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子慕予兮善窈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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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千疏白用钥匙开了门，“阿泽我回来啦。”
映入眼帘的是他抱着脑袋迷茫地四处张望，听见有人的声音，眼眸一亮，向着千疏白的方向展颜一笑。
那是最为纯粹的白色的笑容。
千疏白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等千疏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身前，扯着她的衣袖问道。
“你是泽......泽漆。”
千疏白牵起他的手，来到桌前，写下泽漆两字。
“泽漆......哦哦原来我叫泽漆啊！”他像个孩子般单纯的笑了，眉眼弯弯，耀眼得过分。
没有记忆的他像个初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而千疏白，是他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雏鸟情节，他很是信任千疏白。
泽漆拿着那张写着他的名字的纸，偏头看向千疏白，“那你呢？你叫什么？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千疏白抚了抚他的头发，“我是千疏白。千—疏—白。这么写。”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和你的话，算是恋人吧。”
“这样啊。”泽漆抱着千疏白，“真好啊。”
“阿泽，你要看看你的日记吗？里面有很多你可以了解的事情。”
“日记？好！”
千疏白见泽漆点头，领着他来到他的房间，从抽屉里将日记本拿出。
泽漆坐下后就慢慢翻看着日记，千疏白也不打扰，去了厨房开始做早餐。
泽漆一页页地翻着日记。
翻着翻着就发现，中间有几页被撕掉了，而后面几页又接着写下去。
日期没有变化。泽漆也没有多想，认为那是自己写得不好撕掉重写的。
略过撕掉的那些，他渐渐从日记得知了不少关于自己，还有千疏白的事。
他们是相恋已久的恋人，而自己因为一次意外再7年前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且每一天过后又会把前面的记忆忘记，只记得一天前的记忆。
而阿白，照顾了他七年。
在父母抛弃了他的时候，她没有离开。
一直一直，都是阿白在照顾他。
七年以来，不离不弃。
但是，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忘记所有，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无用之人。
他知道的，他会忘记阿白的。所以就把所有的记在了这本日记中。
而昨天的记忆，是自己答应和阿白一起去那个夏日庆典。在今晚。
拿出笔，泽漆开始记日记。
刚写下一句，就听见千疏白敲门让他去吃早餐。
搁下笔，泽漆将日记合上。
——5月1日。今天看到阿白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感到心痛......
来到餐桌前，千疏白正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走出来，氤氲而起的热气遮住了她的面容，模糊得看不真切。
泽漆忽然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他伸出手，想要帮千疏白端起。却被她侧身避过。
“很烫，你别碰。”
千疏白将清粥放到了桌上，脱下手套。
“快点洗手坐下吃吧。”
“嗯。”
将碗筷摆好后，千疏白又去厨房端出一叠小菜，才去洗手。
两人落座后，千疏白先是帮泽漆盛了满满的一碗清粥，然后才给自己盛。
泽漆拿起勺子在粥边缘挖了一圈，吹了吹，放入口中。
暖暖的味道。
泽漆不知道为何，眼眶有点热，心里不断涌起的怀念。
似乎很久没有喝过阿白的粥了......
“我很久呢没有煮粥了，今天突然想尝试下，呐，你觉得怎样，有以前好喝吗？”
“很好喝！”泽漆不吝啬地大声夸赞。
千疏白笑了，双目中脉脉含情，笑意像花儿一样美好。
“对了，我昨天提过的，今晚的夏日庆典你去吧？”千疏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嗯，我记得的。我会去的！”泽漆放下碗，点头。
吃完早餐，千疏白就从一个大柜子里搬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和泽漆坐在沙发上一起翻看。
从日记中泽漆知道，千疏白每隔一天都会这么做。
相册里，大部分是泽漆的小时候，有时候也会出现千疏白的影子。
他和千疏白从小就一起长大，两家离得近，便一起玩耍。
但是在千疏白的父母双双离世的时候，她就被家里人接走了，两个人就那样断了联系。
三年后千疏白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无家可归，让泽漆收留她。
泽漆便空出了一个房间给千疏白。
而在那之前，他的父母已经抛弃他离开了。在查出之前意外而得的失忆症的时候就离开了。
泽漆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先前会忘记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越久远的事情忘记得越快。
那时候还没有严重到丢失几天前的记忆，但是泽漆还是开始记起了日记。
他害怕，自己会忘记千疏白。
就这样，直到千疏白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记忆也只剩下三年前的记忆了。
过去的，全部忘记了。
因为日记的缘故，他才没有完全忘记千疏白。
在那之后，千疏白就住进了他的家里。
知道他的失忆症也没有嫌弃他，细心地照顾他。
慢慢的，他喜欢上了她。
他们在一起了，但是泽漆的记忆也在慢慢消失。
五年的时间，他就忘记了那些和千疏白的记忆，只记得前一天的事情了。
泽漆忘记了，他喜欢千疏白这件事。
现在的他，只知道千疏白这个人的存在，和她的爱恋还有那些美好的过往，全部不记得了。
但是，他还有日记。
他的心，每天都会催促自己去看日记，重温和千疏白在一起的记忆。
翻着照片，泽漆就想起了日记里写的那些过往。
照片里，有很多千疏白和他小时候的合影。
翻到后面，还可以看见两人长大后的合影。
彼时的他和她笑得灿烂。
千疏白转头看着他，眼眸里全是眷恋，嘴角勾起的笑容照耀了整个天空。
而他，抱着千疏白，向着前方的镜头笑得美好。
泽漆抚着一张张照片，目光专注，似要将这些都记在脑子里。
千疏白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在脸上晕开。
看了一会儿，泽漆挑出几张最喜欢的贴在了日记本里。
然后将相册放到一边，开始写日记。
——我和阿白在看照片，全都是过去的我和她。我挑了几张最喜欢的放在下面，希望自己每次翻看日记的时候能够看到。
——这些属于我和阿白的回忆，我不想忘记。
一天的日子很快会过去。
吃过晚饭，千疏白和泽漆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夏日庆典就在附近举行。
一路上，那些挂起的灯笼轻轻晃动，像一朵朵怒放的鲜花，那么妖艳美丽。
那些灯火，在夜色下绵延开来，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银河。
牵着手的千疏白和泽漆，被那些灯火染上了颜色，温暖的美好的颜色。
周围都是带着笑容的人们。
他们笑着，叫着，跑着，手里提着的小灯笼明明灭灭。
如浓墨般的夜幕下，突然出现了萤火虫，一只两只，扑闪着小小的光芒，在空中舞动着。
它们飞得那么低，仿佛触手可及。
千疏白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荧光。
小小的光芒忽的一下飞高了，朝远方而去。
见千疏白失落的样子，泽漆拿出了瓶子和网兜。
“阿白，看！”他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千疏白眼眸一亮，在那些或明或暗的灯火映衬下，似有流光划过。
牵起千疏白的手，泽漆带着她来到后面的一处树林里。
进了里面，外面的声音似乎都被掩盖了，透过树木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流光。
俨然是两个世界。
天空中，飞舞着的萤火虫给这略暗的树林带来了星星点点的光。
像是梦中的场景一样，那些莹黄色在空中闪烁着，像是坠入凡间的星星。
泽漆将网兜给千疏白，自己拿着玻璃瓶，捕捉着停驻在树枝上的萤火虫。
千疏白对着那只飞得低低的萤火虫挥网，一下子就捉住了它。
两个人在这树林间奔跑着，目光追随着那些流萤。
跑得累了，两人席地而坐。身下是柔软的草坪，坐下后还能够闻到那淡淡的青草香。
大大的瓶子里放满了两人捉的萤火虫，在夜色下更显清晰。
千疏白拿起瓶子，看了看。
然后将萤火虫放了出来。
一个个流萤从瓶口鱼贯而出，点亮了整片夜空。
似乎知道千疏白放了它们，飞舞在她的周围，然后才离去。
千疏白的眼眸也被那些荧光点亮，璀璨如星辰。
她看着飞向远处的萤火虫，转头对泽漆一笑。
月光撒在她的身上，泛起了银白色的光，柔柔的，却虚幻得不真实。
泽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千疏白看着泽漆，抬起手握住泽漆停在半空的手，握紧。
他感到手中真实的触感，捏紧。
少女的脸，在月色下更显柔和。泽漆似被蛊惑般，低头，衔住了她的唇。
月色下相拥的两人美好的像一幅画。
暮色渐深。
相拥的两人牵着手走出了树林。
走出来的一瞬间，两人就被空中的烟火吸引了目光。
那些绚丽的色彩在空中散开，化作星雨落下，迷离了谁的眼睛。
回到家，泽漆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记在了日记本里才洗漱睡觉。
千疏白敲了敲门，“阿泽，晚安。”
“晚安。”
第二天，千疏白帮泽漆准备好早餐就出去工作了。
泽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贴在门口的便利贴——阿泽，早餐做好了，你醒来就去吃吧，还有，你的日记在书桌下的抽屉里。
泽漆闭着眼睛，想起了昨天自己和那个叫阿白的女孩一起参加了夏日庆典。
在这之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对了，日记。
泽漆回到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日记。
翻到昨天的那页。
——5月1日。今天看到阿白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感到心痛......
——吃完饭我们一起看了相册，全都是过去的我和她。我挑了几张最喜欢的放在下面，希望自己每次翻看日记的时候能够看到。
——这些属于我和阿白的回忆，我不想忘记。
——晚上和阿白出去了。是我昨天答应她的。参加夏日庆典。
——我们玩得很开心，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忘记。阿白的笑颜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全部都是简洁的记事。
看完昨天的部分，泽漆将日记本翻到第一页，从头看起。
好不容易把全部看完，泽漆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记忆。捏了捏眉心，泽漆将日记本合上，准备去吃早餐。
昨天阿白做的是清粥，今天会是什么呢？怀着期待的心情，泽漆推开了房门。
门还未完全推开，泽漆就感到一股冲力，使他不由地后退几步。
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
泽漆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白！
可是阿白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眉眼间全是厌恶，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她。
泽漆有点困惑。
“你也该清醒清醒了，泽启！”她上前，楸起他的衣领。
“什么意思，阿白，你怎么了？我是泽漆不是泽启啊？”
“哼！我不是阿白，你别提她的名字，你不配！还有，我是紫苏，千紫苏。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泽启，那么我帮你想起来！”用纸巾擦拭了那只碰过泽启衣领的指尖，嫌恶地蹙眉，将纸巾用火烧毁。
千紫苏的手在空中划过，所有的一切似镜面破碎般，在泽启眼前崩溃。
所有的一切，慢慢碎裂，化作粉尘，消失不见。
“好好看清楚，这个真实的世界！泽启！这是你欠阿白的。”
泽漆眼前的一切已不再是他之前所见的那样，他现在所见的，是一片残破。
“阿白已经死去好久了，被你害死了！七年前就死了，为了救你死了，而你失去了记忆。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阿白为了你死了，你却可以装作没事一样将一切忘记？我不允许，所以我给了你一个梦，美好的梦！感谢我吧！你之前所有和阿白的回忆都是梦，是假的！是我编织给你的，最甜美的梦！”千紫苏捂着一直眼睛，笑得肆意。
“你可满意？这个无与伦比的美梦？现在我来了，我来亲手打破你的美梦，你所期望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为了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千紫苏捂住眼睛，眼泪从手的缝隙间落下。
“就是为了现在，亲手打破你的美梦！泽启，你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梦中那个泽漆的名字也是阿白给你的，你没资格拥有阿白给你的名字。我要你，永远徘徊于噩梦中。我要你的世界崩溃，我要你绝望！”
千紫苏捂着眼睛流泪，唇角勾起的笑却不断加大。
“呐，反正你也活不久了。这是阿白留下的，我就送给你了。希望能够陪你度过最后的日子。”
丢下一张纸，千紫苏转身离去。
我要你，拥有希望却处在绝望。
我要你，痛苦的死去。
千紫苏转身勾起的那一抹纯粹恶意的笑容，在这个残破的房间却撒满阳光的房间显得分外显眼。
那张纸打着旋落在了泽启的脚下。
泽启那双空洞的双眼似亮了一瞬。拾起那张纸，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我笑得美好纯粹，只是因为你说过你喜欢这样子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子慕予兮善窈窕
