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共相忆》柳繁川

16、16

　　沈林子默，傅弘之扶额，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否决，此时攻打咸阳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同去。”沈林子道。

　　“凑什么热闹？呆着！”

　　“我奉相公之命带兵增援，怎么就是凑热闹了？”

　　“……反正就是不准去。”

　　“相公的命令，阿兄也要违抗吗？”

　　“少拿相公来压我，我是你阿兄，你就得听我的。——呵，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这副样子也敢逞能，不要命了？”

　　沈林子欲再辩，傅弘之忙出来打圆场。“敬士，你留下安抚投来的三辅豪杰，可好？”傅弘之又道：“敬士如今在关中一带，名头不小，安抚人心也极有法子，往后来投的人愈来愈多，他出面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行，这主意好。”沈林子还在思索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威名在关中传开，沈田子就为他做下决定。“劳烦我兄看顾，这小子惯会跑的。”沈田子对沈林子威胁道：“若是乱跑，打断你的腿！”

　　“……”

　　“……”

　　沈田子攻打咸阳的同时，王镇恶自请率领舟师从黄河进入渭水，攻破姚强后进至渭桥。姚泓即刻赶回长安部署。王镇恶于渭桥大破姚丕，驻守逍遥园的姚泓闻讯前去救援。

　　当姚泓的援军到达渭水，看到的，是犹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的溃兵。前军见势已然停止前行，然而后方军队不明状况，只听长官号令，向前进发。

　　临水之地狭窄，让本就糟糕的战况雪上加霜。只见溃军前方一名士兵突然失衡栽倒，随即，紧挨着他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向下摔倒、挤压。不多时，双方前军已倒下一片，后方前行的人马自已然倒下将士的身上踏过。霎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姚泓听闻前方此起彼伏的惨叫心中愈发焦虑，只想快些上前增援，再次下令，向前进发。援军不断向前拥挤，却听前方隐约不断传来后退的胡语。王镇恶的兵大部分是熟识胡语的，遂同敌军后方渐渐拉开一段距离，并用胡语连接高喊“向前”，射杀后撤溃军。

　　渭水之畔哀鸿遍野，渐渐地，渭水上泛起一层猩红。

　　姚秦的军队在相互践踏中溃逃后撤，姚秦多名重臣皆亡于此，姚泓单骑脱逃，回到宫中。王镇恶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由平朔门攻入宫城。姚泓由姚裕率数百骑兵护送，逃奔石桥。胡翼度当下抛弃部众，投奔刘裕。姚讃得知姚泓战败，神情悲丧，当夜欲率兵前往石桥与姚泓汇合，可此时王镇恶已派兵固守各个城门，姚讃的人马见进不去，立时溃散。

　　翌日，太子姚佛念登上宫墙自投而死，姚泓率亲眷向王镇恶以表归降之意。

　　“……王武陵……进据长安？”待来降的姚秦宗室被带下后，傅弘之试图消化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沈林子垂首，他心知以此位同僚的性格，擅自进平长安虽在意料之外，却也不是不可能。

　　“……相公下令？”沈庆之问。

　　沈林子沉吟片刻，摇头答：“太仓促。”

　　“约莫……遇着什么突发情况？”傅弘之道。

　　不想沈林子只淡淡回了四个字，“习惯就好。”

　　傅弘之错愕，望向严纲，严纲则回以一个无奈的动作。

　　“林子有一事想麻烦傅将军。”傅弘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沈林子果道：“劳将军替林子将剩下的事做完。”

　　傅弘之自然是晓得沈林子何故，他冷声道：“你带来的人都给敬光带走了，还能拿出多少人？”

　　“昨日西州李焉等人请求参战立功，总得给人家机会。”

　　憋了几天的话，傅弘之终是骂出：“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自作主张！”

　　“请战的文书已经发出。”沈林子补了句。

　　“你……”傅弘之气极。

　　“待林子得胜归来，再向傅将军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