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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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镇恶平定长安后，十余万残羌蜂拥奔逃，西奔陇上，欲投奔赫连勃勃，沈林子追讨至寡妇水，将他们赶至槐里，俘虏万计。沈林子刚进长安就被告知刘裕有事吩咐，他点了点头，索性也不换衣裳，只擦了把脸，便带着人匆匆赶去。
还未进门，便听刘裕道：“既然到了关中，我们也该去看看老友。”刘裕对一只脚踏进门的沈林子道：“敬士，宣明去祭苻坚，你也去，人多了热闹。”沈林子有些懵，抬头看向谢晦，对方只以一双好看的凤目回视。
沈林子无奈，未等他出声，刘裕即道：“速速拟文啊季友！就说，鲜卑慕容义熙六年已平，姚泓昨日刚押往建康，鲜卑拓跋几月前也已打过照面……铁骑不过如此。王景略的孙子王镇恶，现在我手下做事，这小子不错，两日不到就给我把长安平了。”
“相公，这……”傅亮捏紧手中蘸饱墨汁的笔，面露难色。
“嗯？怎么？”
傅亮迟疑片刻，有些艰难：“是否有些……”
“就这么写。”刘裕执意如此，沈、谢二位也没提出反对，傅亮只得硬着头皮写了下去。
不多时，傅亮搁笔。刘裕接过绢帛搁在一边，傅亮问：“相公不看看？”刘裕答：“你写东西我放心。”
沈林子上前禀道：“信函相公可看了？”
“嗯。”刘裕微微颔首，道：“安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沈林子应下，又道：“赫连勃勃那应早作准备，我听那些羌胡同关中豪杰说此人凶暴好杀，惯会使些阴招。”
“我已遣使前去，等人回来再说。”
绢帛上的墨迹渐渐干透，刘裕封函，随后搭上谢晦的肩，道：“念大声点，完了烧给他。”沈林子在一旁掸掸戎衣，道：“且等我换件衣裳。”
换了身缓服，稍作梳洗后，沈林子和谢晦领着亲卫出行。半道碰上沈田子同前来串门的陆载，陆载是陆余族兄，也应着这一层关系，平素对沈林子兄弟多有照顾。沈林子追讨残羌至槐里时，正巧沈田子已前往长安，是以沈林子从那日擅自行动后还未见过沈田子。本以为见面后至少也要挨一顿数落。不料，沈田子不发一言，只把沈林子盯得发憷。陆载见此也只能打个马虎，沈田子同谢晦打过招呼后阴沉着脸，带着部曲打马而去。陆载熟知这两兄弟的脾气，轻叹一声，决定跟着沈林子和谢晦去祭拜苻坚。
一行人来到苻坚墓前，三人下马，亲卫拿着东西去打扫坟冢。
“小时候常被王父抱在膝头，听他讲些往事。王父提及最多的人是谢太傅，最多的事便是淝水之役。”沈林子拽下一棵草，在手中翻覆撕扯，继续道：“想苻坚当年也是意气风发，挥师百万南下……最后，竟被姚苌缢死……”
谢晦伸出负在背后的手，拍了拍沈林子的肩，算是宽慰。他接过陆载递来的绢帛，在苻坚坟冢前朗声诵读绢帛上的文章。随后，沈林子接过火把，将那绢帛放在火上点燃。绢帛在火焰中迅速蜷缩，化作灰烬。烧到一半时，不知从哪吹来一股歪风，将绢帛上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吹灭，沈林子欲再烧，却怎么都烧不下去。尝试多次后，沈林子也有些火大，拧着脾气跟绢帛杠上。然而不管烧哪里，每当绢帛要接触火焰的档口，皆会被那股作祟的歪风吹歪。
陆载终是看不过，道一声：“我来。”他从沈林子手中拎过烧了一半，仍可看清“镇恶”二字的绢帛，折了折，奇的是，那火刚碰上绢帛，绢帛就被迅速点燃。片刻后，绢帛彻底化作灰烬，随风飘逝。
雷声轰隆响过，三人抬首，却见上空一片青碧，万里无云。一行大雁掠过赤日，几根灰褐色羽毛自空中缓缓飘下，落在三人肩头。
沈林子复命时不见沈田子，问过一圈也没人知晓沈田子去哪了儿。他只得留了一封对自己擅自追讨残羌的书信，匆匆离开。沈林子也不知沈田子是否看了，他只知道沈田子回去的时候给刘裕带了一大袋核桃，而刘裕转头就将核桃赏给谢晦、王弘、傅亮等人。沈田子第二次则带了比上次多得多的核桃，刘裕继续将那些核桃分发给手下，愉悦非常。
再聚首，沈林子终是忍不住问出压在心中多日的疑问：“哪来那么多核桃？”
沈田子坦然答：“秦岭的。”
沈林子语塞，他依稀记得沈田子在得知他横穿秦岭的时候说过，要送一份大礼给出这个主意的人，却没想到送的竟然是核桃。“别送了。”
“废话。”沈田子亲眼看着刘裕将那些好不容易找来的核桃分发下去，也是郁闷非常。
“这马鞭你收着。”沈田子忽想伸手摸摸沈林子的头，却想起眼前的弟弟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他抚着沈林子的肩，柔声道：“给小侄儿的。”
“说来那小子我都没见过，也大了吧。也不知会不会喊阿爷阿孃。”沈林子接过马鞭，心房软了软。
“行了，别在我面前抖。”沈田子翻了个白眼，自嘲道：“我看我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我也不是个会拖家带口的，且不说这里局势未稳，还有许多事要忙，就说这的吃食我们这群人都有吃不惯的，何苦把你阿嫂接来。”
“实在不行……我过继给阿兄得了。”
“又在胡闹！你是宗主，怎有你往我这过继的理？”
“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那把阿亮过继给我，我喜欢那孩子，小的我不要。”沈田子玩笑道。
“好。”
“我逗你玩呢。”沈田子心情大好，“来日方长，我又不急。再说，我要哪天无聊想逗小儿了，逗你的便是。”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