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39、婚事

　　死者已逝，过去的一切终究将要远去，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好好走下去。

　　新年过后，老太太就下了葬，请的是得道高人选了一个好日子，阮家是大户人家，下葬的时候送葬的人浩浩荡荡排成一条长龙，中间的一行是阮家的亲属，旁边下人一边撒纸一边唱着一唱三叹的挽歌，可是其中真正悲伤的人有多少，便无人知道了。

　　阮老太太离世以后，阮家的当家人就换成了阮崇白。

　　阮崇白虽然是一个军人，并且才二十多岁，当时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性格好欺的愣头小伙。他即使是经验不足，，但是独到的眼光和治人的手腕足以弥补这些不足，所以当初老太太才敢如此放心地把硕大的阮家交给他。

　　阮崇白这种过人的手段打消了很大一部分觊觎阮家财产的分支的念头，并且阮崇白也凭借自己刚刚掌权的这股风头，肃清贪污之辈，提拔有才之人，一时之间，阮家企业上下一清。

　　同时在此时，前线也传来好消息，据说因为寒冷，倭寇衣物准备不齐全，已经冻死不少士兵，很多倭寇兵眼见同僚冻死饿死，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撤军的想法一旦生出，就无法遏制，于是近来倭寇士气大跌，防线连连被击退。蒋大将心中愉悦，并且阮崇白此时身为家主，刚刚接手阮家，再派到前线就不合适了，所以蒋大将决口不提到前线之事，此事一拖再拖，最终不了了之。

　　接下来就是关于黎昕上学的事情。

　　黎昕今年一十二，过了年便算是一十三，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好多人家的孩子再过两三年就要成亲了。所以他已经不适合再去小学堂了，阮崇白于是为他选择了一所军校。

　　说是军校，其实不尽然。能上这所军校的孩子那家里必定是有钱或者有权家里的孩子，这种孩子都是小霸王，家里宠成什么样子的，老师也不好去管什么，所以军校里面也只是稍微多一些器械知识的讲解，有一些体能训练等等。饶是如此，这些东西这个时候在华夏还是很先进听起来很洋气了。

　　这次上学时黎昕第二次将从他一个人的小世界里面走出去。

　　第一次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张充和把他送到学堂中，然而那时候他却受尽苦楚，而不知道怎样对别人诉说。

　　于是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蹲在他一个人的小圈子生活着，并不知道外面有些什么，而在他的臆想中，外面还是和当初一样守着要欺负他的人，只要他一伸手，那么厄运就会接踵而来，于是他焦躁，他不安，他在里面一步不敢出去，生怕自己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所以阮崇白提出开年就要上军校的时候，黎昕首先就沉默了。

　　阮崇白问了他几句，黎昕还是不说话。好在开年以后，阮崇白的性格随着春暖花开而冰消雪融，对黎昕也更有耐心了，于是黎昕不说话，阮崇白也不强迫他什么。

　　可是，沉默对于阮崇白这种人能够意味着什么呢？什么也不是，作为一个独裁的，有强烈掌控欲的男人，并且还不了解黎昕，黎昕的任何反抗的意见，都被他或有或无地忽视了。

　　所以三月之后，黎昕依旧会是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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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过后，暂住在阮家大院的各家各户都离开了。本来人口就不多的阮家大院更是清冷了不少。曾经的时候，三兄妹见面往往是因为有老太太在中间协调磨合他们，但是老太太离开之后，没有大节日，大家各自不见面，在一个院子中的亲人反而比奴才和主子还稀疏。

　　阮家的直系姑妈，当年老太太嫁出去的一个女儿看不下去，于是终于和阮崇白谈起老太太临走前对阮崇白说过的一件事情来:阮崇白的婚事。

　　恰巧这天是周末，阮家三姊弟都在场。
　　此时春风刚刚吹来，杨柳冒出一点点翠绿的枝条，再过几天就是大家出门踏青的日子，如今在微风拂面中呷茶听曲，实在是一件享受闲暇时光的好事情。

　　下人退下以后，远远就看着阮姑妈穿着一件淡绿色衣服袅袅娜娜来拜访他们，后面还怯生生跟着一个身姿美妙的小丫头。

　　距离远还看不太清楚，离得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十六七的小丫头片子。

　　在亭子里姑妈和三姊妹说了几句率先坐下，小丫头却睁着大大的眼睛站着不说话。阮姑妈给她使了好多下脸色，她才羞怯地抬头看了阮崇白一眼，细声细气朝他们问起好。

　　阮姑妈觑了一眼阮崇白的脸色，然后说起这个姑娘来。

　　据她说这是她男人那边的亲戚家里的女孩子，小时候和阮崇白见过几面。这个女孩子乖巧得很，那会儿老太太就挺看得上这个姑娘的，然后还夸过她性格温婉，举止进退有度。

　　阮崇白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女孩子。

　　阮姑妈现在进四十的年龄，可是因为大富人家养出来的气度，让她如今还风韵犹存。

　　而这个丫头在阮姑妈旁边可是不够看，眉目清秀的，并且也太过羞怯了。而且身份比起阮家来也实在不够看。

　　终究是泼出去的女儿，他终究只是阮家的养子。

　　阮崇白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让姑妈喝茶。

　　阮西泠坐在院子里面，并不理人。手里捧着一卷书默默读着，旁边的情形丝毫影响不了她。

　　黎昕坐在阮西泠的的旁边，趴在桌子上面吃点心。

　　点心凑在他鼻子下面，他盯着这点心眼睛都成了斗鸡眼，嘴巴旁边还挂着碎屑。

　　阮姑妈看着不声不响的阮西泠和没规矩的黎昕，不屑地撇了下嘴。

　　阮崇白敏锐地意识到阮姑妈的动作，眼神微暗。

　　“姑妈，奶奶刚离世，我就娶妻子，这是不孝。更何况，现在我刚刚接手阮家，事情忙得不得了，怎么还有时间娶妻？”阮崇白不动声色地拒绝。

　　“哎呀，”阮姑妈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现在你又接手阮家，正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理家务的时候。并且你是家里的老大，你不娶，你妹子也没有理由嫁出去，难道要这样拖着吗？女孩子的青春，怎么拖得起？”

　　说起阮西泠，阮崇白默了默，却没有说话了。

　　一直不说话的阮西泠却突然开口，声音冷冷淡淡的，黎昕第一次这么近听她说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二姐声音清清泠泠，如同玉珠落盘，好听得不得了，“姑妈，哥哥娶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哥哥这段时间太忙，娶正妻也要挑选一个好日子，而现在时间仓促，这样准备下来的仪式，不过够娶一个姨太太罢了。”

　　话出口阮姑妈就被阮西泠哽住说不出话来，阮西泠的意思不就是她的姑娘就只够做一个姨太太的意思，可是她不看看，阮崇白是一个远房过继来的继子，她阮西泠是一个老太太收养来的野丫头，就连有阮靖血统的黎昕，在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改姓没有上族谱。

　　这样一窝野孩子，分家哪一家孩子没有他们更有权利继承阮家？本来大家就是不服气的，不过就是仗着阮崇白的中将身份不敢动罢了。给他一个血缘淡薄的女孩子，合何尝不是表现大家对他的不满？

　　但是这样，阮姑妈讨了个没趣，心里也不高兴，带着眼睛红红的女孩子拂袖而去。

　　姑妈走后，气氛稍稍沉郁。阮西泠郁郁地离开。阮崇白看着她毫无表情的面孔，产生一种微微的叹息之感。其实他何尝不知道阮西泠并不在乎这个，其实没有遇到对的人，阮西泠一定不愿意嫁出去，他也不会愿意把西泠交给对方。可是，世俗又会用怎样的眼光对待西泠？

　　刚才的时候，其实他多么想说，其实我愿意养着西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