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和流氓头子的故事》春寒料峭

1、第一章

　　入夜已经三个小时，人来人往的普莱克大街上，多的是行色匆匆的工薪阶层。
　　明天就是“大清洗”，还没有申请到枪支和子弹的穷鬼们只能尽量多的买一些防爆防盗用品，甚至铁质的榔头或者棒球棍，都是不错的应急替代品。
　　“全球12小时人类清洗计划”已经举办了13届，地球的人口数量稳步下降，真是可喜可贺。
　　福利社会的繁荣，建立在无数老弱病残的死亡的前提下。
　　十三年前这还是一个可笑的伪命题。如今已经根植于整个无政府社会。
　　即便是无政府主义，这个世界依旧是少数人的。愚蠢的民众，可悲的人道。
　　没有了法律的约束，高度的文明也挽救不了任何形式的堕落。
　　“适者生存”这样冠冕堂皇的外衣捂得再严实，总归藏不住里面熊熊燃烧的野心和欲望。
　　“自由平等的新纪元”？呵呵，holyshit。

　　乔伊看着又一个面色慌张的男人冲了进来，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这根项链，给多少？”
　　男人手在颤抖，手心里那条镶着八颗红钻的铂金项链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闪烁着，昂贵程度显然不像是一个衣着寒酸的男士会随身携带的。
　　“200银吧。”乔伊接过来看了看，链扣断了，其他完好无损。
　　“血色迷情”，蒂昂手工定制款，去年的，标价6000银，全球限售1000条。光一条链子就够普通一家三口两年花销，链子主人来头不小。
　　“Shit！你没长眼吗，这是红钻！”男人喘着粗气，怀里露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乔伊的胸口。
　　哦，这可真是位没有耐心的客人。
　　乔伊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做我们这种典当可不容易，先生。你的东西来路不明，我肯开价已经是一种仁慈，毕竟都是为了能见到后天的阳光在‘努力争取’，我并非刻意刁难。”
　　“妈的，你找死！”男人显然没有接受这番说辞，为了多一份保命本钱，他冒死弄到这个值钱玩意儿，却被告知只能当到一把女士袖珍□□价钱，怎么可能不恼火。
　　“喀哒”保险打开，男人一脸凶狠地把枪对准了乔伊的眉心！
　　紧接着，“嘭”的一声，才怪。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动静不大，“噗”的一声，飞进来一颗子弹，无情地爆了男人的颈动脉，同时断绝了他再发出噪音的可能性。
　　乔伊看着店门口拿着枪，宛如煞神一般的男人，悠哉地拿出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血，“欢迎光临，红玫瑰典当行。”
　　“他的命，值多少？”煞神开口道，声线低沉，略带沙哑。
　　乔伊玩味地笑了笑，“猪肉1.8银每公斤，这个男人放了血之后最重不过70公斤，折算下来您可以拿到120银，先生。”
　　“你欠我320银，记帐上。”
　　煞神戴着护目镜，乔伊看不到他眼神中的戏谑，但是却能肯定他的不怀好意。
　　“那欢迎下次光临，先生。”
　　“叫我斐尔。”
　　煞神大步离开，没有回头，却从门外丢来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把“OPEN”的牌子翻到“CLOSE”，意味着夜晚十点了。
　　并不介意自己店里死人的乔伊，开始认命地擦地板。
　　“乔乔，我想睡觉了。你给我讲故事。”一个五六岁的小萝莉抱着兔子玩偶从楼上一蹦一跳下来，半点看不出有睡意的样子。
　　小恶魔每天总能换着法子整人，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我想如果你坚持要听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乔伊神色冷淡地拧着被血液染得猩红的抹布，毫不留情地说道。
　　小萝莉瘪了瘪嘴，“坏乔乔，总喜欢欺负你可怜的妹妹。要知道，明天就是我的六岁生日了。”
　　“恭喜你小淑女，你又少了一年可以作威作福。我可真开心。”
　　小淑女瞬间就暴走了，把手里的兔子玩偶往地上一摔，“坏乔乔！你一点也不爱我！你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的！我的生日礼物呢？哦天呐，你这么蠢的脑袋瓜子，一定忘记准备了！哦，天国的妈妈，你瞧啊，可怜的小露西快被蠢哥哥气哭了。”
　　乔伊对自家小恶魔这种人小鬼大，天天把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妈妈，拿来编排的行为完全免疫了。见鬼的妈妈，他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真是报应。
　　“去柜台第三个抽屉找你的礼物！”
　　小恶魔立刻安静了，乐颠颠地跑过去掏出了他刚修好的红宝石项链，一脸如痴如醉的模样简直不能更拉仇恨，“该死的，小露西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同样可怜的哥哥，帮他去拿一瓶新的消毒水吗？”
　　“哦，恐怕不能。我得和我的生日礼物睡觉去了，晚安我最亲爱的哥哥，好梦。”
　　捞起兔子玩偶，小露西飞快地蹦哒回了自己的小阁楼，留下一脸无语的乔伊一个人继续擦拭着已经渗进不少猩红的老旧地板。
　　“下次得扣掉那家伙一笔清洗费。”这么嘟嚷着，乔伊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小恶魔的肚子比闹钟管用太多，总能准时吵醒他当爹又当妈的哥哥。
　　“又是吞拿鱼三文治和起司土豆泥，过生日的早上为什么还是吃这两样？”
　　小恶魔皱着眉头，表现出了她看肥皂剧看出来的“卓越的演技”。一般人看了绝对不忍心，凭着这一脸没爹疼没娘爱的样子她在隔壁蛋糕店没少吃霸王餐。
　　“我想吃巧克力布丁和草莓拿破仑，乔乔。”
　　乔伊身后随时随地跟了一条小尾巴，嚷嚷着要吃甜点。
　　真是败了。
　　乔伊从没进过厨房开始，到现在的熟练操作烤箱和各种厨房电器，都是养了这个妹妹逼出来的。
　　一个二十五岁的单身汉，做到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露西你该记得你早上吃奶油会拉肚子。今天可是大日子，别给我拖后腿。”
　　听乔伊冷下来的口气，小露西撇了撇嘴，拿了一块三文治咬了一口，好吧，其实味道很不错。
　　“我知道了，乔乔，那倒计时前给我一块蛋糕吧。”
　　“当然亲爱的，我会把蜡烛插好。”
　　这个区的晚上七点就是新一年的“大清洗”，“全球人道主义联合会”会提前三个小时提醒全世界各个时区的人们。充斥着血腥暴力的一整夜，乔伊得好好盘算一下怎么保住他半年来的心血“红玫瑰典当行”。
　　毕竟才搬来七个月，很多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说不上有多好，哪怕是对乔伊这个亡命之徒来说。
　　嗯，亡命之徒，他喜欢这个落魄又低调的称呼。

　　要活着度过12个小时，无非两种选择，攻或者守。为了他这栋挤在普莱克大街的old Chinese style三层小楼，他得有所行动。
　　“来，露西，帮我把遥控器藏好。”乔伊吃完午饭出去了整整六个小时，一点也不在乎还有半个小时就“过节”了。
　　露西撅着嘴一言不发，接过遥控器就往兔子玩偶里一塞。
　　好吧，乔伊才想起来他下午忘了给小恶魔做蛋糕。
　　可这不代表他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干，就光收拾了个死人。
　　“我想你一定没翻冰箱，宝贝儿。”
　　乔伊弯腰把还没自己腿长的小恶魔抱了起来，突然发现了小恶魔嘴边一丝得逞的笑容。
　　撒旦在上，厨房里果然一片狼藉！
　　冰箱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瞧得见巧克力蛋糕的影子。
　　“你晚上要是拉肚子，我肯定把你丢路边去。”乔伊难得地冲小恶魔翻了个白眼。
　　露西讨好地冲乔伊笑了笑，“乔乔，给我一把淑女枪吧？我都六岁了。”
　　“学会拆□□了吗，小淑女？”
　　露西吐了吐舌头，“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亲爱的乔乔。”
　　“那也不行。”乔伊坏心眼地说道，还惋惜地拍了拍小恶魔的脑袋。
　　终于成功看到那张兴奋的小脸跨下来之后，他掏了掏口袋，递了一把粉红色，只不过巴掌大的豹纹淑女枪过去。
　　“乔乔，我爱你！”吧唧一个湿漉漉的吻印在乔伊侧脸，小恶魔高兴坏了。
　　“带着粉红豹去楼上守着，万一有人进来了不用管我，尽管和我教你的那样跑就对了。不管你跑哪里去了我都会找到你的，宝贝儿。”
　　乔伊说完，也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语气中是平时从未见过的严肃。小恶魔乖乖点头，虽然贪玩，但她从没在大事上掉链子过。她是头号亡命之徒乔伊厄尔的妹妹，从血泊里被乔伊救出来那一刹那，她的童年就注定和普通小孩截然不同。
　　她乐在其中，并引以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