递给了正在较劲的马卡欧.空波和瓦卡巴.米涅。他们每天都会较劲，较劲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千叶不知道，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瓦卡巴叔叔，马卡欧叔叔，你们的酒。”

　　“噢噢噢，谢了，千叶。”马卡欧没抬头，还是继续专注于与瓦卡巴较劲，瓦卡巴自然是也这样。

　　没在意，千叶放下冰啤酒就重新走回吧台，无奈耸肩，道：“每天都这样，他们不累吗？”

　　“嘛嘛，你啊久了就会习惯的。”米拉杰擦拭着吧台，笑道。

　　千叶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那么长的时间，在这个充斥着魔力的魔法大陆，她的每一天都过得特别悠然自在，虽然她现在身处的公会吵吵闹闹的，但她很喜欢。“纳兹这次真的能找到龙吗？”坐上吧台前的高凳椅，千叶单手支着半边脸颊，淡淡地问道。

　　“希望吧，纳兹都找了那么多年了。”米拉杰擦拭吧台的手稍稍顿了顿。“只要关于龙的消息，他都不会放过。”

　　“没纳兹在，公会里总好像缺点什么，恩，打架的人少了。”环视周围一圈，千叶想了想接着说道。

　　听了千叶的话，米拉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嘴角一弯，黑发少女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有个红色的印记，是妖精的尾巴公会的标志。她成为了这里的员工，也成为了这里的成员，更甚至还在这里租了房子，与米拉杰她们几个女生一样，租了公会附近的女生宿舍。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差不多都要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偶尔，她也会想起之前几个世界的人和事，那些称得上朋友的家伙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尤其是萨莎，离开圣域之后，她就再也没在梦中梦到过她了，他们赢了吗？那个冥王被打败了吗？圣域无恙吗？童虎哥哥还好吗？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心里冒出来，却没有答案。

　　她的梦见能力本来就不是很好，偶尔梦个梦，也只是些零星碎片，像上次能梦到圣域之战，实属稀奇中的稀奇了。

　　最近，她就没再做过一次梦，每天都睡得好好的。

　　以前，每到达一个世界，她都不禁会想，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她最终的目的地，以后她就会在这里生根发芽，直至老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穿越，她知道这个希望的几率太小了。

　　这一次，或许也是如此吧。

　　那么想着，她就不敢与这里有太深的羁绊，在这里做招待女郎其实也蛮好的，小帮小忙的她很愿意去做，但打架什么的就不需要找她了，她没想过会一直留在这里，就算想，也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特殊情况。

　　“米拉姐，等会儿没事了吧？”

　　“怎么了？你想出去？”

　　“恩恩，我想出去逛逛。”她笑，一口白牙闪亮。

　　“去吧。”米拉姐宠溺地看着千叶。

　　虽然发色不同，性格也不同，但看着千叶，总让米拉杰想起她那过世两年的妹妹——丽莎娜。时间匆匆流逝，对丽莎娜的愧疚始终没有消失，偶尔忆起那个跟她同样银白色，却是一头短发的活泼少女，她就很痛苦，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那天，让她可以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想到这里，她吸了口气，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等会儿去墓地那儿陪陪丽莎娜吧。

　　******

　　小镇上有棵很大的樱花树，树下附近每天都会来来往往很多人，有情侣来谈情说爱的，有陪孩子过来野餐的，有单独一人享受片刻宁静的……总之什么人都有，但就是没有没事找事，喜欢干架的人。

　　千叶很喜欢这里，她这个月来，就喜欢一个人跑来这里，想些关于银发少年的事。开心的，愉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难过的事情太多了，想多了，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了，工作上就会抑郁，所以为了每天都保持好心情，她已经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抛诸脑后，只记那些开开心心的事情。

　　就算她和他不可能再见面，她也要每天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幽幽清风吹起，将她的长发吹得乱糟糟的，千叶坐在树下，双腿屈起，双手环着腿，下巴枕在屈起的膝上。她看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千叶的心情也变得相当好。

　　暖呼呼的光线由上往下照下，穿过樱花树的斑驳枝叶，照在了她脸上，暖洋洋的感觉令人不禁昏昏欲睡，阖上半眯着的眼睛，千叶就着现在这个姿势，坐着睡着了。

　　闭上眼睛的她没有看到，在正前方的不远处，正有个人走过来。

　　穿过周围人，一步步朝她走来。银色的发，祖母绿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破旧，却很干净的斗篷随着风在半空中卷起，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死霸装。本来只有一米三三的少年似乎拔高了些许，他没以前那么矮了，就连那头银发也长了许多，额前有些许头发的长度甚至盖过了眉毛和眼睛。

　　银发少年蹲在千叶的面前，他轻轻地叫唤了她的名字。

　　“千叶。”

　　才睡了一会儿，却睡得相当迷糊的黑发少女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没定焦，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她砸了砸嘴巴，咕哝道：“冬狮郎？唔，真好，做梦梦到冬狮郎了，还是长大版的，嘿嘿。”

　　银发少年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脸上浮现出少许无奈的神色。

　　“冬狮郎，我跟你说哦，千叶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我们啊分开了五个月零十天，时间不短，也不能算长，但就是好想你。一想到我的未来那么长，可那么长的时间里却没有你，心里就会好难过，但没事的，我已经习惯没有你在身边了，我会好好活下去，在未来的每一天都思念着你，然后活好久好久，直到生命的终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千叶说这话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听黑发少女话里的口气，银发少年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很难受。

　　说完，又阖上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继续睡她的觉。银发少年垂下眼眸，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触上了她的脸。千叶的模样不一样了，她也长大了，记忆中圆滚滚的包子脸还是包子脸，却没那么圆了，但还是那么白皙，软嘟嘟的。

　　“我回来了。”他说，嗓音温柔似水。

　　闭上的眼蓦地用力睁开，千叶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年很久，就在对方以为她会吓得从地上弹跳起来，顺便手足无措的时候，黑发少女却吸了吸鼻子，微微鼓起两颊，用瓮声瓮气的声音，对他开了口。

　　“嗯……欢迎回来，冬狮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