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之颠》秦落

7、沈香亭北倚阑干

　　礼仪的教导，仍在继续，太阳已升至高空，灿灿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也映得地上女子发上的珠翠摇曳生辉，灼灼人眼。

　　蔚离颜站在最后排，眉眼低垂，倾国倾城的脸上一派淡然之色，她默默地学着教引姑姑的样子，既不多言，更加不做过多的动作，甚至，对旁侧其她姝丽低声的谈论也装作未闻。

　　只是默默的，仿似她是不存在的。

　　“喂，蔚小主，你怎么不生气呢？她们都在说你呢。”身边，突兀的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犹带稚嫩清脆。

　　蔚离颜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忙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小脸，面容并不见得白皙，却给人一种健康忍不住想亲近的感觉，大而灵动的双眼明亮清澈有如一汪泉水，让人一望就看见底，粉色的小口微张，颊上带了两片浅浅的红晕。

　　没来由的，蔚离颜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遂答道：“我为何要生气呢？”

　　问话的姝丽一呆，疑惑的神情毫不掩盖的出现在脸上，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可是……她们在说你呐，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生气么？假如是我爹爹的话，一定立马就下令抓了那人！嘻嘻，我爹爹他可威风了，统帅三军，若我是个男孩子，绝对也要像爹爹那样，为国家效力！”谈起父亲，那位姝丽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神往崇拜的颜色。

　　蔚离颜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呵，那你爹爹是谁呀？”

　　“我爹爹呀，是骠骑大将军许信云！我的名字是许曼琼！”她学着战场上的战士豪气干云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却非但没有做出那种将士们赴沙场时的壮阔，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儿女的娇态。

　　蔚离颜又是一笑，黑眸亮晶晶承满了阳光：“原来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我也听过不少许将军的传闻，你爹爹真是个厉害的人。”

　　许曼琼点头，不客气地回答：“那当然，我爹爹可是这天底下最伟大最威武的人！”

　　“嘘！”蔚离颜蹙起眉，提醒，“不许胡说，这天底下最伟大最威武的人只能是当今圣上。”

　　许曼琼一愣，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失言，脸上登时就出现了几片红霞，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多谢蔚小主提醒，对了……蔚小主可是闺名‘家女’？”

　　“家女？”蔚离颜怔怔重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扑哧一声笑道，“我姓‘蔚’，名‘离颜’，并无‘家女’这一称呼，若如小主所说，那甄家郡主不就变成了甄‘小姐’了么？”

　　“啊？”许曼琼脸上的红蔓延至耳根，她尴尬地挠挠后脑，笑，“叫我‘琼儿’便是，小主小主的，听得别扭。”

　　蔚离颜闻言，笑得更是灿若春花，她喜欢上了这个天真淳朴的小女孩：“那你也称我一声离颜便可。”

　　许曼琼点头，还未点下第二次，便听前方的教引姑姑开口道：“请各位小主专心一些，若是因礼仪之处而对宫中各位主子有所怠慢的话，定不会说是小主们的过错，而会说是奴婢们教导不周，至使奴婢们人头不保，还请各位小主体谅体谅奴婢们，认真来学习礼仪。”

　　许曼琼对着蔚离颜吐吐舌头，二人相视一笑，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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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内，甄落云百无聊赖地坐在亭中，墨色的眼懒洋洋地眯起，嘴角勾起的笑意邪魅难测，她叹息出声：“唉……怎么最近都没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呢？”

　　坐在旁边品茗的安若然险些把茶给喷出——落云也真是，难道这后宫平静一些还不好么？遂接口道：“如今一切都这么祥和，落云你还想要做什么？”

　　甄落云睁开眼，绝美的面颊是看不真切的冷漠：“呵，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呐，也罢，趁着这难得的平静，若然你便好好休息片刻吧，我去花园逛逛。”

　　安若然拿着茶盏的手一滞，待她回过神来，那纤瘦的背影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落云……”她喃喃。

　　究竟要如何，才可将你的心改变？这样的棋局，我已不想再和你下下去了，时而，为棋子，时而，为棋手，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消灭那心中的怨恨？

　　手指缓缓收拢，茶盏上的关节变得苍白，有殷红的血滴下，本便微破的茶盏被握得裂开，渣子进入到手掌间，随侍的宫人碧妍急道：“小主，您的手。”

　　安若然一愣，回过神来，冲她安抚一笑：“没事的，不用担心，碧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