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月夕篇》连城雪

28、第二十七章

　　人无常势,水无常形。
　　生活会无声无息地改变每一件我们曾认为永恒的事情。
　　对于大部分变化，我都会选择适应，然而无法适应的改变，我也不惜继续坚持。
　　——2016年6月28日

　　William是Louki家族产业的法定继承人，出此大事，自然不可能草率处理。
　　当晚警笛声便彻底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餐厅作为案发现场，很快就被封锁了起来，林亦霖始终魂不守舍地跟着陈路，连屋子内都不想待，执意要到花园里等待。
　　虽然已是春尽夏初，到了夜晚却仍旧有股蚀骨的凉意。
　　纽约警方所掌握的法医资源和现场鉴定技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面对权贵他们也坚持照章办事，有位华裔警长很快便迈着长腿从屋里走出，对陈路和林亦霖说：“对不起，二位先生请随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颜清薇早早便随警察离开了。
　　如此情况下，陈路也没有办法推诿，只是嘱咐小林子道：“会有律师在场，你什么都不必说。”
　　林亦霖本质上就不算个知情人，生怕惹来更大的麻烦，白着俊脸点点头。
　　尽管他已经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了，但毫无防备地目睹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太刺激了些。
　　“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详细了解当时现场的情况。”警长摘下帽子，在月光和灯光中露出张俊朗英气的面庞：“本人唐敬南，你好。”
　　或许是他的中国血统和掩不住的阳刚之气令林亦霖感到心安，终于少了些恐惧，默默地与其握了握手，便听话地跟着出勤警察离开了。

　　“对于此事我深表遗憾，但所有情况正如刚才所描述的那样，其它的我一无所知。”淡定的颜清薇语气事不关己。
　　“今天之前我跟死者从未见过面，他为什么死，怎么死的，我不可能知道。”陈路压根不配合。
　　“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怀疑我合适吗？再说全程我都坐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警官阁下，你教教我该怎么杀他？”Leo果然不见任何悲伤，甚至充满嘲讽，大有任你们随便调查的自信。
　　“关于我儿子的死一定要彻查清楚！不管凶手是谁！”Mayer怒不可遏。
　　“没有William，我和刚满一岁的儿子该怎么在这个家庭生存，我不可能害他的……”Jolie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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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给这些各怀鬼胎的人精做完笔录，唐浩南累的头都痛了起来，所以等到和林亦霖见面时，脸色自然已经不太好看。
　　小林子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即便在资深律师的陪同下仍旧惴惴不安，竟然抢先开了口：“William是中毒死了吗……是因为晚餐吗……”
　　律师阻止道：“林先生，你没必要回答任何问题。”
　　小林子立刻收了口。
　　唐敬南沉默片刻，笑了笑：“不必紧张，能和我说说晚宴前后的事吗？”
　　林亦霖点点头，却又感受到了律师严厉的目光，转而摇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堂堂普林斯顿的博士，竟然记忆力这么差？”唐敬南说。
　　“对不起，警官，我的当事人需要休息。”律师组织他继续纠缠。
　　唐敬南看看已然凌晨四点的时间，再瞅瞅林亦霖已经熬红了的眼睛，倒是没再纠结：“好吧，你可以带他走了，以后有需要我会再去拜访。”
　　闻言林亦霖如蒙大赦，立刻在律师的陪同下离开了这个压抑的房间。
　　他当然不会为自己心虚，但又很害怕此事和颜清薇脱不了关系，能不被询问，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William就是因为红酒中的□□中毒身亡的，负责给大家倒酒的人就这样放走了？”唐敬南的同事不解。
　　“那瓶酒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杯子。”唐敬南点起支烟微笑：“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等更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再说吧，不是还有监控录像吗？不该跑的跑不掉。”
　　旁边的警官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气。
　　“我们真是好运气，竟然要调查这么一群人渣，看来今年又得增加一个新的悬案记录了。”唐敬南无比厌烦和权贵打交道，终于忍不住讽刺似的抱怨了句，站起来说：“先回家休息吧，你也辛苦了。”

　　被吓得够呛的林亦霖进到卧室后就倒头睡着了，难免噩梦连连，连睡颜都显得忐忑。
　　陈路不肯离开其左右，颜清薇无奈，只好趁着清晨又折返到他们的家中嘱咐：“今天的事不要多想，让小林宽宽心，全当倒霉罢了。”
　　“妈，真的和你没关系吗？”陈路瞅了瞅楼上的睡房，忍不住问道。
　　这屋里没有别人，只有颜清薇多年的首席助理王野站在旁边，算是心腹之人，她讶异地笑道：“当然，出这种事我有什么好处？”
　　陈路似乎有话，但犹豫片刻后并没有讲出来，只是道：“我唯有一个请求，就是尽早把林亦霖从这些事中抽离出来，真的不要让他再接触这家人了。”
　　“我看，就连你也别掺和了。”颜清薇抚了下曲卷的长发：“好好经营你自己的公司便好。”
　　看来此事的确出乎颜清薇的意料。
　　“不。”陈路却拒绝道：“我要陪着你。”
　　“少爷，董事长也是担心你的安全。”王野劝道。
　　颜清薇摆摆手不再让他多言：“算了，说得一副我们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在我看来这是他们自家人的争斗，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路路你也睡会儿吧，我走了。”
　　讲完这些她便从沙发上起身，带着助理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留在原处的陈路难得感觉心烦意乱，好半天才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上楼去看望林亦霖了。

　　晨风清凉。
　　王野为颜清薇拉开车门，让女王舒服地坐进去，而后才到驾驶位启动汽车：“董事长放心，少爷和林先生的安全，我会多加注意的。”
　　颜清薇皱眉瞅向儿子的卧房，自语道：“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吗？”
　　王野严肃的脸波澜不惊：“董事长多虑了。”
　　颜清薇说：“替我看好陈路，别的事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