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沅有芷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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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千疏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枝头挂满的火红的木棉花，眸子怕被灼伤般，微微眯起。她将手中的信纸更加紧地贴近心脏的位置，轻声呢喃着什么。
“我喜欢你啊。”
女孩将一封蕴含着自己心意的情书递给男孩，微微弯下腰，低着头说，“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男孩弯唇，嘴角的弧度并没有因为说出的拒绝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女孩捂着嘴，将男孩未接收的信收回，“打扰了。”飞快地跑走了。
“啊呀，林奕鸣，你可真令人嫉妒啊。这是第几个了？”一个男生用肩膀撞了那边站着的男孩一下，挤眉弄眼道。
“请不要开玩笑，喜欢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拒绝她，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也不想耽误她。”
“啊哈哈这可是只有你才会说出来的话啊，这么温柔。”
两个人说着什么渐渐走远，留下那棵高大的木棉树，“啪嗒”一声从树上掉落的木棉花砸在地上。
暮色西沉。那仿佛覆盖了半边天的绝艳木棉花，像是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一点点用红色将这个世界吞噬。
千疏白走在街旁的小路上，就连抬起的手，也在那一瞬被染成赤红。
那么热烈燃烧着的，充满期盼的颜色。就像是犹如飞儿扑火般那么热烈却又充满绝望的沉重爱恋。
她将手塞回口袋，里面是那封迟迟未送出的信。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那里面的字眼，一字一句全部都是她斟酌出来的情感。
就是因为太沉重，她送不出去。
千疏白叹了一口气，捏紧了信，时间不多了，即使信送不出去，至少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吧。
再不开始的话，她怕来不久了。
她的目光望着天空厚厚的云层，似乎穿透过它们在看着什么更加遥远的东西。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唇边溢出来的字眼轻得被风吹散。
“明天......”
翌日。新生选择社团的日子。
千疏白拿着那张社团表，停在半空中的笔犹豫地转了转，最终还是在某处打了个勾。
就那个好了，即使......不过，没关系的。她捂着胸口，唇边翘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千疏白将填好的社团申请表递给班长后，就向着那个社团前进，记得进那个社团是要考核的。
弓箭社。
站在门口的千疏白，摩挲着指尖的茧子，扬唇，坚定地推开了社团的大门。
顺利通过了弓箭社的考核的千疏白满意地勾唇浅笑，捧着新发的社服，伴着身后社长的”明天记得早点来报道啊！”这样的话语，离开了弓箭社。
将衣服放进了书包，千疏白托腮对着窗外发呆，无意识地呢喃，“等放学......”
放学后，站在学校门口的千疏白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眼眸一亮，快速地想要跑过去，又想到了什么，捂着胸口快步走了过去。
想起之前体检的接过，亮起的眼眸再次黯淡下来。
千疏白走到林奕鸣旁边，“一起回家吧！”稍稍后退一步，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林奕鸣并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脚步也稍微放慢下来。
他知道这个女孩喜欢自己，那么明显的目光还有每天放在自己桌子上的早餐令自己怎么也无法忽视。
就像提出一起回家的请求，也是因为两人住的近的缘故，自己并没有拒绝，今天也是一样。
即使他清楚得知道少女对他的恋慕，可是她本人并没有明确说出来，所以他没有说出我不喜欢你亦或是拒绝的姿态。许是自己想多了吧，他们是朋友，在一起那么久，她并没有作出其他的超出朋友以上的举动。
走在前面的林奕鸣稍微低头，就可以看见两人影子，她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保持着微小的距离，不前不后地跟着他，就像他们两人现在的距离。
千疏白眼看就要到林奕鸣家了，踌躇的她终于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衣角，见他回头，又很快放开。
“请听我说完。这个请求，请听我说完。无论你是答应也好好拒绝也罢，都请你听我说完，最后的结果，你的回答我并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其中的过程。这是我的心情，想要表达给你听。”
千疏白抬眸直视他，细碎的阳光不知何时溜进了她的眸子里，折射出的光芒美好得令人心碎。也，令人不忍拒绝。
“你说吧。我听着。”林奕鸣抚了抚袖角，站定，颔首。
“我喜欢你，林奕鸣。千疏白喜欢林奕鸣，很喜欢很喜欢。这份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心情，我想表达出来，在这一天，这一刻，向你表达出来。本来我以为，只要每天能够看着你就好，可是忽然有一天，心里窜出的声音反驳我，这不够，远远不够。这份沉重的心情，我想让你知道，无视也好拒绝也罢，你怎么做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想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千疏白喜欢林奕鸣，一直都不会变。这份喜欢，直到我生命走到尽头为止，在此之前，一直都不会变。”
她看着他，那么专注地看着他，眸中倒映着的他，恍若，就是她的全世界。
千疏白似不好意思地超过他走到他的前面，转头道，“你不需要困扰。保持和之前一样的心情就好。因为，喜欢你，是我自己选择的，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她未扎起的头发在风中摇晃，周围那些细小的尘埃被染上了澄澈的金色，飘舞在半空。像是被无数微小的荧光包围的她微微勾唇，就连眉梢都染上了金色的笑意。那么美好纯粹的样子，就像一副画。
在那一瞬间，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巨大轰鸣声，那是，心弦被拨起，颤抖的重音。
林奕鸣的眼眸不太自然地闪烁了一下，似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拳头置于唇边，轻咳一声，“......走吧。”
越过前方只有几步远的千疏白，林奕鸣站在自己家门口，似乎有点尴尬，微微侧着头，并未看向千疏白，“我到家了，先进去了。再见。”
“再见。”
千疏白目送他进了家门，才走到前方的拐角，那是她住的地方。
拿出钥匙，打开门，千疏白就倒了一杯温水，将随身带着的小药盒里的药倒出在手心，抿了一口水，就着药丸吞下。
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抚平着胸口衣服的褶皱，紧蹙的眉心也舒展开来，抬头看了一眼日历，千疏白嘴边漾起的微笑清浅得快要看不见了。
“还好，还有一点时间。”
......
开弓，千疏白瞄准前方的箭靶，右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将箭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放下弓，千疏白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保温杯里的水，蹙眉抚了抚自己的心脏。
看来，还是太勉强了点。
她对赞赏地看着她社长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还是将衣兜里的药盒子拿了出来。
摇了摇保温杯，里面的水已经不热了，千疏白正想起身去外面装点热水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候停顿了下来。
“奕鸣，你来了。”
“嗯。”
林奕鸣看到千疏白还是稍显尴尬，固见到她主动打招呼也只是发出单音节算是回应。
他站定，腰微微后仰，左手握弓，右手取箭，箭梢搭在弓弦上，箭头搭在箭台上，紧贴弓身，与左臂平衡，右手向后拉弓弦，拉满，射了出去。
见射在靶心外的圈上的箭，林奕鸣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他今天状态不佳呢。
千疏白看着林奕鸣，若有所思。
走上前去，她的手搭在他是手臂上，“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感到他一颤，千疏白收回手，拉着他来到休息区。
练习区前面的一大片是露天的，高挂的太阳散发的炽热温度令好些人都出了汗，就连才练习了一会儿的林奕鸣的额角也渗出了汗珠。
拿出为他买好的水递给林奕鸣，“喝口水吧。”又拿出纸巾细心地帮他擦拭起汗珠来。
明明就是平常都会做的微笑的事情，再普通不过了，可是这次却又感到稍微有点不一样。林奕鸣看着靠得极近的千疏白的侧脸，恍惚了心神。
似乎，心微微颤了一下，带动的整个身体的酥麻从中心到身体四周蔓延开来，稍微感到有点微妙呢......
他按着胸口，微眯起眼进。
“这样的感觉，是什么呢？”他微张嘴唇，像是在询问着自己。
“什么？”将林奕鸣放下的水瓶拿起，拧紧松松的瓶盖，千疏白才抬眸，不经意地问。
“没什么。”林奕鸣轻扯嘴角回道。
千疏白看了他一眼，自然地将他的手掌心摊开，看了一眼，“应该是姿势的问题。”
“什么？”
“我说，初学者不要太紧张，放轻松，多多练习，姿势正确了就好。”
“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想在她面前多谈自己的弱项，林奕鸣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阿白你是为什么进这个弓箭社的？我记得你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运动项目的。”
“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吗？”
千疏白微微侧头，看着他。目光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奕鸣突然感到喉咙有点干涩，想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顿了顿，手握成拳状似要掩饰什么一样置于唇边，清了清嗓子，“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还......”
你还记得啊......
“我还记得的。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的。”千疏白脸上漾起的一圈笑意像涟漪般晕开来。
林奕鸣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狼狈地别过脸。
时光飞逝。两人在弓箭社也待了一个月之久了，而林奕鸣在千疏白的指导下渐渐熟练起来。
看着前方那份拉弓的身影，千疏白的眉梢也染上了欢欣的笑意。
真是太好了呢，为了他学习了那么久的弓箭，现在我能够教他，真的是太好了。即使，现在的自己带着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千疏白抚着跳得缓慢的心脏，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很快又隐没不见了。
不行啊，就连一点点的喜悦都感到难受至极。要没时间了，吗？那么，那么请让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最后的一句话就够了。
“奕鸣。”
看着转过头来的林奕鸣，千疏白蹙眉勾起一抹极其细小弧度，“千疏白最喜欢林奕鸣了，最喜欢，最喜欢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去。错过了林奕鸣一瞬间红透的脸颊，还有嘴角翘起的，愉悦的弧度。
医院里。
千疏白听着旁边医疗机器的声音，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终于，再次将心意表达出去了。
千紫苏跑过一间间病房，终于在一处病房门前停下，平复了下自己是心情，扯起一抹微笑，推门进去。
病床的千疏白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在机器声的掩盖下更显模糊。
她快步走上前去，握紧千疏白的手，额头贴紧她的额头，呢喃着心里叫了无数遍的名字。
“阿白。”
千疏白半睁着眼睛，唇角微勾，里面溢出的破碎的音节。
“紫苏，你来了啊.....”
千紫苏仿佛感到全世界都静下来，那一刻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响动地跳跃着。
她听到，机器上面的心电图越来越慢，终于趋于一条直线，嘀的一声。
恍若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能够感受到，心脏那一刻被什么东西穿过，留下的巨大空洞里面传来的风灌注的呼呼声。
千紫苏捂着眼睛，笑着，眼泪却顺着指缝流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沅有芷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