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嫉爱难共 ...
-
穆左隽闹了半天,浑话说了一箩筐,什么撬大哥墙角,背地里使坏,就会博同情,还要把柴小冬关到王府里去。
闻进升忍着不悦,默默饮茶,穆左隽言语之间完全把他当成了穆左霖的所有物,这让他从心底里反感,好言相劝的心情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说:“我叫了小菁过来,还是你们聊聊吧。”
“小菁?叫小菁做什么?”穆左隽蹦起来,紧张瞅着闻进升。
“闹了一个多时辰了,我还要去账房走走。”
穆左隽伸臂一挡,堵住他的去路,“你还没答应我呢,柴小冬让我……”
“不可能!他是我府里的人,怎么处置我说了算!除非……你是想拿亲王的权势来压我。”
“闻大哥,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劝你,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大哥更好,你要是上了柴小冬的当,那当真是瞎了眼。再说了,小菁要是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何苦为了柴小冬,让我心里不痛快呢!”
“穆左隽!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我闻进升说过的话,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再说这些不过大脑的话,那才是给大家找不痛快。”
穆左隽从没这么白过脸,这是第一次,比被人打脸怨恨,为大哥不值,为自己委屈,为闻进升薄情寡义而心寒。“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们不清不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啪!”闻进升缓缓握掌,胸膛剧烈起伏着,“阿隽,有些话……不能不负责任的乱说。”
穆左隽捂着脸,又疼又烫的感觉让他又惊又羞。
闻芮菁站在门口,捂着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小菁!”闻进升发现了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背起手走了过去,“小菁,你去照顾下阿隽。”说完绷着脸走了出去。
闻芮菁心情复杂,果然大哥和柴小冬还是……她忐忑的走向穆左隽,伸手去碰他的脸。
穆左隽扭头一躲,红着眼大吼,“闪开,别猫哭耗子,哥哥打完妹妹哄,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
“你……”闻芮菁气结,咬着牙垂下了手,“你活该,狗脑长在人头里,我哥这样的人都能动手,可见你的咄咄逼人,我没本事劝不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离去。
穆左隽怄了个半死:大哥不在这闻家的兄妹就没人拿自己当回事!他忿愤的走了出来,心说等大哥回来,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还没走出院子,管家迎面而来,他急步奔到跟前道:“亲王请慢走。”
“李路?!”穆左隽皱眉,发窘的捂住了半边脸,“你……你什么事儿?”
李路见了,嘴角隐隐一抽,急忙低头掏出个瓶子来。“这是东家给您的,擦脸……一天一次,三天管好。”
穆左隽扬手一挥,“我王府没药么,他的药我用不着!”
“唉……亲王,您消消气……”李路跟着他走到了僻静的地方,伸手拉住了他。“亲王,您何必得理不饶人,弄得大家难看,这件事还是得恭王自己解决。”
穆左隽鼻子一哼,“等大哥回来,茶都凉了,白白便宜了那个柴小冬!”他扶了扶额头,扭头看着李路,“那东西还有没有,一起给我吧,这阵儿我是不过来了。”
李路拧着眉头说:“有是有,不过您悠着点儿吧,这脸色实在是……”
“行了,少废话,快拿来吧。”李路掏出东西说:“这烟土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您可千万别把我抖出来啊!。”
穆左隽双眼发亮,抢过去往衣襟里一揣,“李路啊,我可是堂堂亲王,怎么会拿你垫背这么没品,你就放心吧,得空儿过来领赏……”
“谢郡王。”李路哈着腰,乐呵呵的跟着穆左隽走了。
这时,他们说话的拱门后面,钻出一个人来。
小勺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幸亏爷派自己来打探消息,竟撞破了这惊天秘密,他撒腿往回跑,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
柴小冬听到小勺回报,惊讶了一瞬便解气的大笑,李路三番四次给他下绊子,这回终于要尝尝颜色了。
闻进升来到账房躲个清净,却发现心绪不能平静,穆左隽虽然口无遮拦,但他的莽撞孩子气是天性,说都是心中所想的大实话。
穆左隽说他喜欢上柴小冬,被柴小冬骗了,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至多是对他放松了一些戒备,多了几分认同,哪里就到了喜欢的程度?
想到柴小冬咧嘴坏笑的模样,闻进升不由的失了神,英眉朗目的怎么就那么粗鄙无赖,恍惚想起他拥紧的臂膀,暴晒皮毛似的臊热气息,粗暴肆虐的亲吻……
顿时,皮肤上泛起一阵战栗,化作电流似的酥麻,流蹿到身体深处。闻进升狠锤桌面,摇了摇头,即便是热血沸腾的年华,也不该被那些肤浅的欲/念动摇,更不要说是他苦苦拒绝的禁忌之情。
他站起来,让自己更加清醒,柴小冬至多可以利用,却不能太过信任。他的言行举止匪夷所思,完全弄乱的他的判断,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怀柔、慎用。
为了让柴小冬尽心办神兽骨的事,闻进升转天就去探望。
柴小冬在屋里,听到小勺喊闻爷来了,不但不出迎,还火速扒了外衣钻进被窝里装睡。直到听见闻进升的脚步走进,才懒洋洋的转过身来。他炯炯有神的瞅着闻进升,有气无力的说:“进升啊,你来了。”然后嘶着气,摸了摸被打青的嘴角。
闻进升眯了眯眼,弯下腰来,装作仔细的瞧了瞧,“呦,打的真不轻,阿隽真是太不像话了!”愤慨的说着,撩起衣摆坐在了床头,“我们身正不怕影斜,你不要和他计较,这件事我会和阿霖说,他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柴小冬越听脸越黑,本来打算卖个可怜,趁机表白忠心,再顺带揩几把油。谁知他一开口就撇清关系,还把穆左霖搬了出来。
让他给交代,交代个溜溜球!柴小冬一骨碌坐起来,拽住闻进升的袖子说:“我不和他计较,我哪里敢!我只问你,要是穆左霖杀我呢,你怎么说?”
闻进升哑然,低头看着被攥紧的袖子,仿佛心口也被他攥着,缓不过气的思考了片刻,抬头迎着柴小冬说:“他不会乱杀无辜,除非是……你做了什么非杀不可的事。”
斩钉截铁的回答,毫不犹豫的信任,让人只想仰天大笑:奶奶的,柴小冬活了半辈子还真是天真了一把,人家十几年交情,自己怎么比得了,看来什么巧取豪夺都没有,只有穆左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让他得到闻进升。他僵硬的笑了起来,戏诌似的问:“万一他就是嫉妒我,讨厌我呢,因为我喜欢你就要除掉我呢?”
闻进升笑了笑,表情却异常认真,“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会解释,他也会相信,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呵呵……”柴小冬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盘起了两条腿,拽过被子往身上拢了拢,“行了,你的好意我明白了,反正我这颗心是百炼的钢,你爱怎么打都成!”
闻进升沉默了片刻,突然语重心长的说:“等你办成了神兽骨这件事,我会帮你安家置业,你早日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柴小冬怔了怔,跟着拍腿大笑,笑到眼角潮湿,“东家,你……你想的可真是周道啊,简直不能再好了!”他捂着被笑疼的脸说:“神兽骨你放心,没别的事您就去忙吧,你看,你在这儿我心情太好,脸疼!”说完拉起被子,翻身一躺。
见他这样,闻进升尴尬的站了起来,气闷的瞅了他一会儿,只好默默离开。
柴小冬心情不好,出府去找齐云峰喝酒,几杯烈酒下肚,他就指天誓地的要杀穆左霖,又要揭竿子平了闻府,然后唠唠叨叨,说大哥好,二哥好,小勺好,偏偏看上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然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齐云峰把柴小冬送回闻府,小勺出来接人,连声道谢完,拖着烂醉的柴小冬进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这金匾高悬的闻府,不禁为柴小冬叹息,如果他把心落在这里,把闻府夷为平地就会解脱了么?
柴小冬醉的像摊烂泥,小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拖回了屋。他歪歪扭扭的还不老实,一会儿进升,一会儿二哥的胡叫,酸臭的酒气喷在他脖子上。
小勺涨红了脸把他拖到床边,使劲掀到了床上。他滚了一圈,扯着领口囫囵不清的叫,“进升……进……升……”
小勺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脱衣,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突然,他撑开眼皮,目光迷离的喃喃道:“热……水……”说完,喉结在光洁的皮肤下缓缓一动。
小勺跟着吞了下口水,心脏突然狂跳,他慌慌张张的去倒水,回来扶起了柴小冬。
他们近的鼻息交融,小勺不由得凝住目光,柴小冬眉头豁朗,眉毛乌黑鸦羽似的,挺直的鼻梁透着英气,嘴唇微微泛着潮红。他目不转睛生怕少看了一眼,轻轻托起他的脸颊,端着水杯细细的喂。
柴小冬迷迷糊糊的张嘴,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然后含住杯沿,蠕动着嘴唇满足的吞咽起来。
小勺浑身燥热难当,头脑也混乱极了,却不可抑制闪过一个念头。想要捧起少爷的脸,把他口里的水分来解渴,他的味道混着自己的,一滴不漏吞咽干净。他被这个疯狂的想法震惊了,猛的推开柴小冬,转过脸去把水喝干。
半天,躁动才平复下来,他转回头来,定定的看着柴小冬,然后挨着他躺下,紧紧搂住……
查账的事未成,穆左隽又和闻进升闹掰。这让管家坐不住了。自己三番两次害柴小冬的不成,他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不停地给他好处,尤其还是大手笔,难道是想学七擒孟获对他招安?!他不由的想,这诚意是妥妥的够了,后怕的却是兔死狗烹,秋后算账啊!
正打算去问个明白,柴小冬却不请自来。管家吃了一惊,嘴里直喊:“柴爷,稀客啊稀客!”
柴小冬迎上前,亲昵的拍了拍他,“老朋友了,应该常来常往。”
管家嘴角一抽,想不到他的虚情假意也不赖,“哈哈哈……柴爷说的是,怪我怪我,这闻府的杂事太多,不然早该登门感谢。”
“哦?感谢什么?”柴小冬明知故问,挑眉瞅他。
管家撸着胡子笑而不答,把他请进去坐了下来。然后拿起茶壶,边倒边说:“闻爷,您前前后后这些打赏,我都是记着的,想想实在受之有愧。”他挑起眼睛,推给他一盏茶说:“往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在下一定尽力,好报答您的恩惠啊。”
“管家,你真是这么想?”
“自然是真的!”李路撸了撸胡子,转了下眼睛。
柴小冬喝了口茶,呵呵的笑了,“李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柴小冬的人,要好好给我办事!”
李路一瞪眼,心说好大的口气,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拿自己当正经主子了!他嫌弃的翻了下眼皮,拿起乔来,“只不过……我人微力薄,只是个管事的,至于能不能顶用……就要看是什么事了!”
柴小冬哼哼,扔出一个账本,“你以为我是来求你的?都是明白人,自己看!”
李路狐疑的拿过来,翻看了几页,脸色越变越难看。他近几年迷上了耍钱,在赌庄借了不少高利,好几次都是挪了府里的钱,有了再堵上。这些帐做的很严密,怎么会在他手上!
他自诩精明,竟被让人打蛇三寸,不禁恼羞成怒的高叫,“姓柴的,你别得意,就凭这个还拿不住我李路,我在闻府鞍前马后半辈子,就算是一时糊涂,东家也不会绝情绝义!”他脸部扭曲,恶狠狠的斜着柴小冬,“倒是你,小心在东家那里失了宠,恭王来找你算账!”
柴小冬见他露了真相,也懒得再逗他玩,一把扯回账本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竟敢偷烟土给穆左隽……啧啧,你倒是不怕恭王嘛?”他站起来哈哈大笑,“就凭管家你这胆识,跟着我就对了!”
“你……你这是哪里听来的……”管家横眉竖目的低吼,胡子都开始颤抖起来,“这……这是胡说,根本是无中生有!”
柴小冬弯下腰,贴着他耳边得意的说:“管家啊,你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嘴严也只能保得了你一时,等到穆左隽病入膏肓……那就完蛋了!”
管家浑身一软,靠在椅背上:明知那东西碰不得,实在是钱紧,又禁不住穆左隽苦苦哀求,应错了这件事。这要是泄露出去,别说闻进升不会原谅他,穆左霖一定会要了他的老命啊!”他回过神,猛的跳起来拉住柴小冬,“柴……柴爷,给小的指条明路吧,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想喂了狗哇!”
“办法只有一个……”他拍了拍李路枯枝似的手,“听着,你要活,只有让穆左霖……消失。”
李路的瞳孔不断放大,惊恐的无以复加,他踉跄了两步,跌进了椅子里:柴小冬他……这是要谋反?!
“放心,一切有我,你只要照做。好好想想吧,你祸害了恭王的弟弟,还能回头吗,与其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管家的呼吸急促起来,摊在椅子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曾经被他耍的团团转的败家子竟会变得这么可怕!
话已至此,没必要再吓唬老人家,柴小冬走到门口说:“管家,好好提着你的脑袋,再动歪脑筋,小心半夜贼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