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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可人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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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出了事,小勺偷偷跟到了衙门。等亲王的人全都离开,他才出来同衙卫攀谈,塞足了银子请他们帮忙打点。
牢头刚吃完饭,摸着肚子在消食,白花花的银子就送上门来。送银子的衙卫也是乐的很,说这位的仆从出手大方,不知是何方神圣。
牢头颠了颠手里的银子,恍然大悟的咂了下嘴,怪不得连清风捕头都另眼相看,这位柴爷肯定来头不小啊!他大手一挥,“去去,请他的仆从进来,这位财神爷可不能怠慢。”
柴小冬虽没大伤,但屁股被那带锉的板子刮了个遍地开花,不能坐又不想趴在地上,幸亏齐云峰给了他一个长凳,他就岔开腿儿趴在上头,累了也能撑着坐会儿。
小勺跟着牢头进来,一眼就看见跨在长凳上,后摆一片血污的身影。他急忙冲上前,抱着牢门大喊:“少爷,你这是……他们用刑了?”
柴小冬扭过头,露出满脸的惊喜,“小子,不错嘛,来的挺快!”
“少爷,你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小勺摇了摇牢门,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柴小冬直了眼,刚刚的高兴劲儿立刻杀马回枪,心说这小子是不是男人,跟个女人似的这么爱哭,于是板起脸道:“担心我,担心我就想法子把我弄出去。哭,哭有个屁用。”
小勺不知所措的垂下头,赶紧揉了下眼。柴小冬拿他没办法,只好转头去看牢头,“大哥,您看能不能让他进来,我们说句话,再让他给我上个药……”
“行,行,没问题,我这就把门打开。”牢头乐呵呵的掏出钥匙,麻利的开了门,心想有打赏怎么都行。
果然,小勺又掏出些碎银子,塞到他手里说:“多谢牢头大人,您买点儿酒喝!”说完走进门里,扭头瞅着他。
牢头愣了一下,立刻会了意,“哦好……我去买酒喝,买酒喝,你们慢慢谈……慢慢谈。”他关上牢门,也没锁,几步走的没了影儿。
“爷,让我看看你的伤。”小勺冲到柴小冬身后,掀起衣摆就扒裤子。
“哎……”柴小冬急忙回身,才摸到小勺的手,屁股上就是一凉。他僵住了,冷飕飕的空气,还有被人盯在上面的感觉,让他缩紧了屁股,结果疼的一呲牙。
“怎么,很疼吗,这儿疼不疼。”小勺问着,用手去摸。
“哎……你,你干什么呢!”柴小冬也顾不上疼了,转身扯开他的手,拉上裤子赌气的问:“你这么大个人了,乱摸什么呢!”
小勺缩回手,委屈的瞪着他,“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从小我就帮你洗澡,哪儿没摸过……”
他越说越不像话,柴小冬的脸涨的猪肝似的,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那……那你,也不能突然……”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忍不住骂娘,当真是憋的久了,被人一碰,脐下三寸那是拉弓上膛啊,奶奶的,简直没脸见人了。
小勺见他一反常态,摸一下竟会脸红,不由感到奇怪。可又一想,少爷确实和从前不同了,不再让自己伺候洗澡,想摸也摸不着了……怔了怔,心里有点不太自在。
柴小冬拽过小勺,“得,这药我自己上,你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我问你,那对镯子是哪儿来的,和佟大少有没有关系?”
小勺点了点头,“镯子就是佟大少的,他欠了咱们一笔帐,就把那镯子给咱们了,什么宠妃的镯子,也就是他喜欢捣弄。”
柴小冬双眼一亮,拽住小勺说:“太好了,他们说镯子是假的,那咱们就去找佟铮,让他说说是真是假。
“什么?他们说镯子是假的!”小勺皱起了眉头,“去请他作证倒是行,可对方是隽亲王,跟王府对着干,恐怕他……”
“佟铮四处借债,他爹恐怕不知道吧,你只管去威胁他。如果他还是不肯出堂,那就带他去见闻进升,穆左隽敢这么害我,闻进升肯定不知道,我倒想看看他这次会怎么办。他要是包庇穆左隽,跟他狼狈为奸,那咱们就和他彻底拆伙。老子就不信,扳不倒他,还不让他吐升血。”
小勺得了吩咐,立刻就去办了。柴小冬就趴回凳子上睡觉,他有预感闻进升一定会来。
闻进升刚刚回府,一下轿,就撞见小勺和一脸郁闷的佟铮,小勺冲上前连珠炮似的说了经过,佟铮证实那对镯子绝无虚假。
闻进升听完,头有些发胀,眉头紧紧的拧了半天。然后,他把佟铮请了回去,领着小勺直接赶往县衙。
坐在轿中,闻进升双目紧闭,缓缓推揉眉心,眉头却不见舒展。恭王是他多年挚友,是主张维新的洋务大臣,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因此和支持守旧的太后有了隔阂。太后痴迷长生不老的方术,所以在她寿诞之际,皇上授意恭王送上神兽骨,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谁知神兽骨被劫,令太后震怒。
皇上密诏他和恭王,命他们通过黑市药路追查,正值要用到柴小冬的时候,穆左隽这个人头猪脑自作聪明,又给他出了道难题。一方面要顾及穆左隽的亲王体面,一方面又要让受了冤屈的柴小冬息事宁人,这中间要如何调停……
来到了县衙,闻进升要提人,说真的镯子早已在自己手上,假镯子一事纯属误会。县官怕穆左隽,但他更晓得闻进升是谁,见闻进升如见恭王啊!既然他给了说法,自己能够结案,柴小冬自然是要放的了。
闻进升屈尊下狱,牢头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闻爷是谁,那可是恭王和皇上跟前的红人,竟然亲自来接柴小冬,这姓柴的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齐捕头,有人来领柴爷出去啦。”牢头讨好的扯开嗓门报喜。
隔着牢门闲扯淡的两人均是一愣,齐云峰说:“哦?兄弟,这么快就能出去了,恭喜恭喜。”
柴小冬冷哼,“我还不想出去了呢,跟大哥在一起,开心的很!”
“混话,等你出去了咱们兄弟再聚,岂不是更美。”齐云峰撑膝而起,转向人来之处,“呦,来了个大人物啊!”他扭头冲着柴小冬眨眼,“别太欺负人,见好就收吧!”
柴小冬朝他抱拳,得意的一笑。
牢门大开,冲出一股子霉臭,闻进升皱紧了眉头,捂了下鼻子,心想没带条手帕在身上,真是失策,只好憋住一口气,低头走了进去。为了让柴小冬心服口服,有理也不能耍赖,亲自下牢接人还是必要的。
幽暗狭窄的走道里,迎面走来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闻进升扭头看了一眼。不过,牢房里熏臭肮脏,叫人片刻都不想多待,这点小事也就算了。
见到闻进升霎那,柴小冬忍不住得意起来,更加确定自己还是有点儿价值的。“哈哈哈……闻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他戏诌的眨了下眼,瞥到那没化开的淤青,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上次的事,看样子你真没记仇,是个爷们儿,有点儿意思。”
闻进升不置可否,朝身后的牢头招了招手,“废话少说,赶紧跟我出去吧!”
“怎么,我能走了?”柴小冬故作惊讶,然后转身指了指屁股,“喂,它挨了十来大板,可走不了路。再说了,穆左隽说我讹诈,这还没个公断呢,我怎么能走。”
见他身后黑红一片,闻进升忍不住皱了皱眉。半晌,气闷的喷笑出来,“好了柴小冬,这件事的确委屈你了,你也别闹,我闻进升保证给你个交代,你先出来再说。”
“你给我交代?”柴小冬向前晃了几步,整个压在了牢门上,“怎么交代,你倒是说说,能让我照样打回去?”
见他打蛇上棍,闻进升立刻板起了脸,“柴小冬,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闹得大家难看。他睨着他,薄唇紧抿,倨傲的抬着下巴。可那光滑细腻的脸皮,就像细瓷似的,白亮白亮的,叫人恨不能掐一把,看看掐出的是冰还是水。
柴小冬恶狠狠的想:老天莫不是瞎了眼,这尾巴翘上了天的人,积了什么德,咋俊的这么带劲儿。正在走神儿的功夫,牢门已经打开,牢头伸着双手道:“恭喜柴爷,小的扶您出去。”
柴小冬大手一挥,“去去去,一股牢房味儿……”他扭过头来,成心刁难道:“闻爷,你看我这一顿乱棍挨的,是真的走不了,这股牢房味儿也是闻够了,既然你诚心来接我,那就扶我出去吧!”说着手臂一抬,朝着他勾起了嘴角。
闻进升僵了一下,对那泼皮无赖的揍性暗暗咬牙。心想只此一回,他要再不安生做人,就不要怪自己踢他出局。心里虽不情愿,他还是走了过去,搀住了柴小冬。
突然,一股好闻的清香包围过来,骨节分明的双手扶住了柴小冬。他扭头一看,闻进升近在眼前,眉如墨画,鬓角如裁,乌黑发亮的短发,张扬中又透着一股子的书卷气。他不由得一愣,好看,真他奶奶的好看!莫名的打了个嗝出来,抓着闻进升的手跟着抖了一下。
“怎么了,没事吧?”闻进升扭头瞅他。
“你刚才说,会给我个交代是吧?”
“对,没错!”闻进升一眯眼,心里不由得警惕起来。
“那就请我吃顿饭,摆一桌去去晦气!”
“吃饭?!”闻进升诧异,就这么简单?他略带怀疑的朝柴小冬看去。柴小冬咧嘴一笑:这顿饭可不白吃,老子让你见识见识,撒银子混玩绝不可能白玩。
两人走出大牢,等在外面的小勺可算松了口气,眼睛却不由得瞪圆了。
闻进升尴尬撒了手,朝他喊道:“小勺,来扶一把。”
小勺刚要动,就被柴小冬横了一眼。他拉住闻进升,不满的撇嘴,“才扶这么一下,也太没诚意了,我可没有为难你,只求了一顿饭而已!”
闻进升听了,额头隐隐抽跳,心下骂了声无赖。使力一拉,便把柴小冬架在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