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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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今日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
人终究是人，悲欢离合、生老病死都逃不过。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短短几十年的生命又能做什么？
“非生，这里怎会如此异常？”云清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以防寒风顺着脖子吹进身体，虽然尽量使自己说话的声音正常还是带着颤音。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雪山位于世界之巅当是世间最寒冷的地方，云清少见多怪了。”一身青色薄衫，非生举手投足不见任何迟钝，竟然不受这寒冷的干扰。
云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是感觉冷，不禁羡慕起非生来。非生不知怎地练就的这一副身板，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实际上却是副不畏苦寒不惧炎热的身体，抑制不住好奇，云清顺口就问了出来“非生为何不怕寒冷？”
“为何要怕？”不答反问，非生依旧似笑非笑，眉目清淡。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云清愣了，为何要怕？这让他如何回答？畏寒惧热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云清，不要磨蹭了，晚了就白跑一趟了。”云清呆愣的瞬间非生已经走了大段，把云清远远抛在了后面。
在这雪山之上，行走万里入眼的都是不染分毫杂色的白雪，很容易陷入其中无法回头，云清不敢落后，加快脚步去追非生。
云清与非生初识是在黑虎山，王虎打劫劫回了非生，看他长得俊俏，想留下他陪陪床，云清对这类事本是不管的。一是因为他们是土匪不是善堂，非生要想活命必须付出代价；二是王虎虽是土匪，却不是丧心病狂的恶徒，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男人，他不好阻止，况且王虎不会白白毁了人的清白，如果他真跟了王虎，王虎不会亏待他。但是，看见非生的那一刻他有一种宿命的感觉，不知受了什么邪，上前保他。
叹了口气，云清心里想，那时真没想到两人会是今日的关系。王虎那时看他的眼神他还记得，带着暧昧还有终于遇到同道中人的开心，“云清兄弟，原来你也看上了这小书生，这小书生却是长得好看，不过大哥我不会跟兄弟抢人的，哈哈。来人，把这小书生送到二当家的房里，今晚让他们入洞房。”说完，扬长而去，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当晚两个人就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里，房间里布置的红红火火，房里的非生盖上了女人的盖头，他也被套上了新郎服。当时他坐立不安，拿着桌子上的杯子想喝水，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能喝，”他左瞅右瞅看不到其他人，还以为遇到了鬼。这时非生扯下盖头，不似女人柔媚却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露了出来，“杯里的东西不能喝，下了春药。”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杯子就像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被他丢到了门口，呵呵，他好像听到了非生的笑声，很清脆就像孩子。
如果说这一刻他认为非生是人间纯洁男子，不容玷污，那么下一刻他就像杀了他，只因为一句话，“能看到别人的天命，自己的却看不到吗？”就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眼前的人说出了他埋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那时心中害怕恐慌与杀意一晃而过，继而是不可置信，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就连父母都不知道，从出生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恢复常态，他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继而非生又语出惊人，“我与你一样，皆是被这红尘抛弃了的人，你可看得到我的天命。”
经非生一问，他才察觉到他竟然完全感知不到非生的天命，这是前所未有的。这时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能够为自己答疑的人，双手抱拳赶忙施礼，“云清不对，先前冒犯了，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怪罪？我自不会怪罪的，我是自愿被捉上来的，为了见你。”非生说到了就停了，他当时只感觉此人古怪，这话也琢磨不透，不敢冒然问话。
“这人世间的事管是管不过来的，跟我去吧，王虎天命如此，何必留下枉费心思、徒添烦恼？”
“云清，云清，”耳边响起不大却足以将他从回忆中唤回的声音，“你拿这布把眼睛捂上。”
“为什么？”云清不解。
“雪山万里皆是雪景，入眼皆是无边白色，虽是人间至景却也暗藏杀机，”非生停了停看向远方，“如果贪恋这人间至境，眼睛会受不住，可能此生不能视物，云清还是捂上眼睛的好。”
“我们捂上了眼睛如何在这雪山行走？”
“这区区雪山还不能伤到我，”微微一笑，非生带着些许戏谑，“就算我不行了，不是还有见多识广的云清大师傅吗？”云清终究是脸皮薄，闹了个大红脸。
牵着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茫茫雪山中行走，云清不知非生是如何辨别方向的，雪山中万物皆无，寂静无声，连个标志都没有。自从认识非生这个人就给他无数的惊喜，见识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奇迹，原来在这个世间他还有同类，说同类或许不太恰当，非生比他更特殊。
在非生身边已经两年了，他始终不了解他，非生似乎无所不能，又似乎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非生让人捉摸不透。
“不用捂着眼了，咱们进去休息休息。”
拿掉盖住眼的布，云清竟然看到了一座茅草屋，虽然简陋，但在雪山之上盖这么一座茅草屋是多么不容易。他和非生走了一整天天没有看到任何树木、动物之类的，除了他和非生，这雪山没有任何活物，竟然有人住在这里，不冻死也得饿死。
“这里怎么会有人住？”压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云清看着非生道出心中的疑问。
“谁说这里有人住的？”眉一挑，非生的表情进来非常丰富。
“那怎么会有茅草屋？”
“我以前来的时候顺便盖的，”可能是先前云清的表情太过惊讶，非生说话的语气带着骄傲。的确，能在雪山盖这么一座茅草屋非生也是第一人了。
进去屋里，没有想想的灰尘乱飞，反而很干净，在这雪山之上完全不能用常理思考，长久不住的屋子竟然干净如初。
“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在这环境下饿都饿死了，非生你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挺过去的？”
“一整天？在云清眼中过了一天吗？”坐在破旧的床上，在这雪山上非生反而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轻轻掸去衣角的微雪，非生接着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人人都以黑白变换为一天，多少来雪山的人被雪山的表象骗了，结果丧命于此。”
“啊，竟然有人来这种地方！”
“雪山的诱惑可是极大的，无数的皇室贵族、武林高手想要拿到雪山的至宝；可惜，最后都被掩埋在了雪山无边的积雪之中。”嘴上说着可惜，非生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这雪山有什么至宝，让那么多人冒死来寻宝？”
“超脱生老病死的秘宝。”短短九个字，却是平地一声雷，相比之前的种种惊讶，这个消息绝对是最惊人的。
“长生不老！竟然真的有这种药！你莫不是开玩笑吧？长生不死怎么可能？”让云清相信长生不死还是太难了。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秘宝确实存在。”生硬的话语，不负先前的亲近。
“我们来雪山难道也是为了秘宝？”双眼紧盯着非生，云清难以置信，非生难道想要长生不要？
“云清想不想要？长生不老毕竟是人之所求，云清难道就没有动心？”
“哈哈，说不想要是假的，长生不老谁都想要，云清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只有一个人长生不老会是多寂寞，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比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我想要，想要长生不死！云清来陪着我吧，两个人一起就不会寂寞了！”伸出手，非生看着云清。
“我…...我……”终究不能说出拒绝的话，再一次两手相握。
据《人间异闻》记载，雪山之巅有奇宝，此宝为何无人能说的清楚，只知此宝可令人长生不死。几百年来，雪山迎来了千千万万的的客人，也见证了千千万万人的消亡，很多人至死都不知道雪山秘宝到底是什么，也有很多人见到了传说中的秘宝却无缘得到。这些人都被埋葬在了雪山千载不变的沉寂中，和雪山一起见证这一个个的痴儿狂儿为了长生不死的梦把自己葬送。
“云清，做出了选择就不容你后悔，长生之法虽是难得终究是可得，而破解长生的方法却是闻所未闻。选择了长生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非生既然受得了我又怎么受不了？何况人生短短几十年真的错过太多，有更长久的生命会看到更美好的世界，我很期待。”
没了言语，两人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一个无声的约定。它会永恒不变还是瞬息万变，只有时间可以解释。
沉默过后，两人就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接着谈论雪山，就像无聊时的闲话一样，没有多少的情感起伏。
“非生为什么说雪山的表象让无数人丧命？”对这个问题，云清还是疑惑，依非生所说雪山杀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雪山是没有黑夜的，其实我们已经在雪山走了三天了。”看着云清，非生又道出了一个让他惊诧的事实。
“雪山是雪堆成的，落雪不化经历的亿年的积累终于成就了他的巍峨。”
“世人想不到这无尽的光明也是能杀人的。”
“黑暗与光明共存才是生存之道。”
非生的声音在雪山寒冷的空气散去。
黑暗，光明，需要共存，才能生存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