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5、琵琶行

　　黎昕第二次来到学堂的时候，这时已经一个多月了，众人都已经知道上次的闹剧，不由有些对他敬而远之的感觉。

　　在学堂中颇有些影响力的张大少也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众人知道张斯咏这就是不罩着他的意思了。于是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个小孩除了比他们普遍偏小，比较懵懂意外，性子实在软弱，是个好拿捏的人，于是态度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平日里其实在学堂中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又在家中都是坐不住的性子，每每学堂中有了什么新鲜事儿，这些孩子就像是吃了什么一样可劲儿往前钻。
　　现在黎昕掉到了这群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群里面，就像是掉进了狼窝，这些孩子变着法儿欺负他。

　　比如说，“黎昕，你尝尝我这桂花糕，味道香的很。“
　　黎昕不疑有他，欢欣地接下来，结果…………
　　“呸呸呸好辣“黎昕苦着脸。

　　“抱歉啊黎昕，我忘记我把我家厨子新弄出来的辣味桂花糕给你了，你没有关系吧？“那人懒洋洋说着。
　　又比如，“黎昕，把这个给夫子一下，我现在手上忙不过来。“
　　结果……

　　“黎昕，你真是好学生，你看看你把什么给我，春宫图，小小年纪不学好…………“黎昕被骂了整整一个时辰。

　　渐渐地，大家从中得到的趣味仿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随意，连借口都懒得想了。

　　黎昕于是知道这些人对自己都态度绝非善意，所以后来别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故意不理不睬，或者装死人。有时候被人逼急了他就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恶狠狠瞪着那人，那样子，就像是一只拔了爪子的小动物被抓到众人面前强迫弄湿毛毛一样，反而让人家更加想戏弄他。
　　这天天气很暖和，夏天逐渐逼近了，众人的情绪都变得有些倦怠，可是这无法阻止他们想要戏弄人的心情。

　　这天有个富家公子哥儿家里面弄了一只外国狗，嘴巴里一直流口水，特别凶残的样子，大家都不敢靠近。
　　这位富家公子洋洋得意炫耀着他的西洋犬，还说这只狗有灵性，只要闻到他手里的一种香薰，它就会一直追上去，直到抢到那种香薰为止。

　　有人不信，非要他试试。
　　这位绅士公子微微一笑，看见远处的黎昕，于是把他招了过来。

　　黎昕莫名其妙地走过来，然后手中被塞了一个东西。黎昕刚要发问，突然一股腥臭味扑到黎昕面前。

　　黎昕潜意识中感到一种危机，可是他手脚吓得发麻，动都无法动弹了。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他要被吃掉了…………
　　黎昕怔怔待在原地。

　　绅士哥儿皱着眉头看着发傻的黎昕。
　　突然，他眼睛一亮，“黎昕，你哥在后面！“
　　黎昕眼睛一亮，突然转头脆生生喊了一声，“斯咏哥哥！“

　　然而张斯咏看着黎昕那种被欺负得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一种烦躁感涌上心头，“闭嘴，你才不是我弟弟。你一个妓，女和不知道和哪个野汉子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我弟弟！“

　　黎昕怔住。
　　张斯咏突然觉得，仿佛黎昕眼里就要涌出一股泪水来。

　　张斯咏刚刚把话脱口而出，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懊悔得很。
　　下了课他看都不敢看黎昕一眼，就匆匆离去。

　　他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绕到了一家窑子里面。
　　坐在惯常的包间里面，妈妈叫来了一个二十岁比张斯咏大一点的娇俏女子陪他。

　　张斯咏明显与她很熟稔的样子，捉住她的袖子就和她亲昵地聊起来。

　　张斯咏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小孩子，一方面，他因为父亲长期泡在妓，院的原因极其厌恶烟花之地。可是作为一个自小失去母亲的孩子，他又拒绝不了那种比他大的女子的温柔体贴。
　　于是他倒成了这个叫小桃红的窑，姐儿的常客了。

　　小桃红也很喜欢张斯咏，这么屁大点儿的小孩子，伺候起来特别容易，因为他虽然装作风流，可是实际上不通世事 。

　　每每张斯咏来到这里，就让温柔女子给他讲讲故事，并且以为自己已经极尽风流之事了，其实比起他那个倒霉爹，他真是一点本事也没有。

　　小桃红温温一笑，脸腮绯红，真真不负她小桃红的艺名儿。
　　“这近来啊，我倒是听见一件奇事儿，“小桃红声音柔柔软软，娓娓道来，“江南有个世家公子哥儿，清，朝年间去进京赶考，戴着方高巾帽，穿着风雅宽博的青衫。这么一个漂亮书生，可是一见到那时顶顶出名的京都第一花魁的时候，不免一时惊为天人。这位花魁也正是慕少艾的年纪，这位美书生对她示好之后，花魁也表达了情谊。两人同发结为夫妻，感情渐浓，后来肚子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孩子。然而不幸的是，这位书生流连烟花之地太久，居然误了考试。身上盘缠也已花光，妈妈立马就变了脸色，把人赶了出去。书生徘徊几日，都不得其门。只得离去。后来书生凑够了钱，再来找这个花魁的时候，妈妈告诉他那个女人早就跑了。书生见不到心上人，再次回家之后，过了三两天，居然就衣带渐宽了，再后来，居然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多年，终于再也没有醒来。那个书生可是家里独子，他死后家里后继无人，他的母亲急的团团转，听说了那位花魁，老太太就百般派人打听这位花魁的下落。这不，居然打听到我们这里来了。这位老夫人真是好笑，好像谁从窑子里面逃出来了还会自己又跳进去似的…………“小桃红一个人说了半天，没有听见声响，这时低头一看，张斯咏居然已经枕着她的大腿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春熙院中。
　　大白天的时候一般是没有生意的，苏秋芝倒是落得清闲。

　　这些日子她实在迷恋阿芙蓉的味道，于是抽的多些。大概这阿芙蓉被称为快乐散也是有道理的，她感觉整个人每天都飘飘欲仙，快乐得不得了，很有一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味道。
　　可能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怀念以前的浮华奢侈。

　　苏秋芝在恍惚间，总是会想到她年轻那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曾五陵年少争缠头，她也一曲红绡不知数。可惜很多的人之中，她只看见了那个人。

　　不过一个穷书生而已，她偏偏直觉起来，那个人，就是她今生的良人。
　　于是百般纠缠。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惜后来，那个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他还活着，大概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只是，她的孩儿黎昕，还没有见过他的爹……

　　这个人，到底在哪里……只求他，回来看黎昕一眼，哪怕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