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月夕篇》连城雪

13、第十二章

　　想保护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为他吃苦都觉得幸福，是愿牺牲所有，只求他眼底的安宁能够天长地久。
　　——2016年3月14日

　　双塔签约当日的会场很热闹，各行各业的精英都笑意盈盈地露了脸，除金融界和建筑界的大佬外，很多明星也来盛装抢镜，一时间光影交错，纸醉金迷。
　　颜清薇是个极厉害的女人，这个事实林亦霖十六岁的时候就很清楚了，但是每次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向更高的地方，心里面还是会忍不住惊叹起来：或许就是这样的母亲，才会拥有像陈路那样无法复刻的儿子吧。
　　晓得记者不会放过自己，小林子全程都微笑着保持低调，话不多，直至看到自己喜欢的建筑家，才迎上前去请教问题。
　　说是狐假虎威也罢，至少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客气、很尊重，仿佛他并非一个无名小卒似的。

　　“这次与美洲银行的合作，是我司继续前进的坚实契机，也给为像Daniel和Leo这一代年轻人的成长提供了丰沃的土壤……”颜清薇在一片耀眼的闪光灯中气度款款地进行冠冕堂皇的演讲，下巴略微扬起，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骄傲。
　　为何不该骄傲呢？她用事实很好滴诠释了人如何才能成功，她做到了林亦霖始终期望却根本无法的程度，不仅超越了很多女子，甚至将绝大部分男人远远地甩在身后，所以颜清薇不仅应该骄傲，就算在此时此刻得意大笑，也着实无可厚非。
　　发言完毕，陈路和Leo一起来到众人中间的大楼冰雕像前，礼节性地将它敲碎。
　　两位如画一般的年轻男子，容颜无暇，贵气逼人，相视而笑的场景被拍下来就是最合适的头版头条。
　　此刻是，任谁都看不出他们之间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吧？
　　林亦霖呆呆地想着，忽听旁边有个男人用英语八卦：“听说上学的时候，Daniel经常欺负Leo，讲凌霸也不为过吧？现在还真是做作。”
　　闻言他诧异侧头，看见个满脸狡猾之色的年轻人：褐色的短发虽被精心打理过，但脸上小小的雀斑似乎暴露了主人内心邪恶的俏皮。
　　“你好，我是《名利场》的记者Fizz。”年轻人和林亦霖对视的刹那，立刻递上名片。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林亦霖有些为陈路担忧，却不好在大庭广众追问，只能压低声音这样说道。
　　“什么意思林先生难道不该比我清楚吗？”Fizz咧嘴笑笑：“两个英俊的年轻富豪，再青春期时曾是宿敌，如今却成为商场上的合作伙伴，这题材读者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他就笑嘻嘻地离开了。
　　“喂。”林亦霖忍不住叫了声，见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才平静下脸上的表情。
　　他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名片，却再也找不见那个小记者的身影。

　　“见想来才带你来的，怎么魂不守舍？”陈路完成老妈安排的差事后，便始终在酒会上护在林亦霖身边，完全是寸步不离的架势。
　　结婚了就是这点好，再怎么恩爱外人也不会见怪。
　　“啊，没啊。”林亦霖被问得猛地回神，笑了一下：“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了。”
　　“那送你回家吧？”陈路看了看表问。
　　林亦霖晓得他每次在这种活动中早退都是因为自己，便笑了笑：“没关系，等结束后和你妈妈一起吃个饭吧，你平时都没时间陪她。”
　　“她还有别的安排。”陈路正在劝说，看到Leo端着高脚杯渐渐走近，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了，而换之的是不露声色的提防。
　　“合作愉快。”Leo倒是笑得开心。
　　“当然。”陈路和他碰了下杯。
　　气氛变得非常奇怪，两个彼此不待见的人之间所形成的的尴尬气场顿时蔓延了开来。
　　林亦霖很担心陈路因为个性不改而把关系搞僵，随即便弯起嘴角提醒道：“中国人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日算是天时地利了吧？”
　　“我们也很和睦。”Leo碧绿的眼睛依然冷冰冰的，不管他笑得多好看。
　　林亦霖抬起眼眸，意外地越过他们之间的空间，察觉到不远处正有个人举着手机对准这里，是那个叫Fizz的记者，显然想给他的八卦报道积攒素材。
　　他没让陈路多操心，只是道：“你们先聊，我看到了个之前认识的学姐，去打个招呼。”
　　话毕就朝前走去。
　　Fizz眨眨眼睛，立刻转身开溜。
　　陈路本就不想让林亦霖和Leo这种人多接触，等他消失在眼前后，才忍不住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冰释前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了，现在是打算怎么样，利益和都我妈绑在一起了，还期待同归于尽？”
　　“你总喜欢把别人想得那么阴暗，怎么可能呢？好日子，我完全没有享受够。”Leo摇着杯子里的红酒，淡淡地说：“只是不明白，施与伤害的人真的那么容易就原谅自己吗？”
　　事到如今，陈路心里小小的愧疚已经转换为了十足不耐烦，甚至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能把年少荒唐就记恨多年的男人，他道：“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既然你不接受歉意，我也没兴趣多说。”
　　“对啊，我这等小人物的琐事，怎么能惊动大少爷您呢？”Leo不知是被他一贯的傲慢激怒，还是早有蓄意，竟然说：“只是一看到你，我就也想体会一下伤害别人的感觉，伤害无辜又无害的人，一定很快乐吧？”
　　“你什么意思？”陈路失去最后的耐性。
　　“随便聊天，有什么可激动的？”Leo随手拿起餐桌上的一枚樱桃，慢腾腾的丢进酒里：“谈得上无辜无害的人显然不是你，你身边的那位，倒算一个。”
　　真想一挥拳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啊。
　　陈路强忍着怒意，无意握起的右手有些用力，但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的不满：“何必呢？那对你没好处。”
　　如果自己只属于自己，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和Leo战到你死我活，但小林子的存在，却让他再不敢去做不理智的事情。
　　自上次不欢而散的晚餐，Leo就已经意识到陈路的脾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不的改变，见当真无法骗他在这场合大打出手的丢脸，也便停止了无意义的嘲讽，什么都没讲就转身消失在了浮华虚无的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