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君应有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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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千疏白五岁，她的母亲生下了一个小弟弟，因为要照顾孩子，她让千疏白一个人从幼稚园回家，可是在路上却被人贩子抓走，费尽心思的逃出来却发现母亲对她并没有关心，甚至不知道她被人拐骗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催促她去买弟弟的尿布。
千疏白十岁，本就身体虚弱的她患上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动手术，父母照看着弟弟，偷偷商量到底该怎么办，后来他们全家一起出去游玩，父母趁机丢掉了她。
千疏白十五岁，在此之前已经偷偷谎报年龄，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
千疏白二十岁，因为一份工作的丢失还有突然收到母亲的短信，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却没有注意迎面开来的汽车，就在危急的时刻，一双手将她拉了回来。
救下千疏白的男子是以为极为年轻的男子，他那双眼睛极为愤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紧紧地拉着千疏白的手臂。
“你那么年轻干嘛想着去找死？！你太自私了！就没有想过你死后你的父母，朋友，那些爱你的，你爱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男子另一只手臂还夹着一个速写本，里面的一张纸因为动作太大飘了下来。
千疏白觉得自己这一世的人生过得讽刺极了。
五岁时有了弟弟的父母不再关心她，就连她差点死掉也毫不知情。
十岁因为生病，父母为了弟弟以后的费用，选择抛弃她。
十五岁之前的五年因为生存，她已经开始自己打工赚钱了。
二十岁工作丢失，抛弃了自己的母亲忽然联系自己，说了一大堆好话，说想她了，之前抛弃她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举动，希望她能够回家，和他们一起生活。还说即使她不原谅他们也没关系，只希望她能常回家看看。她带着不该有的期待回到家，才发现因为弟弟急需换心脏，而他们想要她的心脏换给弟弟。
她抱着伤痕累累的心走在大街上，却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车。
被救下的千疏白看着陌生男子愤怒的脸，忽然觉得很委屈，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伤心的她忽视了胸口处的炽热。
她甩开男子的手，大声道，“是啊，我就是那么自私的人！全世界都讨厌我，全世界都恨不得我去死，我干嘛还活着？我那么自私的人就是应该死了算了！”
她一直没办法忘记，拒绝母亲要求慌忙逃离出去的她，母亲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浸了毒一样，还有她说的那句话，“连弟弟都不肯救，真自私！你这种人死了算了！”
男子看着她，“那你死了算了，如果你不后悔的话。反正你自己说全世界都讨厌你，全世界都恨不得你去死。那你就去死吧。不过，你以为死了就很好吗？你以为你是谁？世界公敌？全民敌人？不要想当然了，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完这段话，将一包纸巾丢给千疏白，“擦擦吧，很难看。”转身离去。
千疏白接住了那包纸巾，才似惊醒般，捂着脸，低低地笑出声来。
“真蠢啊，现在的自己......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要去死的我真是太愚蠢了，我死了的话他们一定更加开心吧......我不要，我要活得好好的，为我自己！果然是在人世间带太久了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弄明白.....我，我并不是一个人啊，在这个世界，我还有要寻找的人，最重要的人......”
千疏白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微微勾唇，“谢谢你。”
将纸巾塞到自己的裤兜里，却发现地上掉落的一张纸，弯腰拾起，是一幅素描风景画，下面的署名是耀灵。
应该是刚才那个人掉的东西吧？千疏白将画收好，一手压住耳边被风扬起的乱飞的发丝，向着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向前追寻却没有发现男子的踪影，失望地原路返回，只能希望有缘再见了。
千疏白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间花店，想起自己一个人住的家，似乎需要鲜花来装点一下。
她推门走了进去，各种鲜花的味道扑鼻而来，恍若置身花海。
她的手轻抚过一朵朵娇艳的鲜花，感受着指尖下的触感，笑眯了眼睛。
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被百花包围着，整个人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千疏白的目光被那边的三色堇吸引了，她走上前去，指着它对花店老板说，“是三色堇吧？我想要这个，多少钱？”
付好钱的千疏白小心翼翼地捧着花走出了门，不小心碰到了门上的风铃，铃铃的响起，发出美妙的声音。
而这时正好有人从外面进来，抬眸一看，千疏白怔住了，竟然是之前那个帮助了她的男子，胸口的灵石也在那一刻变得炽热起来，带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意味。
君耀灵看到路边的花店推门进去，在风铃响起的那一刻有个女孩捧着三色堇出来，不经意的抬眸间，他觉得笑得灿烂的女孩有点眼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却发现她似乎就是那个被自己骂了一通被认为轻生的女孩。
他有点尴尬，刚刚还将人家骂哭，现在又见面了，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面对。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之前谢谢你！你救了我，而且骂得很对，我现在好多了，真的非常谢谢你！”千疏白很感激他，若不是他，自己一定一直徘徊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走不出去。
君耀灵的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对于自己骂了她，她却反过来感激自己，而且眼神中真挚的感情并不是作假。
他连连摆手，“呃.....没事的。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不应该那样说你。我并不了解你，凭什么那样说你呢？对不起。”
千疏白弯唇，“但是还真的是要谢谢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翻开包包，将那幅夹在自己书里的画拿了出来，递给他。“这个应该是你掉的吧？还给你。画得是Y市的风景吧？很漂亮。”
君耀灵接过画，“谢谢，我刚刚还想回去找呢。是的，是Y市的流萤映月，那个著名的景区。我很喜欢那里......”他似是对那个地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眸似乎发着亮。
被千疏白带笑的眼睛注视着，他才发现自己有点忘形了，别过脸，耳根的红色很明显。
“.....啊，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拉着你说了那么多废话。”
“没事。我也很喜欢那里。”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自觉走到花店旁边，回头望去，花店似乎很多人的样子。
“你不是要买花吗？快进去吧。”千疏白微抬下巴，向着花店的位置示意道。
“哦，好。再见。”
“再见。”千疏白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再见，等会见哦。她在花店旁边的木椅上坐下，将三色堇置于膝上，一只手托腮转头看着花店。
君耀灵已经来过花店很多次了，挑好花和花店老板说一会送到他家去，付了钱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托腮看着他的千疏白，她眉眼弯弯，笑意清浅，一点都没法和之前那个站在马路边哭得撕心裂肺的狼狈的她重合起来。
脚步顿了顿，改变了方向，向着千疏白走去。
君耀灵站在那里，背对着阳光，大片的阴影投射在她的身上。
“你在等我吗？”话音刚落，君耀灵就有点后悔，窘迫地退后了一步，不敢看千疏白。太自恋了这句话，他的心忐忑不安，期望她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千疏白看着他别过脸去，装作在欣赏摆在门口的花的样子，弯唇，扬眉，“是啊。我在等你。”
她捧着花，站起。
不等他摆出惊讶的表情，她又再次开口，“走吧。我们去那边那件咖啡厅吧。作为答谢，我请你。还有，可以和你探讨一下画和旅游哦。”她笑得狡黠，像一只小狐狸。
千疏白看见一开始犹豫的他脚步一顿，别过脸，“才不是为了和你讨论画和旅游，我只是给你一个答谢我的机会而已，你不要多想。”他这么说着，脚步却又飞快，越过千疏白走到了前面。
“我没有多想哦。”她眨眨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快点走呀！”
前方走得飞快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耳垂上那抹细小的绯红十分明显。
千疏白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非常喜欢画画和旅行，他喜欢边走边将看到的东西画下来。
谈到这些感兴趣的东西的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像是孩子般，那么纯粹的喜欢，那么纯粹的喜悦。
千疏白有一世因为专业原因，学过画画。两人临别前，她画了两张张画送给了君耀灵。
“送给你的。”
那是她和他在马路上初见的画。
一张画中的千疏白蹲在地上哭得伤心，而君耀灵则是站着，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另一张画中的她已经站起身，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巾。
由于千疏白随身带着彩铅，她将画上了色。画中的君耀灵是彩色的，连带他身后的世界，而千疏白却是单色的，身后的世界也只有黑白。
第二幅画也是一样，只是在她接过纸巾后，两人指尖相触的那个点，色彩一点点蔓延，画中的那个千疏白的手臂有了颜色。
你让我的世界有了色彩。
最后画中的那句话写在小小的角落，下面是千疏白的名字和日期。
“谢谢。”
君耀灵接过那两幅画，小心地夹好在自己读速写本里。
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明明是极其灿烂的笑着的，眼眸里的悲伤却快要溢出来，连带那笑意都变得虚幻起来。
仿佛承载着太过沉重的过往。
看着他将画纸小心地收好，千疏白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加深。
唇角的笑意加深几许，眼眸中的悲伤却是更盛。
她看着他，像是下一秒就看不到他一样，目光专注，未曾移动。
千疏白每一世的身体都是极其虚弱的，而这一世因为从小积累的劳累导致她的生命减少了很多。
之前的病她根本就没有去医治，一是因为自身的自暴自弃，二是一直找不到泽漆，想着干脆死了算了。
而命运却和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在她放弃所有的希望的时候，将这一世的泽漆送到了她面前。
而她的生命，却即将走到尽头，短短的时间，她连陪伴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在黑暗世界中挣扎的她，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她用尽全力，想要抓住，而那抹色彩，却似流水，从她握得紧紧的指缝间流泻出去。
抓不住。
“耀灵，我可不了可以提一个任性的要求？”
“什么？”
“你可不可以，对我说，我喜欢你？并不是需要你真的喜欢我，只是，只是我想听罢了，这最后的声音。可以吗？”
君耀灵看着千疏白，她的眼眸里盛满着不知名的情绪，咬着下唇，微微颤抖着。
“若是你觉得为难，那么就当我没提过吧。”
她笑着，可是他却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君耀灵弯唇，就当作一次告白的体验吧，“我喜欢你。”
千疏白咬着手指，压抑不住的啜泣从缝隙中流泻出来，她的泪水划过脸颊，滴在玻璃桌上，溅起一朵小小的透明的水花来。
“好.....好高兴.....好高兴.......”将手放下，她努力扯起唇角，“我也喜欢你吗，很喜欢很喜欢呐。”
她的声音那么轻，刚接触到空气，就消散了。
千疏白站起身，“谢谢你。”离开了咖啡厅。
回到家，看了一眼日历，是这一世的她的生日。
也将是她的死亡之日。
她知道追着自己的止一定会清楚自己的行踪的，那么，现在就只需等待他来，杀死自己就好。
止果然出现了。
他似乎对千疏白主动赴死的举动极为欣赏的样子，唇边噙着的笑容加深，“这几世的殿下都很乖嘛~主动寻死，真是......太美味了。不过，可惜啊，我更加喜欢看殿下挣扎的表情呢，那一定，十分美丽~”
他说着话，手下的动作去没有停。
一瞬间旋开的血花在夜色下泛着妖艳的光，在她身上妖娆盛放。
千疏白的眼睛渐渐模糊，她的唇角带笑，仿佛看见了君耀灵的样子。
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啊。
直到死去，我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喜欢。
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未后悔。
因为啊，我最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君应有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