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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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
她闭着眼睛，嘴唇抵在十指交叉合拢的手上，一遍又一遍地许着那个不能说出口的愿望。
三个愿望我只许了一个，只是重复了三遍而已，不贪心吧？我只是希望这个愿望能够实现而已，不管是任何的形式，只要在一起，就好。
千疏白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千苏和，我的礼物呢？”千疏白看着微笑注视着她的千苏和。
“怎么不叫哥哥呢，没大没小。”千苏和弹了弹千疏白的额头。
“不要。”我不希望你是我的哥哥，揉了揉额头，她敛下眼眉。
千苏和看着妹妹，她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暖黄色的灯光下，半边脸隐藏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很了解这个妹妹。
比如，对于不叫哥哥这一事上分外的执着。
叹了一口气，千苏和敲了敲摆在桌上的丝绒盒，“你的礼物，不打开来看看吗？”
千疏白拿起盒子，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了盒子。
一条项链。
她捧起项链，对着灯光仔细打量。
吊坠是一枚叶子，精致小巧，细细摩挲，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叶子的纹路。
“喜欢吗？我见你一直在收集各种各样的叶子，便买了这条。”千苏和看着千疏白捧着项链，脸上带着的迷醉表情勾唇。
“帮我戴上吧。”她小小声地道。
千苏和应了一声，走上前，撩起她的头发，帮她戴上项链。
“还不错，也不是最喜欢。”
千苏和站在她的身后，看见了她露出的耳朵，浅浅的红色。
他弯起了唇，“你喜欢就好。”
良久，他才听到她小小的嗯声。
戴好后，千疏白将吊坠从衣领处翻出来，又放回去，反反复复数次。
千苏和见了，捂唇偷笑，“你就那么喜欢吗？”
“没有！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她扭头躲过千苏和带着笑意的双眼。
“好啦，切蛋糕吧。”
“嗯。”
学校。
千疏白一如既往早早冲出教室，不顾身后同学的叫喊，来到校门口。
一般这个时候千苏和应该已经下课了，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她要站在这里，第一眼就要看到他，也要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千苏和远远就看到了千疏白等在校门口的身影，她正四处张望，来回踱步。
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少女似有所觉般朝他的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来。
千苏和正要开口叫她，却见少女的身影被一个男生遮掩住了。
千疏白抬起头，似乎看见了什么，还未完全舒展开的笑容在见到挡住自己视线的男生又隐去了。
不耐蹙眉，还未开口，男生就退后一步，递给她一封信，“我喜欢你，千疏白，请问可以和我交往吗？”男生的声音正是少年特有的清澈，因紧张还带着颤抖。
她却觉得，那样的声音难以入耳，迫不及待地想要驱散开。
她期盼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个低沉冷冽的嗓音，还有喊着她名字的时候微微上扬的语调。
她在意的，一直是他。
沉浸在思绪中的千疏白看也没看那个男生，犹带着笑意的脸在暖色的日光下清澈得透明。
千苏和微顿的脚步在看见千疏白被那个男生拦住去路而蹙起的双眉便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走近了，才听见那个男生正向千疏白表白，而千疏白的表情从迷茫过渡到欣喜，最后是坚定。
他紧锁眉头，不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我不同意。”他就这么插上一句，打断了两人。
千疏白听见他的声音，眸中发亮，快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我哥哥说不同意，所以那个......同学对不起。”她不记得男生的名字，不好意思地小小后退了一步，手越发地挽紧千苏和。
“这位同学，现在阿白还小，你们还是学生，你给她表白会给她带来困扰的。你也不想你们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成绩下降，然后劳烦学校老师请家长吧？现在，你们还是以学习为重，恋爱这种事以后再考虑。”
“您是千疏白同学的哥哥吗？哥哥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保持成绩优异，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吧？”
“......你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还有，请不要叫我哥哥。”
“哥，啊不，千疏白同学的哥哥，对不起。我一定会成为成绩更加优异的人，会一直保持下去的！”然后他看向千疏白，“千疏白同学，我一定会成为能够匹配上你的人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千疏白摆手，“不，不用了，那个......”还未说完，男生就转身跑远了。
听人把话说完啊。千疏白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千苏和。
怎么办？
千苏和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眸里表达着这样的信息。
“以后不要跟他接触了，远离他。”他摊手笑道，“唉，我们也没有办法，对于这样脑子不清楚的孩子，少接触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的。”千疏白乖巧点头。
“对了，他和你是一个班的吗？”
“......好像不是，隔壁班的吧？”
“算了，不管在哪个班，你不要理他就是了，他再纠缠就和老师说。”
“嗯。”
回到家，千疏白就看见了贴在门上的便条，上面的大意无非就是妈妈又要去出差了，让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生活费之类的已经打在卡里了，妈妈爱你们云云。
撕下贴在门上的便条，千疏白转头递给千苏和就进门了。
她打开冰箱，将要用的食材取出来，准备做饭。
千苏和挽起袖子，“今天我来吧，你今天受到了惊吓，好好休息。”他推着千疏白走出厨房，让她坐在沙发上。
千疏白就这样窝在沙发上，偏头看着千苏和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暖意的弧度。
千苏和一样样将菜摆上桌后就催促千疏白洗手吃饭。
就着菜吃着饭，千疏白暗惊千苏和的手艺竟然还不错，于是多添了一碗饭。
千苏和看着妹妹比平时还要多的饭量笑眯了眼。
千疏白和千苏和道完晚安就回到房间爬上了床，将被子卷成一团，闭上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间，却被千苏和焦急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静得只听见千苏和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恐怖的动荡声。
千苏和今天比较迟睡，所以他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常。
在看到杯中的水轻微晃动时，他第一时间赶到千疏白房间，叫醒千疏白。
地震了。
千疏白才从千苏和哥哥口中得知。本来不甚清醒的眸子亮了起来，写满慌乱。
千苏和似是感到她的慌乱，拥紧了她，左手紧扣着千疏白的右手，“别怕，我在这里。”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是千疏白却觉得千苏和一定带着安抚的笑意安慰自己，原本絮乱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安稳下来，心里的慌乱也递减了几分。
她的右手攀上他的手臂，抱紧，脸也顺势埋在了他的怀里。
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似雷声轰鸣，重物砸下来的声音清楚地在耳边回响。
千疏白只感到千苏和猛地把她压在身下，还有耳边短暂的耳鸣声。
她努力睁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她的耳边，传来的是千苏和微微的喘气声。
眨眨眼，似乎有什么液体流到脸上，痒痒的。
“苏和，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没事。”
千疏白咬唇，她不相信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千苏和会一点事都没有。
事情发生得得太突然，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避免事情的发生，她的能力可以阻止一切。
太迟了......
脸上的液体，分明是千苏和的血。
她使劲咬着唇，“苏和，你伤到哪里了，告诉我好吗？”
千苏和闭了闭眼，强忍着周身泛起的疼痛和一阵阵的眩晕，“没事，我没事。”
“不要骗我，我知道的。”
“......好吧，伤到了肩膀，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其实千苏和的后脑勺被随之掉下来的碎石砸重，伤得最厉害。
“是吗，让我帮你治疗。”千疏白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帮他治疗，她不在意自己的能力被别人知道的后果。
因为是他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不在意。可是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迟疑，她害怕见到他异样的眼神。
“咦，阿白那么厉害吗？治疗的话对阿白会有伤害吗？如果有的话就不用了，肩膀的伤也不是很重。”
“嗯，不会的，这样的小伤只会让我消耗一点精力而已，不会损害到身体的。”
“......好吧，那肩膀就拜托你了。”
“嗯。”
千苏和笑笑，他没有告诉千疏白自己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只是告诉千疏白自己需要治疗肩膀的伤口而已。
他不想千疏白消耗太多的体力。
千疏白的手臂被千苏和压着，无法移动。她只好默念着，虽然这样治疗效果会减半。
昏暗的空间里，随着千疏白嘴中吟唱着什么而变得明亮起来。
微弱的紫光微闪，映照着两人的脸。
千苏和的唇淡的几乎没有颜色，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千疏白以为千苏和在强忍着肩膀的痛意，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吟唱着。
千苏和看着近在眼前的脸，扯起一抹微笑，蠕动着嘴唇无声地吐出几个字，陷入了昏迷。
对不起。
他这么说着，便再也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
千疏白睁开眼就看到千苏和紧闭的眼睛，心慌了，待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声才安下心来。
千苏和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她松了口气。
突然传来了呼唤声，似乎有人在呼喊着什么。
千疏白知道是救援队伍来了，因长久的吟唱她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只好用能够勉强移动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手指叩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很快就有人听到了，组织着人员赶来。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上方稍稍透出的微光，千疏白的手指最后叩击了几下，终于忍不住疲惫晕了过去。
千疏白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惨淡的白色。
无边无际，将她包围。
千苏和呢？她焦急地想要起身，却被来到病房的护士按住了肩膀。
“你现在还不可以起来。”
千疏白看着自己绑着石膏的左腿，默默点头。
“那个，请问下你有看见一个男生吗？当时伏在我身上的，你们应该有看见的，对吧！”
“男生？哦，有的。在你隔壁房间。”
“太好了，他没事。”
“你先好好休息吧。”
护士在千疏白的病历卡上写了点什么，就离开了。
千疏白还是忍不住，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扶着墙，慢慢挪到千苏和的病房。
千苏和的病房。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脑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
千疏白一惊，不是只是伤到肩膀吗，而且自己治疗得差不多了，怎么会......
千苏和失明了。
千疏白看着靠在枕头上的千苏和，咬紧下唇，慢慢上前。
她的舌尖，尝到的微涩的苦意，混杂着鲜血和泪水的痛楚。
千苏和似乎感到了她的到来，转头，对着千疏白斜侧方勾起微笑。
“阿白你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心里疯狂的道歉，上前，双手捧起千苏和的脸，看着他无神的眼睛。
千苏和的手抚上了千疏白的脸颊，细细地摩挲着，指尖轻轻滑过她的五官。
他想要把她的五官印在脑子里，生怕再也记不得她的样子。
“阿白我没事。”他感到脸颊凉凉的，那是千疏白留下的眼泪。
千疏白只是捂着唇不住地摇头，“苏和，苏和，苏和，你难受吗？不要伤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治好千苏和的唯一方法是换眼角膜，千疏白本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救治，可是地震消耗太多了，身体也在慢慢衰竭，无法使用能力了。
这是重生的代价，每一世都会拥有病弱的身体。
渐渐衰竭，直至死亡。
千苏和虽然总是笑着说自己没事，可是她却发现他在深夜捂着眼睛偷偷哭泣。
他是在意的。
对于失明。
所以，她想要帮他，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也要治好他。
千疏白等不下去了，她不想慢慢等着自己的身体衰竭直至死亡才将眼角膜给千苏和。
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只要，稍稍加快自己身体衰竭的速度就好了。
只需催动灵力，虽然现在无法使用，但是她若不断的尝试催动，这个身体，衰竭的速度会加快。
千疏白用纸巾捂着嘴。
纸上，血色弥漫。
是时候了。
她按铃叫来护士，跟她交待自己死去之后的事宜。
千苏和睁开眼睛，先是看到眼前模糊的颜色方块，渐渐地他能够看清了。
睁开眼睛一瞬间落下的泪水浸湿了他手中的信纸，和挽在手腕上的吊坠。
那是，他送给千疏白的生日礼物。
她最后还是把它留给了他。
低下头，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几行字上。
我把眼睛送给了哥哥，哥哥就帮我好好看清楚这个世界吧。
我想要看到的是，笑着的哥哥。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叫哥哥，也是最后一次。
我的眼睛就是哥哥的眼睛，这样就算是和哥哥在一起了吧？
我想要和哥哥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