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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棋逢对手 ...

  •   “你们认错人了。”宇文长念目光扫过人群,那一瞬冷到妖冶的容颜将万千热情粉丝电得神魂颠倒,于是一场闹剧就以全场鼻血横流外加痴痴目送某人离席告终。
      如此千年难遇的场面实在太过壮观,角落的人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连忙正襟危坐,以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尊容装模作样地喝茶。
      “你是谁?”宇文长念在他对面坐下,不由得眉间一拧。
      那人仰脸一笑,自动忽略他的疑问,反道:“堂堂慕霜少侠这么难为一个区区小民,你是逼供呐?”
      “我说了我不是。”宇文长念生硬地解答,手心紧了一紧。
      “知道你不是,”那人淡淡地放下茶杯,右手托腮,“说吧,叫什么名字,来陈州有何贵干?”
      宇文长念眼中警惕立现,“你知道我不是陈州的?”
      “那当然啦,像你这么特别的人,只要见过一次任何人都忘不掉。”他身子往前凑了一凑,小声道:“你不会是来找人讨债的吧?看你杀气外漏,那人一定欠你好多钱。”
      宇文长念满头黑线中……他今天都遇上些什么人啊?
      “不是。”他别开脸揉了揉眉心,“方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那人拿起茶杯小酌一口,“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喂,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宇文长念倏地起身,“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告辞。”转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呵……真是个奇怪的人。”那人淡淡看着水中漂浮的茶叶,眼中浮出一丝忧色。
      “掌柜的,结账。”他拿起手边的越女剑,随便从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扔在桌上,“连下几次的一起算。”起身离席。
      “哎——这桌子怎么算啊?”掌柜瞅着地上一摊粉末心疼地捶胸顿足,该死的,这可是他视如己出的宝贝财产呐,就让一来路不明的小子硬生生给拆了。拆就拆了,问题是自己还不敢问他要钱,此冤向谁诉啊——
      “散场了?这么不巧?”紫聆芸往里面探了探头,沮丧地撇撇嘴。
      “那个人用的也是剑耶,他也是卖艺的吗?”玉白蝶指着巷子尽头一抹石青色背影叫道。紫聆芸不经意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斜了一眼,瞬间呆住。
      “慕霜!”
      那样的气质,她绝不会错认,“快追上他!”
      “哎?”玉白蝶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两人就已经跑出老远。“等我一下——”

      幽深的巷道里空气忽被刺破,一道剑锋青光凛凛,如流星斜穿而下。
      脚步忽然顿住。
      侧目,料峭寒意已逼至肩头。
      他步法微错,面上陡然一凉,剑锋擦着面目堪堪掠过。
      谁?!
      宇文长念瞬间转身,眼中如寒冰包裹着炭火。
      “你到底是谁?”来人竟抢了他的话,宇文长念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是他,那个茶馆邂逅的少年!
      越女剑光泽流动,一泓清水似的斜在他身侧,他秀眉微蹙,嘴角是警惕的冰冷和傲然。
      方才一剑只是试探,常人岂有如此超逸卓绝的身法?他骇然之际,心下的怀疑更笃定了几分。
      “你是谁?来陈州到底有何目的?”他冷冷地重复道,手提越女剑步步逼近。
      蓝光聚散,宇文长念手中已多了一把寒意如冰的长剑。
      “在下并未与阁下结仇,为何一直蓄意为难?”
      那人不答,越女剑身前一挥,又近一步,“回答我的话!”
      宇文长念目光微闪,“若是我不肯呢?”
      “那就给我留下!”那人足尖轻点,瞬间跃至高空,抖出数朵剑花,一式“川流剑泄”,青鹤般扑击而下。
      宇文长念身法瞬动,避开他声势浩大的致命一击。“找死!”一声低低怒喝,利剑出鞘,刺目白光仿佛将空气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宇文长念眼中杀意腾起,挺剑相迎。
      一丝弧线在那人嘴边扬起,要动手么?那不客气地告诉你——你输定了!
      剑影纵横,刹那间两人已过了二十几招。
      忽而青光一凝,时间停滞。
      宇文长念倒吸一口凉气,望着抵在自己喉头的剑尖不禁苦笑:“慕霜少侠果真不同凡响,在下佩服。”
      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人界不做第二人想。
      那人眼中明灭,越女剑倏地回鞘,“聪明。能与我交手超过十招的,你是头一个。不过凭这想在陈州撒野,可还不够。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不要妄想在我手下逃脱,从实招来,我就放了你。”
      宇文长念置之一笑,嘴角疏淡不明,“堂堂慕霜少侠这么为难一个区区小民,你是逼供呐?”
      慕霜瞬间傻眼了,一种类似于羞恼的情绪冲向脑际,风水轮流转,他竟然、竟然用自己当初的玩笑话反来诘难自己,堂堂慕霜少侠居然被戏弄了,看不出来这家伙原来骨子里是个泼皮无赖,白浪费了一张超凡脱俗的脸,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你……”慕霜气结,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少在我面前搬弄口舌!再不老实交代,就衙门大牢去呆着吧。”
      宇文长念冷哼一声,“我初来乍到,从未行过不义之举。倒是慕霜少侠不分青红皂白,光天化日之下持剑意图杀人,未遂后严刑逼供,妄图转嫁罪名,如此一番罪行已定,若去了衙门,真说不好是谁去坐牢。”
      “你!”慕霜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人不可貌相啊,这个闷葫芦冰块脸讲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弄得他愣愣地根本无从招架。颜面扫地啊,要是传出去他今后就不用见人了。
      “依在下之见,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在下只当从未发生此事,今后见面亦形同陌路,阁下所为种种,一笔勾销。”
      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来调查宇文的不是吗?怎么一来二去自己反成了作案未遂被要挟的人了?角色转换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好。”慕霜恨恨道,“今日就此作罢,但你若要为非作歹,休想我会轻饶了你!”
      转身气冲冲地出了小巷。
      宇文长念望着他的背影沉思良久,如此高强的武功,难道师尊所料……

      慕霜正恨恨地在心里设想着下次见面怎样把宇文长念千刀万剐,忽然脚步一顿,袖子从后面被人拉住。
      目中狠光一闪,把那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是你?”上次在闻香楼把他一顿教育搞得哑口无言的小丫头?难道是此月运势太差?竟接二连三地遇上这种人,非要把他折磨得撞墙才算完。想想刚才被宇文长念弄得瞠目结舌的狼狈情形,不由得一阵火起。
      “又来干什么!”
      紫聆芸敏锐地觉察到他语气里隐含的无边怒意,像要把人焚化一样,怔怔地吐了吐舌头,“干嘛那么大火气?找你帮个忙不可以吗?我们可是跋山涉水专程过来求你,你好歹也该一尽地主之宜,就不能给点好态度吗?”
      慕霜努力平复自己狂躁的情绪:“对不起,让我先静一下。”
      紫聆芸冲易霖生耸了耸肩,摊开手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易霖生忽上前一揖,道:“上次还没有答谢阁下相救之恩,不如这次就由在下做东,请阁下闻香楼一叙,不知可否赏脸?”
      紫聆芸笑嘻嘻地冲易霖生使了个眼色,呆子,干得好,够大气!
      慕霜皱眉:“有事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不过你既然想请,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恭敬不如从命,不如现在?”
      他刚刚一番怒火中烧消耗了不少体力,正好有人出来挨宰,自己也乐得省钱。
      紫聆芸吐了一下舌头,明明心里乐得鲜花朵朵开,偏偏装得一副本座肯赏脸你三生有幸的表情,这人干嘛这么别扭啊?
      座上慕霜的态度好了不少,笑逐颜开的样子果断美呆了,易霖生不时向紫聆芸投出担忧的目光,可怜巴巴的一副吃醋相,怕小聆儿一个不当心被别人勾了魂去。紫聆芸权当没看见,依旧谈笑风生,心里一个劲儿偷笑。玉白蝶倒不时往易霖生那里瞥,见他脸色始终不太好,以为他生了什么病,一直想陪他离席去休息,却因为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迟迟不敢开口。
      一场宴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桌上的大部分菜都是慕霜和紫聆芸干掉的,其余二人各怀心事,从头到尾没贡献多少。
      结账的时候还是把易霖生吓了一跳,一种破产的感觉迎面扑来。

      夜晚,凉风袭人,水色映着皎洁的月光,荡开一层层薄雾似的纱幔。
      易霖生独自坐在屋顶,怔怔地望着天阶夜色凉如水,心头突然有好多事翻涌而上。
      “呆子。”
      一声轻唤,易霖生连忙回头,一碗精致的桃花羹递到自己面前。
      “看你刚才一直没怎么吃,现在饿了吧?有心事?”紫聆芸在他身旁坐下,双手托腮,温柔地望着他。
      “没事,”易霖生接过,望着碗中粉红柔嫩的花瓣不禁莞尔,“我记得你身上没有银子。”
      紫聆芸鬓角垂落的秀发在手指间缠来缠去,“是啊,这个是我问慕霜要的,他家就在附近不远。”
      “你……去过他家了?”
      紫聆芸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你吃醋啊,慕霜其实是女的你知不知道?”
      啊?这个他真不知道。
      “慕霜是她的化名,人家真名叫林如英,是林家的大小姐。看你席间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真想狠狠踢你一脚呢,一点儿风度都没有。”紫聆芸似笑非笑,双脚在半空中一荡一荡。
      一场醋海翻波就这样消于无形,易霖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聆儿,我……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都快没钱了吧?还想着下次?”紫聆芸捂着嘴偷笑,扔了个荷包给他,“如英姐姐说她该一尽地主之宜的,之前你掏的钱,现如数都在这儿呢。不过下次请客的话,她说绝不会跟你客气了呦,保证一定让你倾家荡产,嘿嘿,你就等着吧。”
      易霖生惊讶地睁大眼,“好哇,原来你们和起伙儿来骗我,害我被蒙在鼓里食不知味,眼睁睁看着你们独吞了一桌子的好菜。不行,我一定要重重罚你。”
      紫聆芸估计再欺负他就要炸毛了,乖乖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认罚,你要怎么罚我?”她眨着星星眼,汪汪地瞅着易霖生,鼻子故意一皱一皱的博取同情。
      “罚你——”易霖生眯起眼,一副贼兮兮的表情,看得紫聆芸心里发毛。
      忽然身子被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他腿上,易霖生双手环住她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晚上不许睡,陪我在这里聊天。”
      紫聆芸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他,“你怎么精力又这么旺盛了?明天还要不要赶路?”
      易霖生毫无自觉地点头,“嗯嗯,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反正太早了蝶妹也起不来。”
      呃……真是会选挡箭牌啊,不过确实,赶往陈州的早上玉白蝶几乎巳时才醒,难道仙蝶谷跟外面有时差吗?易霖生和紫聆芸在附近整整逛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她还在睡。
      “呆子……”紫聆芸静静伏在他怀里,心头泛起一丝酸楚。刚刚去林府,如英告诉她她身上被下了无色无味的咒粉,无论如何都去不掉,更无法再掩盖气息。那时她就猜到是雪晴所为了,她一定会来找自己,只是早晚的问题。思及,泪水缓缓滑落。
      “聆儿?”易霖生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心疼又疑惑地望她。
      “我……我没事,”紫聆芸连忙直起身将泪水抹了干净,“呆子,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为了你,也算为了我,一定要好好走下去,你不许反悔。”
      “我会的。”易霖生阖上双眼,吻了一下她颈边的秀发,“聆儿,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怎样才能阻止紫嫣……混元擎天伞现在在我们手里,却施了封印无法启用,如果能找到解封的办法,我们是不是就有能力阻止一切呢?”
      紫聆芸释怀地笑:“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怕你想起紫嫣的事伤心,或是不忍心,没想到竟然是你先提出来。”
      易霖生将她抱得更紧,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在她耳中犹如美丽的誓言:“我不会再逃避了,从离开碧仙林的一刻我就已决定,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珍惜之人,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将她夺走,那种锥心刻骨,却又根本什么都不能做的绝望,我绝对、绝对不要再体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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