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共相忆》柳繁川

10、10

　　姚绍败后退往定城，命胡翼度据守东原，姚鸾带领精兵守险，营于大陆，截断晋军粮道。

　　姚鸾扎营的位置选得极好，正与晋军相接。晋军将士皆认为这种排布方式实在目中无人。沈林子心生一计，派了亲卫挑选手下精锐，他要回姚绍一份大礼。

　　深夜，沈林子清点人数，准备夜袭。

　　檀道济得报沈林子已点好精锐准备夜袭时心下一惊，当即放下手中事物去找沈林子。入目的是沈林子一身戎装，身后军容整肃，忙问：“去哪儿？”

　　“消食。”沈林子答。

　　檀道济想起白日被知会过，只是没想到沈林子这么快就动手。“这么点儿人？”

　　“消食要多少人？”

　　檀道济眉头微皱，沈林子安抚道：“放心，我有数。”随后一吹哨，身后将士均自觉将手中木枚塞入口中。沈林子对檀道济抱拳作别，领着身后将士疾行而去。

　　夜色深沉，沈林子部并未点燃照明火把，只依靠着森冷月光赶路，一行人悄然有序，速度未减。就似在黑夜中行动的鬼魅。行至姚鸾军营附近，正是人最易瞌睡的时候，沈林子手下的将士，却一个个精神奕奕，屏气凝神，就等一声令下。

　　忽然飘来一朵乌云，堪堪遮住明月。随着沈林子一个手势，将士们迅速趴伏在草丛中，静待下一步指示。待乌云缓缓飘过，明月重现。对面姚鸾军营中起了些动静，原是巡夜的姚秦军士对接。沈林子慢慢抽出腰间佩剑，月光照在剑刃上，泛出一圈幽冷的寒光。一声令下，将士们吐出口中木枚，顾不得早已僵硬的嘴，大喊一声：“杀！”

　　姚鸾的人马被这些从天而降的敌人搅乱了心神。他们惊叫着，终于想起此时应该抵抗，晋军将士们的兵刃却已在他们的颈部、心口、腹部……留下一个个血窟窿。还未来得及拿起武器的士卒，皆被俘获。

　　见到姚鸾的尸体，沈林子冷哼一声，从亲卫手中拿过火把，蹲下，细细查验姚鸾身上几处伤口。见其中一处还向外淌着血，起身，随手撕了一块布，细细擦尽手上血污，道：“劓。”

　　“是！”

　　“俘虏也不必带回去，全埋了。”

　　“是。”

　　填上最后一锹土，天空泛起一层鱼肚白，沈林子下令带上缴获的粮草器械等物品回营。

　　檀道济早就得报沈林子夜袭成功，此刻只见缴获物资不见战俘，不由多问了句：“人呢？”

　　沈林子知道檀道济指的是战俘，他答：“已尽坑杀。”

　　“都杀了？”虽隐隐猜到，檀道济还是有些不悦。

　　“我知将军仁厚，是以这种事情我来做。”

　　“可你这也太……”

　　“檀将军，姚绍如此挑衅，不给他点厉害还真当我北府无人。”言毕，沈林子才意识到话有些重，他放缓了声，道：“下官有些疲乏，望将军体恤。”

　　檀道济见沈林子一脸疲色，有些不忍，放了沈林子去歇息。

　　沈林子一觉醒来已是深夜，饥肠辘辘，他随意塞了些行军干粮就着凉水应付一顿，提笔写完给刘裕的捷报后再次上榻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