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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一章 水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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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水云卿的精神都略有些恍惚,每每想到那满山的尸体,她就心有余悸。而钟离珉这几日也总想着山寨的事情。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似乎……似乎这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江山易主……杀人灭口……怎么总感觉这两件事好像有什么联系。不可能,不可能,那只是猜测。不对,莫非,他们已经嗅到了反意,开始行动了?钟离珉心想着,可是,葛曜寨不是他们的羽翼啊。难道真如传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想到此处,钟离珉陡然一个激灵,那么,是否应该知会他所有的朋友,暂且避一避。要查他钟离珉,不容易,可要查风三侠的朋友,似乎并不困难。可这样……不又是欲盖弥彰了么?不过,至少他江湖上的这些朋友实力,还不至那么容易置身险境。
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南域府地界,水云卿看到南域府的界碑,心里面是踏实了不少。在这里,只要找到自家的客栈或者驿站,大约就能够见到哥哥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加快了些速度。
突然,一个少年从树丛中闪出,挡在了路中央。路很窄,已来不及避开。少年吓得痴了,只愣在原地,不知躲避。幸亏钟离珉眼疾手快,拉住了水云卿的缰绳,这才让这少年侥幸逃脱于马蹄之下。
水云卿忙跳下来马,上前去扶起了那少年,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少年掸掸身上的土,也不客气,拉着水云卿的手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却并不在水云卿身上,而是一直盯着钟离珉。钟离珉不解,于是也跳下马来,走到近前。
“珉哥哥!”少年惊喜地大叫一声。
猛然间,钟离珉的确感觉这个少年有些面熟。
“珉哥哥,我是灵君,我是灵君啊!”说着,少年扯下自己束发的布条,一头长发散开来,分明就是个小姑娘。
“灵君啊!”钟离珉认出了她,“你都长这么大了,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十五了!”
钟离珉向水云卿介绍道:“这位古灵君姑娘,是我故人之女。”
水云卿道:“原来如此,古姑娘受惊了,在下江乾。”
古灵君也不认生,清脆地叫了一声“乾哥哥”。
嗯,这个称呼水云卿还是比较熟悉的。
古灵君道:“珉哥哥,我爹爹一直都很想见你一面呢,来了南域府怎能不去我家?若是不急,便在我家歇息几日吧!我爹爹总说要跟你切磋剑法和棋艺什么的呢!”
钟离珉面露难色,水云卿思索片刻,也大约明白了钟离珉的担心。一旁的古灵君却不高兴了,脸色如阴晴变幻一般便阴了下来,“珉哥哥,你何时变得如此扭扭捏捏的?可是你现在名气越来越大,越发瞧不上我爹爹了?”
“那怎么敢?只是我们恰巧路过南域府,怎么好再麻烦你爹爹?”
“不行不行!你们不去,我就不走了!”说着,古灵君往路中间一坐,拦住了去路。
水云卿心想,这小姑娘人倒是不坏,只是这话说得尖酸刻薄,事情做得又绝,可真是个鬼精灵啊。
“好吧。”钟离珉终于应承下来,对古灵君说:“灵君,你和你乾哥哥同乘一匹马,我们送你回家。”
听了这话,古灵君顿时喜笑颜开,一个飞身跃上马道:“乾哥哥,那就拜托你了!”
钟离珉在水云卿耳边耳语道:“你和她都是女子之身,同乘一匹马毕竟方便。可你别看她年龄小,可是人小鬼大,你要小心应付。”
“你……这种烂摊子你留给我!算你狠。”水云卿一转身跳上了马。
一路上,古灵君跟钟离珉和水云卿有说有笑,钟离珉不敢说出实情,只得强颜欢笑与古灵君说上几句。古灵君毕竟年龄小,有时说出来的话也真的让人忍俊不禁。这小姑娘真当是古灵精怪,无愧于她的名字“古灵君”。
他们略加快了些速度,古灵君突然抱住了水云卿的腰,大喊道:“乾哥哥,你让马儿慢些跑,我很怕呢!”
水云卿下意识拉了拉缰绳,放慢了些速度,回头问道:“灵君,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古灵君说是这样说,语气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好细的腰肢啊……”古灵君低声咕哝道。
耳边呼啸着风声,水云卿只隐约听到古灵君说了些什么,便问道:“灵君,你说什么?”
古灵君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啊!乾哥哥,定是你听岔了呢。”
水云卿朝钟离珉挤了挤眼睛,古灵君果然不好对付。
黄昏时分,一行三人到了古家。这可苦了那十三个人,古家住在山里,他们是没有办法下榻在附近的客栈了,附近什么都没有,又只能宿在山上了。
那个地方有山有水,又渺无人烟,着实是一处极好的所在。古家的房子是一座木屋,悬在山壁之上,在房里,可以听见外面的潺潺水声。夏天的时候,山壁上的树亭亭如盖,树荫可以遮住整个房子。南国的冬日不冷,到了冬日里树上的叶子没那么密集了,便有阳光直射下来,甚是惬意。原来古灵君就是住在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这样的生活,不一直都是水云卿最向往的么。
“爹爹——”古灵君跳下马,大喊了一声。
屋里离开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干什么,干什么?大老远就在那里鬼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回来了吗?”声音如此清晰,应是有内力的。那人从屋里出来,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虽然胡子拉碴,穿得也粗陋,但眉眼之间甚是英武,还带着一丝淡淡邪气。这位应该就是古灵君的父亲了。
钟离珉对水云卿说:“这位是古四言,古大哥。”
“大哥?你叫他大哥,他女儿叫你哥哥!”
“我也没有办法,他非要和我称兄道弟。不过,他人很热情的,这你倒是不用担心。”
“灵君,是谁来了?”古四言迈着方步走了出来。
“爹爹,是珉哥哥来了!”
古四言抬头看去,喜道:“原来是钟离小兄弟来了,怎么也不早点来我家坐坐!”说着,他一巴掌拍在古灵君的后脑勺上,“说了多少遍了,叫什么哥哥!他是你老子的兄弟,你得叫叔叔!”
古灵君吐了吐舌头道:“钟离叔叔莫怪,是侄女冒犯了。”
钟离珉抱拳道:“古大哥别来无恙!小弟甚是记挂。”
古四言纵身一跃便越过了山前一条小溪,到了钟离珉面前,一拳捶在他肩上,“你小子还知道惦记我这把老骨头!”说着,他又看着水云卿,“这位小兄弟生得秀气,是你的徒弟?”
钟离珉笑道:“古大哥真是说笑了,她是我的朋友,前年在京城认识的。”说罢,他轻声提醒水云卿,“叫他大哥。”
水云卿行礼道:“小弟江乾,见过古大哥。”
古四言拍了拍水云卿的肩膀朗声笑道:“好!好!这位江小兄弟就是爽快,我喜欢这性子,今天我就交了你这朋友!”
水云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钟离珉拉住了她的手臂。钟离珉对古四言解释道:“古大哥你可要略略收敛些了,江兄弟他不会武功,可禁不起你这一掌的。”
古四言道:“原来如此,江兄弟,你莫怪我。老古我是个粗人,你别放在心上。”
“无妨。”水云卿摇了摇头。
“愣着干什么!”古四言又在古灵君的背后飞起一脚,“快叫你江叔叔!”
古灵君出了个怪样,“江叔叔。”
“嗯……嗯……”水云卿只好无奈地应下。心里想道:“她只比我小五岁好吗……”
古四言道:“钟离兄弟,江兄弟,我这屋子简陋,你们也莫嫌弃。尤其是江小兄弟,你是从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莫要嫌弃我这陋室了。”
水云卿道:“古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最是喜欢这般山间美景。”
“那就好,那就好!我要跟钟离兄弟下上几盘棋,就请江兄弟给我们做个裁判吧。一会儿让灵君去做饭,她的厨艺是小时候她娘教的,有一套呢。”
“爹,你就知道欺负我!”古灵君撅着嘴转身去了厨房。
古四言朝外面喊道:“你?你何时公正过?若是你当了裁判肯定处处都向着你钟离叔叔去!哎,对了!”古四言转过头来,“江兄弟,你可不许向着他啊!”
水云卿道:“古大哥这是哪里的话?下棋就是下棋,还要什么裁判呢?”
古四言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钟离珉和水云卿就跟在后面。水云卿推了钟离珉一下,“你还会下棋啊?”
钟离珉道:“会些皮毛,可也比不上你水家的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水云卿捂嘴偷笑起来,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棋艺了。
古四言排开了棋盘,正襟危坐,如临大敌。钟离珉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严肃。从没听说过风三侠会下棋,水云卿心下怀疑,这个棋局,不会像她和月祺的棋局一般,像翊姗的赌局一般吧?可是,三次落子之后,水云卿便知道自己想错了。纵然不通于下棋,可耳濡目染多年,这落子的高明与否,于水云卿,不难分辨。在这棋局之中,两人仿佛都凌驾于上,冷眼旁观,颇有指点江山之势。放眼望去,钟离珉他们不就是在下一盘棋吗?只是,那一局,比之棋盘上的这一局,是大多了。水云卿不禁为方才古四言的话而好笑,这高手过招,怎容得下灵君插手呢?
眼看着钟离珉一个不慎,已有两处成了征子,而古四言却并不得意,依旧严肃对待。
一子解双征!钟离珉一个落子,便替自己解了围。水云卿细细看来,这一步走得甚是巧妙,的确,若不走此处,其他地方都是不能的。
一个时辰之后,天已黑了,因他们不能分心,还是水云卿替他们点了灯。再看棋盘,已是尘埃落定。钟离珉起身道:“古大哥,承让了。”
纵观这一局,二人的实力应是不分伯仲。古四言是年龄大了,又太久不碰围棋,否则未必会输。钟离珉也是险胜而已。
古四言到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钟离珉笑道:“我哪里成什么气候?我这位江兄弟才当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出身于书香世家,因着生性潇洒才出来走江湖的。”
“果真如此?”古四言如获至宝,“那明日必要和你对弈一局了!”
水云卿忙推辞道:“古大哥,您别听他信口胡说,我不过会些皮毛而已。”
“哎,”古四言眉头微皱,“钟离兄弟何时扯过谎呢?你就别谦虚了。今日我们先吃晚饭,你们也尝尝灵儿的手艺吧。”
水云卿拉住了钟离珉的衣袖,不得已说出了实话:“我真的不会下棋,快帮我推掉!”
钟离珉无奈道:“好吧,是我失算了。明日,你若给他画个扇子他也必会欢喜,就这样吧。”
古四言是北方人,但已故的古夫人是南方人,古灵君做得一手极好的南方菜。尝了一尝,略带甜口,却又不过分,为了迎合古四言的口味,古灵君做菜的口味颇有些南北结合的意思。这口味于水云卿甚是新鲜,她毫无保留,赞不绝口,古灵君满心欢喜。
免不了又要喝酒。这一次,情况仿佛不那么妙了。钟离珉知道古灵君的酒量。当年她才十二岁,就能以一己之力喝倒了父亲的三个兄弟,这可全赖古四言早些年对她的“培养”。古夫人在灵君八九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她身体不好,生育灵君已夺了她半条命,更别提再抚养灵君了。灵君从小便是父亲带大的。可古四言大手大脚,也不知如何养孩子。起初他还到山里捉些羊来,让灵君喝羊奶,后来捉得烦了,灵君一哭,他就随手拿过手边的酒,自己喝两口,再喂上灵君两口,谁知天长日久,灵君是喝得越发津津有味,如此这般,才有了今日这样的酒量。
水云卿酒量再大,也拼不过这样长大的古灵君啊。一次一次推杯换盏,若没有钟离珉明着暗着挡酒,水云卿也许早就醉倒在酒桌之上。
趁着古四言和古灵君进去拿东西,水云卿低声道:“这灵君也太能喝了!”
钟离珉道:“我一直朝你使眼色,你却视而不见,真以为你自己的酒量在女子中就天下无敌了吗?唉……”
古四言的山间小筑只有两个房间,古四言和夫人的房间、灵君的房间。晚上,古四言父女便住一间,中间拦了屏风,而钟离珉和水云卿住一间。水云卿暗暗叫苦,这就是女扮男装的不便之处了。她真的很好奇,那些女扮男装驰骋沙场的巾帼英雄是如何掩人耳目的。
山间何等宁静,日子未到,未曾有虫鸣,只听得到潺潺水声。熄了灯火,水云卿望向天空,活在京城多年,她从没感觉,天上的星辰竟是这般明亮。
“睡不着,出去走走吧。”水云卿建议道。
“嗯,也不算辜负了这美景。”
“他们出去了。两个男人一同去赏夜景……”古灵君“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古四言道:“你从小就是我养大的,怎么还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你还看不出,你江叔叔是个女的?你钟离叔叔喜欢他!”
古灵君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女的!我说呢,难怪他的腰肢竟那么细!”
“你居然这么小小年纪就开始贪图美色了!”古四言又是一巴掌拍在女儿头上。
“爹爹!”古灵君抱怨道,“都是你总打我的头,怪不得我的资质这么差啊!”
“行了,别说了,你给我过来!”古四言拉过了女儿,“既然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那我们明天就来设个局,帮帮他们。”
“好啊,洗耳恭听。”古灵君饶有兴味。
“来,我跟你说……”
“你预备告诉他们了吗?”水云卿问。
“他们……”钟离珉沉吟道,“倒不必让他们离开,此处不易寻找,他们也容易防范,明日我说与古大哥就是。可我的朋友那么多,有如何面面俱到啊?就算让他们离开……”
“你也莫要太过紧张,”水云卿宽慰道,“你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呢,毕竟,它们都只是最坏的情况。”
“但愿如此。对了,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你准备好明日的赌局。今日我还是宿在外面,明日一早便回去找你。你比平时略早些起来,古家父女一向起得早。”
“我知道了。”水云卿转身回了那山间小筑。
钟离珉看着水云卿的背影,沉思了许久。如果事情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不管在不在你身边,都将让你置身险境啊。
太阳才刚刚升起,钟离珉敲了敲窗户,“起来了吗?”
水云卿应道:“嗯,你进来吧。”
钟离珉从窗户进去之后,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古灵君便来敲门了。
打开门,古灵君笑道:“背着我爹爹,还是叫你们哥哥顺嘴些!珉哥哥,我爹爹还想跟你侃一会儿呢,至于乾哥哥,听说你喜欢美景,我知道一处极好的所在,即刻便带你去吧!”
不等水云卿开口,古灵君已拉着她的胳膊出去了,丝毫不注意什么男女有别。
古灵君带水云卿到了一处观景台上,观景台修在一处水面的上面,视野极好,只是看上去似乎是荒废已久了。不过,水云卿的确是非常喜欢这里的景色。
“灵君,不想你家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呢!”
古灵君道:“乾哥哥有所不知,我和爹爹搬来此处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已经有了,或许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前辈留下的吧。春日赏花,夏日赏绿,秋日赏红,冬日赏雪,都是极相宜的。”
“很好……很好……”水云卿看得很是舒心。每次看到美景,总能让她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
突然,一阵焦糊味道传来,古灵君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去,竟是观景台的棚子烧了起来。一阵风吹过,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转眼就烧到了水云卿和古灵君的脚下,断了她们的退路。
“乾哥哥,快跳下去!”古灵君大声喊道。
“我……我……”水云卿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恐惧感,两次落水,她心有余悸。
“快跳!再不跳就来不及了!”古灵君猛地推了水云卿一把,转瞬间一指戳在水云卿的腰上,点了她的穴道。后来古灵君才知道她此举都是多余的,不过这都是后话。
水云卿直直落入水中,周身又动弹不得,已呛了好几口水,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大火已烧到了古灵君的裙裾,古灵君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没入水面之前,她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爹爹”然后便沉入水中。
空谷回响,声音清晰,古灵君又刻意运上了内力,古四言和钟离珉自然听得真切。听到这凄厉的叫声,又看见山间的浓烟,钟离珉忙飞身而起,踏着水面借力过去。
古灵君刚刚狼狈地从水中爬上来,见钟离珉来了,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道:“珉哥哥,你快……你快救乾哥哥啊!”
钟离珉心中一凛,明白大事不妙,纵身跳入了水中。
这时候,古四言赶来,朝古灵君挤了挤眼睛,古灵君微微点头。
水云卿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呼吸微弱。
古灵君在一旁泣不成声:“不知……不知怎的,观景台突然起了大火,我怕烧到了江叔叔,就把他推下了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不会水啊。我水性一般,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了,我……都是我不好……”
“灵儿你别说了。”古四言打断了古灵君。
“江兄弟……江兄弟……”钟离珉满脸焦急,一直拍着水云卿的肩膀。
“快给她渡气啊!”古四言催促道。
“渡气……”钟离珉犹豫道,那可不是什么江兄弟啊。
“快点啊!男女有别,难不成你让灵儿来吗?”
“我……好吧……”钟离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对着水云卿的嘴,渡了气。那一刻,他再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心中,只剩下担忧、惊恐和期待。
半晌,水云卿吐了几口水出来,慢慢醒转。
钟离珉紧紧抱住了水云卿,喃喃道:“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还好……”
这时候,水云卿的头发已经散乱,再藏不住她的女儿身份了。
古四言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装傻充愣,“太好了,江兄弟,你终于醒了,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于心何安啊!若不是有钟离兄弟给你渡气,你恐怕就……这次真是多亏了钟离兄弟了。”
虽然钟离珉已经放开了水云卿,并且一直朝古四言使眼色,可古四言还是口无遮拦地便把话说完了。
“你……”水云卿一惊,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要抬手给钟离珉一个耳光,却丝毫用不上力气。
水中挣扎,已耗尽了气力,水云卿昏昏沉沉,不久便又不省人事了。钟离珉把她抱回了屋里。这时候,大家已知道了水云卿的女子身份,古四言便让古灵君替她更了衣。
古灵君一直不敢跟钟离珉说话。她本是照着原计划,点了水云卿的穴道,把她推下水去,引钟离珉来救她。为防万一,古灵君跳入水中以后潜入水下去解了水云卿的穴道,结果,她发现水云卿竟然真的不会水,这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古灵君在厨房熬姜汤,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还是出现了。钟离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灵君。”
“珉……珉哥哥……你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昨日我们吃的蜜汁藕十分可口,不知那藕可是你采的吗?”
“是啊……是我去年夏天采的啊。怎么了?”
“灵君,我听说藕都是长在淤泥之中,采藕之人必要有极好的水性,能够潜水采藕,你说……对吗?”
“这个……这个……珉哥哥是怪我没救江姐姐吗?”
彼时古灵君已知道水云卿是女子,心想她闺名应该不会是一个“乾”字,便改了口称她“江姐姐”。
“我当然不会怪你。一个人水性再好,若无经验也不一定能在水中救人。可我不明白,你何必掩饰自己水性好呢,本就是这山间长大的,水性不好才奇怪呢吧。还有,这天气湿润凉爽,怎么会无端起火呢?”
这时候古四言走了进来,他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心里是过意不去,“你别逼灵儿了,都是我的主意。”
钟离珉不解,“古大哥,您这是为什么啊?”
“这个……这个嘛……你先坐……”他招呼钟离珉坐下,却发现厨房并没有坐的地方,只好尴尬地笑笑,解释道,“不过是看你对她……所以便略施小计帮帮你们,给你个机会。可谁知道……事情闹大了。你放心吧,我和灵儿会好好照顾她的。现在,她的女子身份是瞒不住了,我们如何称呼她?”
钟离珉哭笑不得道:“叫她阿若。”
古家父女的这一场闹剧算是演完了,方才那不合时宜的一吻,同时压在钟离珉和水云卿的心里,让他们不知所措。而且,当日的赌局,不得不押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