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31、手术

　　黎昕吹了一夜秋风，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倒下了，因为身体不好，黎昕他这病病了很久，第三天才稍稍见了起色。

　　这几天家里的小孩子生病了，阮崇白心里莫名不舒服，每天都抽空去看看他。
　　而黎昕等到阮崇白来看的时候，就会开心一阵子。

　　因为害怕这些药之间可能会有相克的可能，所以这段时间黎昕的眼睛的药都停了下来。

　　阮崇白这阵子找时间去了李医生那里一趟，询问了黎昕的眼睛之后，两人商议在本月中旬就把手术做了，这样到除夕守岁的时候，小孩子的眼睛估计就能重见光明了。

　　黎昕尚且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手术。

　　早晨的时候，他缩在靠椅里面，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鸟笼里面的小鸟，阮崇白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这样，突然觉得他有点说不出的可怜。

　　阮崇白呼噜一把黎昕软软耷拉下来的头发，“黎昕，你的手术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十六号。到时候我让奶奶陪你去。”

　　黎昕转头来扒拉着阮崇白的袖子，“你怎么不陪我去？”

　　“我有事，来不了，”阮崇白把袖子从黎昕手里抽出来，可是看着他眼巴巴望着自己，小脸煞白煞白的，心里又微微后悔自己拒绝得那么干脆。

　　毕竟黎昕来阮家已经三年，这三年间，他从一个很小的孩子长大成了现在的模样，虽然他或许不喜欢读书，但是不是一个太坏的孩子。而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他，而今想来，一个很小的小孩，假如不给他足够多的关注，像他如此文静的个性，以后只怕会更自闭？

　　况且他身体大概真的不好，那天晚上，也是自己疏忽了，才让他生病的。

　　这样想着，阮崇白心里就有些愧疚，他低下身，看着黎昕，“好吧，如果有空，我尽量来。”

　　黎昕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伸手搂住阮崇白的脖子不让他起身，“说话算数啊。”

　　阮崇白顺手抱起他，“当然。”

　　“不过黎昕，”阮崇白说道，“你不给我解释一下你的那个小姑娘吗？”

　　“我只是想和她玩，”黎昕不自主地维护这个女孩子，“我喜欢她。”

　　“可是，她是一个不干净的女孩子，她不适合你，假如你要玩伴，我可以给你另找，”阮崇白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她哪里不干净，身上香香的，而且还会拉二胡，”黎昕反驳他。

　　“我是说，她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女孩子，”阮崇白第一次和这个小孩子说这么多话，这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倔，而且，意外地有点，蠢。

　　可是黎昕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阮崇白因为对他存有愧疚，好说话，他就顺杆子上爬，不依不饶要和他说更多，“我也是那里出来的。”

　　“你不一样，”阮崇白打断他的话，“你是阮家三少爷，身份高贵，怎么是这些人可以比的。”

　　“你胡说，”黎昕说。

　　虽然黎昕不知道为什么阮崇白会把自己接到阮家来，但是他一直以为阮崇白只是自己母亲的一个好朋友，把自己接到这里寄养，总有一天，苏秋芝会把自己接回去，爹地会给自己买糖果，张斯咏虽然很讨厌，但是总是比一个冷冰冰的阮家，和一个对自己很冷漠的哥哥好。

　　哥哥就算再喜欢，可是长久的冰冷也让他小小的心灵疲惫而无法忍耐。

　　所以他才能忍耐这么久。

　　“我叫黎昕，你叫阮崇白。”黎昕认真地说。

　　阮崇白突然无言以对。他突然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对他很宠爱的老太太，都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阮家的人。

　　*****

　　再过不久，黎昕就要去做手术。阮崇白告诉他以后，担心他会害怕由此产生忧郁的情绪，于是难得尽了一个作为大哥的体贴，派宁玉带他出去玩。

　　在此期间，黎昕已经借着阮崇白愧疚那段时间取得了把小狗放进屋里养的允诺了。

　　但是前提是不准把小黄狗到处乱放，以免把其他人或者阮西泠那条小哈巴又欺负了。黎昕满口答应了，并且要求出去玩的时候要去“遛狗”。

　　这是黎昕从他的书呆子陪读嘴里学来的，小书呆说外面的时髦的养狗人士都会把狗溜出来让狗散心。

　　可是宁玉看着黎昕，不忍心告诉他人家都是溜着的小哈巴或者大狼犬，这么一只土生土长还不好看的狗，溜出去算个什么事儿？

　　黎昕要宁玉带自己去糖果店玩，但是阮崇白告诉过宁玉不能过分宠着黎昕，什么糖啊之类的不可以给他买。

　　宁玉觉得左右为难，于是哄着黎昕说糖果店被倭寇军占领了，小孩子去了会被吃掉，不能去那里。还不如去北海公园玩。

　　黎昕懵懵懂懂的，比其他小孩好哄多了，居然相信了。宁玉在舒一口气的同时，看着黎昕一个人走在前面，小狗摇摇晃晃乖乖跟着他的身影，莫名其妙觉得他有点可怜似的。

　　宁玉收回心神，跑上去牵住他的手。

　　北海公园是皇家私人公园，平时不对民众开发，但是现在天下是蒋大帅的天下，阮崇白是蒋帅最心腹的将军，所以阮崇白事先挂了一个电话黎昕就进去了。

　　北海公园中湖光塔影，苍松翠柏，花木芬芳，亭台楼阁，叠石岩洞，绚丽多姿，犹如仙境。

　　但是这种地方美则美矣，对于小孩子来说，太过安静无趣了。

　　可是人很少，稀稀拉拉的行人，都是大队大队簇拥而来的。宁玉知道这些人都是贵人，她独自一个丫头带着小孩，不敢冲撞他们，故意带着黎昕绕开走。

　　这样很多风景便去不了，如此便显得行程更加单调乏味。

　　宁玉考虑一会儿，决定把黎昕带到前面的戏园子里面去坐一会儿看看戏。

　　戏园子里面是蒋大帅养着的戏子，这群人骄傲得很，有时候便自己在园子中练练嗓子，他们过路人听听，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

　　但是想起来他们唱的像是大闹天宫之类的热闹戏，大概小孩子会喜欢。

　　然而没想到戏园子里面确实有人在唱，但是也有人在听。还是一群大爷。

　　大爷们都是穿着青色衣衫，吊儿郎当的，个个凶神恶煞，惹不起的样子。宁玉一看就觉得不妙，赶上去要离开。但是这群人就眼珠子全部转过来，宁玉一愣，不敢离开，于是抱住黎昕在一个角落里面坐下。

　　所幸这群人后来也没有注意他们了。

　　但是期间一直有个高高瘦瘦的一样青褂子的清秀男孩子频频朝着这里看。宁玉纳闷了好久，结果后来男孩子直接朝着这方走过来了。

　　“你好，少爷，”男孩子微微朝着黎昕一躬身。

　　黎昕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片茶的味道，便知道他就是那天在那家窑子里面的那个冲茶叫闫含之的男孩子。

　　估计是因为都是在相同的环境长大，黎昕心里面天然有一种对他的亲切。

　　“闫含之，”黎昕笑眯眯喊他。

　　“恩，是我，”闫含之诧异地看着黎昕，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我知道你，我记得香片茶的味道，”黎昕说。

　　闫含之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反复犹豫之后，才说道，“其实我有一个请求，听说皖姑娘被你带走了。谢谢你把她带走，可是皖姑娘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她很舍不得她。你可以让我带几句话给她吗？”

　　皖姑娘就是那个拉二胡的姑娘。

　　黎昕毫不犹豫点头，“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