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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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了几滴之后再没动静，阴云却并未散去。傅弘之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沈田子集合本部人马，击鼓前行。不想才至半道，便被杀来的姚裕部重重包围。沈田子就地扎营。
又几道雷电闪过天空，顷刻间，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珠一片接着一片，重重击打在地面。恍惚间，竟听得战鼓锤擂之声。
雨落了一夜，看雨的沈田子也看了一夜。待雨势暂缓，沈田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眉头微皱。他蹲下身，摸了摸地上柔滑细腻的青苔，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弘先！阿仁！”沈田子喊过沈庆之同沈敬仁，随后用指尖轻轻摸索青苔，问：“如何？”
沈庆之一怔，豁然开朗。“成。”
“传令，吃饱了，集合。”
“……不等傅将军？”沈敬仁有些迟疑。
“他不跟着也好。”沈田子转而对沈敬仁道：“去把力气大的都挑出来，随后我告诉你做什么。”
“好。”
“滚木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备好。”沈庆之答。
沈田子转身，抬头望天，似是自言自语：“没落干净，落及时些才好。”
大风刮起，天空又渐渐阴沉下去。猩红旌旗猎猎作响，战鼓喧天。
“诸位同袍！”沈田子头戴兜鍪，握紧手中长刀，站在前头高喊：“你们远离故土、家人，从箭雨、滚石中活到今天，为的是什么？”沈田子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们先前没有打爽。现在，姚泓送上门！机会就在眼前！封侯的机会！”沈田子嘶喊，“封侯之业！就在此！”
“杀！”话音刚落，一道青色闪电如无数只鹰的利爪，即时撕裂长空，丰隆雷响，紧跟其后。沈田子心下一松，下令弃粮毁舍。
生死存亡，在此一搏！
一阵阵箭雨裹杂着冰冷的雨珠，向沈田子部破空袭来，重重撞击在前方竖起的坚盾上。利箭与坚盾碰撞的声音渐渐停止，铁蹄声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迎面而来！
鼓声震响，压过铁蹄，落在鼓上的雨水接连溅起水花。前方提盾兵卒倏然向后整齐撤退，盾后弓*弩手紧跟上前，对着前方骑兵就是一通猛射！
霎时，对面人喧马嘶！
姚裕竖盾抵挡箭雨，待箭雨平息，铁蹄又起。
“放！”沈庆之一声令下，滚木隆隆，如波涛翻滚咆哮，朝着敌军汹涌而去。冲杀于前的敌军皆被滚木击中，连人带马，翻倒在地。未等这些敌兵重新站起，下一波滚木呼啸而来，地动山摇！
姚裕立刻下令骑兵停止前进，等待此轮攻击结束。
沈敬仁带着先前挑选出的力士，手握铜锤，立于山脚。见敌军再次冲来，沈敬仁瞅准一匹战马，大力一挥，铜锤劈开雨帘，重重击在马首！战马嘶鸣，应声而倒。沈敬仁顾不得擦拭面上新溅鲜血，几步上前，朝着落马敌兵的胸口，一计重锤！骑兵一口鲜血吐上铜锤，鲜血被雨水冲刷，渗入地面青苔。
马蹄踏上青苔，只一个趔趄，带着身上敌兵一齐滚落！便是侥幸踩住的，也被面前执槊力士生生扫了下去。一名敌兵绕至沈敬仁身后，未及手中马槊捅下，就被身后力士捅了个对穿。沈敬仁一个转身，对准马胸，狠狠一锤！
力士们不断以手中铜锤、马槊，舞在敌军马首、马胸、马腿上，那些战马或是一跪，或是向后仰倒……无论哪种姿势，最后皆是带着身上敌兵裹杂泥土、树叶，向山脚滚落。
后方战马被眼前景象所摄，不论御马之人如何催促，只于原地以马蹄不断刨挖地面，焦躁非常，不敢上前。
郁郁青山俨然成了一座修罗场。
沈田子站在高处，看着下方战况，眼中杀意正浓。他身后的将士，双目猩红，跃跃欲试，手中长刀短刃，纷纷闪烁着寒光，叫嚣着，要饱饮敌人的鲜血！
雨渐小，雨珠顺着长刀滴落在土中，沈田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举起刀。
鼓声震天！
沈田子一声令下，带着身后将士向山下冲杀！这些江东的勇士，奋力挥舞着手中兵器，朝着摔下马的骑兵和冲上山的步兵砍杀。战场上弥漫的血腥气，萦绕在这些吴地男儿的鼻尖。他们愈战愈勇，毫无退缩！沈田子部下为数不多的骑兵，同时从侧面冲杀过来，配合着步兵，对敌军进行攻击。
暴雨渐渐停下，乌云散去，阳光普照。执旗士卒双手用力一挥，那绣着“沈”字的鲜红旌旗，随着水珠在空中划出的弧度，渐渐展露在姚秦将士的眼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熟悉的旗帜，那旗帜上熟悉的“沈”字……此情此景，姚秦一些将士那无边的恐惧，突然从心底蔓起。他们不由得记起，不久前的那场战役、那支从天而降的奇兵，那鲜红的旗帜，就似一团团熊熊的烈火，将后秦兵马顷刻间点燃，将他们的信心都吞噬殆尽。
偏在此时，绣着‘傅’字的蓝色旌旗，也从侧旁冲出。傅弘之麾下以骑兵为多，十分骁勇。红、蓝渐渐交融，配合默契。
姚秦阵中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军中骚动迅速扩大。不多时，整支部队溃散而逃！
“赢了。”沈田子喘着气，面露笑容。
“你真……”傅弘之脑中千回百转过无数种骂人句式，出口只成一句：“沈敬光你……真是个疯子。”
“来了啊。”答非所问。
“当我怕死？你当我兄弟了吗？沈敬光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沈田子虽不是那个意思，却也理亏，只得讪笑不语。
“属兔子的？跑那么快！”傅弘之发出一通火，气也顺了些，对沈田子打趣道。
沈田子用下巴指了指后秦的战俘：“要说兔子，也该是他们！”随即翻身跨上沈庆之牵来的战马：“对了，可有我阿弟消息？”
“杳无音讯。”
沈田子接连几日心烦意乱，此刻他不愿去多想，也不能多想。他一挽缰绳，长刀直指敌军溃退方向，扬声再喊：“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