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3、第三章

　　火车站的人潮涌动，学生们随着人流有条不紊地进站上车。由于是网上购票，十四个人随机分到了四个车厢。班长李愈商量着同其他铺位的乘客换票，上车后好说歹说才将大部分人聚在了同一节车厢，累得口干舌燥。
　　而小部分人，准确地说，是有三张票，运气不好，交换不得。其中有两张所在的位置离大部队还挺远，隔了有九节车厢。西门吹雪不喜欢热闹，便要了那两张票，同安熙过 “ 二人世界 ” 去了。除了安熙，班上没几个人能和她多说上几句话，虽然同学们对她很感兴趣，但实在架不住她冷淡的气场，难以沟通。至于西门吹雪本人，因为名字的原因，其实可以说是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西门吹雪一手拉着安熙，一手将大黑伞横在身前开路，挤过九节车厢来到她们的位置。她们两个都是上铺，中铺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床上躺着，下铺坐了三个青年人在低声说话。其中一个看到她们就笑道：“ 哟，学生妹，读高中吧？”
　　被认出来的原因在西门吹雪，她从来只穿制服系的衣服，连出来游玩也不例外。这几个青年人看上去不像坏人，安熙便笑嘻嘻答道：“ 对啊，我们高三。”
　　那青年人又道：“ 我们大二，是东江理工大学的学生。”
　　安熙眨了眨眼：“哇哇，东江理工可是名校哎，没想到你们都是人才啊！”
　　“ 想什么啊，难道我们看上去不是一表人才吗？”
　　“ 真是大言不惭，难道你就能看出我们是不是人才？”
　　青年人和同伴对视了一眼，转头道：“ 唔，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对不对？”
　　安熙点了点头道：“ 算你猜对了，不过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 都高三了快高考，能在这个时间出来玩的都不是一般人。”
　　安熙想了想某几个要玩不要前途的同学，摇了摇头道：“ 好吧，算你过关。”
　　“ 过关有什么奖励没啊？”
　　“ 奖励你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 ......那还是算了吧。”
　　谈笑间，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将两个人的行李单手扶上行李架，稍适整理之后便提着旅行套件去刷牙漱口。回来之后，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从背包中取了手机，爬上铺位，玩起了愤怒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音效中安熙很快和那几个大学生熟络起来，拿了几包牛肉干同人家分吃，而西门吹雪也渐渐起了睡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便可以回到东江市，回归日常。
　　不出意外的话。
　　西门吹雪醒过来的时候正是白天，阳光通过车窗洒进来，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然后她便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太安静了。
　　没有广播，没有轨道的震荡，没有小孩子的哭嚎，没有空调的噪音......只有人呼吸的声音，微弱绵长。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她从来没有睡到过这个时间才起床。而包括安熙在内的其他人还在睡，她把头探出过道，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倒在地上，面色红润地昏睡，简直像是集体中了催眠瓦斯一般。
　　是恐怖袭击，还是科学事故，抑或国家实验？
　　西门吹雪轻巧地越过空隙，直接爬到安熙的床上，伸手推她。但安熙毫无反应，连呼吸的节奏也没有改变。随即，她伸手掐住安熙的人中，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西门吹雪看着安熙的睡颜呆坐半晌，放弃了唤醒她，爬下床铺，沿着过道走去。她腰间挂着黑伞，脚步像猫一样轻巧，小心翼翼地前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窗外是苍茫的原野，看上去和睡着前看见过的风景没什么两样，令她无法判断列车目前所处的位置。好在手机还能接到信号，西门吹雪很快便查询得知，目前她们所处的位置离渠阳省的平凉县很近。她打开通讯录，开始一个一个地拨打电话，但不管是父母、朋友、警察局，统统没人接听。她放下手机，环顾四周，目所能见的每个人都在睡，男人、女人，婴儿、老人，乘警、乘务员......一个个仿佛死亡般深眠。
　　她是不是在做梦？
　　“ 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个声音替她问出了这句话。
　　西门吹雪猛地转过身，一手覆在黑伞伞柄之上。居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背后，简直不可原谅。
　　“ 坐火车遇上了集体事件，自己是唯二苏醒的两人之一，对方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制服美少女，是梦的话，这梦真是太美妙了。”
　　出声的人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像是社会精英，说出的话却油腔滑调，令人不敢恭维。他五官俊朗，有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却挂着花花公子的表情，看得西门吹雪皱起了眉头。她还处在青春期，他人对其外貌的欣赏会让她感到尴尬而不知所措，所以她选择了敌视。
　　西门吹雪默默转了转伞柄，在对方惊奇的目光中，从大黑伞中慢慢拔出了一柄剑。这剑寒光锃亮，又细又长，看上去就像道具剑一样。
　　她提起剑，平稳地指向男人的喉咙，慢慢地说：“ 我，不介意帮你，好好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梦。”
　　不管这柄剑看上去是多么的无用，但握着的人和被指着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柄凶器。
　　男人举起双手，投降一般前后摆动：“ 真是凶暴的小姑娘，拿剑对着初次见面的人不觉得很失礼吗？”
　　西门吹雪完全不觉得失礼，听他这么一说，握剑的手更往前递了递：“ 你，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似笑非笑道： “ 问人姓名前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西门吹雪目光一沉，干脆利落地挥剑便砍。男人瞪起了眼睛，看似慌乱地向后闪避，脚步失序，却不失时机地 “ 恰巧 ” 躲过了这一击。
　　西门吹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普通人——之前避开她的感知出现在她的身后，绝不是巧合。
　　“ 哎呀，别摆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男人见装不下去了，连忙告饶，双手插进了口袋，“ 只是因为好奇，所以忍不住和你开了开玩笑。我叫陆羽，羽毛的羽。”
　　西门吹雪移开剑尖，却并未收剑归鞘。她瞪着陆羽道：“ 你的身手不错。”
　　陆羽笑道：“ 毕竟我小时候可是在终南山上练过的......这次可不是在开玩笑哦。”
　　西门吹雪没有接下话茬，她继续问道：“ 警察？”
　　陆羽摇了摇头：“ 一介普通公务员而已。”
　　西门吹雪瞪着他，无法判断他话语的真假，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说实话。这个人看似对现状一无所知，眼下不会对她不利，其真实身份的核实并非当务之急。她想了想，决定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
　　陆羽见她要离开，赶忙问道：“ 你要去哪里？”
　　西门吹雪也不知道，只转移话题问道：“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对于目前的状况，我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陆羽摇了摇头，“ 我醒过来的时候大约比你早，所有人都在昏睡，电话能打出去却不能接通，整个列车就像孤岛一样。发现你是个惊喜，如果只有我一人的话，就像没有逻辑鬼片一样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动作片啊......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几秒钟，他才得到了答案：“ 西门吹雪。”
　　“ ......别这样，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好吗！”
　　西门吹雪也很有诚意，只不过她的名字比较搞笑而已。她早知道会这样，没有解释的欲望，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管陆羽到底误会了什么。陆羽在一旁不住地说着，想要旁敲侧击出她的 “真名”，但是全被无视了。
　　一列火车很快就走完了，西门吹雪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陆羽给出的情报。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清醒，包括货运车厢里托运的动物。列车上的仪表盘显示的大多数信息她看不懂，但不妨碍她确认通信网络良好却无人应答的事实。这让她腾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不成，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眠不成？
　　“ 说起来，这么久了，你都不觉得肚子饿么？” 孜孜不倦发出噪音的陆羽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话题，“ 现在是下午，我想我们都错过了早餐和午餐。”
　　西门吹雪微微点头。她昨晚的晚餐也没吃，腹内空空。他们来到了餐车，推开隔离门，眼前是一排空空荡荡的座椅。过道上躺着一个乘务员，收银台里趴着另一个。角落里靠坐着两个乘警，面前是两菜一汤，其中一个乘警的脑袋砸进了碗里。厨房里还有个厨子倒在地上，边上是一个乘务员趴在餐车上。
　　陆羽把那个乘务员毫无怜悯之心地从餐车上推下，然后从餐车中取出密封的面包和饮料，递了一份给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确认过包装的完整后，便毫无顾忌地找了个照得到阳光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羽坐到她的对面，扯着他的那份面包，“ 离开列车，主动求救，还是待在这里，等待救援？”
　　西门吹雪慢慢地咀嚼，想了想道：“ 你认为，哪样做，比较好？”
　　陆羽看了她一眼：“ 你还真是淡定，不像普通的女学生那样一惊一乍。”
　　西门吹雪道：“ 你也不像，普通的公务员。”
　　陆羽明显有自己的秘密，他移开视线道：“ 整列车只有我们两人醒来，说明我们之间必然存在一些与众不同的共通点，也许冷静的心理和不凡的身手便是其中之一。只可惜醒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样本太少。不过，我相信，哪怕全世界都被波及，一定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保持清醒，只不过比例很小。”
　　西门吹雪道：“ 那，结论是什么？”
　　陆羽道：“ 先做好准备，静观其变比较好吧，你觉得呢？”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贸然行动不合适，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虚惊一场。何况，世事难料，万一有情况，她可不想做出头鸟，与安熙分开。
　　至于陆羽，他一开始本打算抓紧时间迅速离开，但看到西门吹雪后就改变了主意。同样的处境让他对这个特别的小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独自面对这种情况，对同病相怜的陌生人还能持有这样冷静淡然的风度......实在少见，能帮一把是一把。
　　就在此时，趴在收银台上的乘务员动了一下。西门吹雪眼尖注意到这一点，陆羽也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
　　只见那个乘务员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们。陆羽问道：“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西门吹雪的表情却突然变了。
　　不对，不对劲。
　　她的眼睛和乘务员上翻的眼睛对上，一股凉意迅速攫住了她的身心。她忍不住汗毛倒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危险——
　　“ ......糟糕，” 陆羽看着踉踉跄跄向他们走来的乘务员，“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脸上的东西，是......”
　　“ 是什么？” 西门吹雪大感不妙，突兀地问道。
　　陆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声音变了调，显得格外尖锐。
　　“......是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